“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勾結鐵木真意圖奪取這半壁江山的計劃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你怎麼會知道?”道悟眼露兇光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那張上京城防圖,於方從你手裡偷走的上京城防圖裡藏有你寫給鐵木真的投誠信。你自己也知道單憑自己的能力是拿不下這半壁江山的,唯一的法子就尋求他族的幫助,另外再奪取擄金幫,掌控擄金幫的財力,以擴充自己的實力。”
“沒想到啊!”道悟緊了緊牙齦道,“那死娘們居然把上京城防圖給了阮麴塵!真後悔當初沒一刀把她給殺了!不過你知道又能怎麼樣?你說出去沒人會信的!”
“悟兒,”不易和尚提起酒壺給道悟斟了一杯酒道,“我來這兒不是爲了跟你爭辯輸贏,是真心想來勸你回頭是岸的。我畢竟是你父親,我不想看見你有朝一日會死在麴塵手裡。你收手,我跟你找個地方重新安頓下來如何?”
“又要我陪你當和尚嗎?”道悟不屑道,“要當你自己去當個夠好了!你想過那種日子我可不想!我是吉爾哈家族的人,想先祖在遼國官拜至大將軍,我怎麼可以去當個默默無名的小和尚?你看着吧!總有一日我會把我們吉爾哈家族發揚光大,讓你每每想起吉爾哈三個字都會覺得愧對先祖!”
不易和尚輕嘆了一口氣,緩緩地爲自己注入了一杯酒道:“看來我說再多也沒用,罷了,我勸不動你,可畢竟父子一場,乾了這杯酒算是了卻了我們從前的情分。再相見就別怪我這做父親的狠心。”
“好!”道悟一臉憤世嫉俗的表情道,“正合我意!你想跟我了斷干係,那就了斷好了,省得往後再見面不好下手!喝完這杯酒,從此之後你我就是陌路人了!”說罷他端起酒杯,頭一仰,將一口酒乾盡了。
不易和尚眼中閃過一絲悲涼和不忍,默默地端起酒杯,放到嘴邊也一飲而盡了。喝完後,他放下酒盞起身道:“行了,我該走了,你好自爲之吧!無論如何,我都還當你是我兒子。不管我做了什麼,也都是爲了你好。”
道悟背脊挺直,面帶不屑道:“算了吧!你做什麼都是爲了贖罪,都是爲了你那些幾個徒弟罷了,何必在這兒虛情假意呢?說完了就走,別等我改變主意,送你的屍體去見阮麴塵!”
不易和尚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出了暖閣。冬姑看着他出了寺廟大門後,這才放心地回到了剛纔的二樓。剛推開門,眼前的情形就把冬姑嚇了一跳。只見道悟趴在榻邊,正痛苦地往外吐着,地上滿是污穢,污穢裡還帶着絲絲血跡。
“閣主!”
“去拿清肝丸來……”道悟面色發紫地喊了一聲。
冬姑不敢怠慢,慌忙去取了清肝丸來給道悟服下。道悟服下了三顆清肝丸後,呼吸稍稍順暢了一些,仰面躺在了榻上。冬姑倒了一杯茶水,喂他喝下一口後問道:“閣主,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中毒?”
“哼!”道悟喘着粗氣,滿面憎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老混賬不會那麼好心的!”
“您是說你父親……”
“什麼父親?”道悟捂着起伏劇烈的心口道,“有想毒死自己兒子的父親嗎?在地宮裡他救阮麴塵不救我,今日也如此,爲保阮麴塵不惜下手毒殺我,他還是我父親嗎?他就是吉爾哈家族的叛逆!不,他不配做吉爾哈家族的人!他不配!”
興許是太激動了,道悟說完後又大咳了好幾聲。冬姑忙拿了條被子給他蓋上道:“閣主別激動!這仇往後我們再報就是了!閣主,奴婢還是去找人來給您瞧瞧吧!您這臉色都變了!”
“服下清肝丸就應該沒事兒了。我防着那老混賬呢!剛纔那口酒我含在嘴裡並沒有真的喝下去,他一走我便全都吐出來了。倒是他,哼,實實在在地喝了下去,這叫什麼?”道悟仰頭狂笑了幾聲,粗氣喘喘道,“這叫……這叫自掘墳墓!老混賬,敢下毒害我,你想得美!你就先下地府去跟祖先們賠罪好了!冬姑,你去打聽打聽,我要聽見那老混賬毒發身亡的消息!”
夜幕降臨後的阮府,氣氛顯得格外凝重。寶梳進進出出那間房好幾回了,藥湯也熬了好幾回送進去,可就不見裡面傳來好消息。詹曉寧來到這院子時,麴塵他們還等在房門外。麴塵看了他一眼問道:“還沒找到鼎?”
詹曉寧搖着頭坐到夏夜身邊道:“沒有,真是連一點影子都找不着了!別說府裡和繡莊了,就是這附近我都帶人找過了。姐夫,你說用不用得找報官啊?那鼎也算古董了吧?值個千兒八百的吧?”
“何止千兒八百,少說也值個二三千兩。可你不覺得奇怪嗎?誰會偷那麼大個鼎?怎麼偷出去的?府內護院這麼多,想把那麼大那麼重個鼎弄出府去不是件容易的事。先別說弄出府了,從你住的二樓上擡下來都是個麻煩事。還記得嗎?上回李棟派人送來時,六七個漢子一塊兒擡下來的。”
詹曉寧抓了抓後腦勺納悶道:“那姐夫你說那鼎會去哪兒了?早上還在房間裡呢!會不會有飛天大盜?”
夏夜答話道:“大什麼盜啊?哪個大道喜歡偷那麼重的青銅器的?吃飽撐的吧?”
話音剛落,寶梳又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麴塵忙迎上去問道:“到底怎麼樣了?”
“是啊,”汝年也上前着急道,“詹媛在裡面一待就是兩個多時辰,救得過來救不過來總有句話吧!”
寶梳道:“你們別急,詹媛沒下死話那就是還有救!前後灌了四回藥湯下去,鍼灸也用過三回了,詹媛一直在旁邊守着,時不時給師傅把個脈確認他的病情。剛剛她又把過一回,說師父脈象平穩了下來,只是身子還很虛,得熬過這*再說。”
“要熬不過呢?”詹曉寧問了一句。
寶梳無奈道:“要熬不過,詹媛也沒法子了。”
“那今晚祖姑奶奶和夏祖先還洞房不洞房了?”
“洞房自然要洞的,今兒可是他們倆的好日子。我是這樣想的,我先回去吃過飯,再回來換詹媛。今晚該怎麼洞房還怎麼洞房,千萬別把這日子給耽擱了!”
“寶梳你也累了大半天兒,又懷着孩子,要不然去外頭請個大夫來吧?”夏夜忙道。
“我沒事兒!”寶梳笑道,“累活兒都讓詹媛幹了,我就是守那兒偶爾把個脈而已。再說了,不還有我家相公在嗎?我家相公也會把脈呢!”
麴塵點頭道:“說得是,就這麼決定了。你和詹媛只管放心地去洞房,這兒就交給我和寶梳好了。一有什麼不對勁兒,我們再去叫詹媛就行了。”
當下商量妥當,夏夜和詹媛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不易和尚這邊由麴塵和寶梳看着。夜深人靜後,院子裡顯得格外清寒寂靜。麴塵怕屋子裡太凍,又吩咐下人添了一回碳。他坐在碳爐邊一面給寶梳烤着紅薯一面不時地往*上瞟一眼。
*上的不易和尚還很虛弱,雖然氣息尚存。倘若熬過這*,詹媛就能有更大的把握救回他。詹媛說他服下了一種慢性毒藥,毒性頗深,若是再晚些就已經救不回來了。
寶梳見麴塵一直皺着眉頭,顯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安慰他道:“相公,別老皺着眉頭。二嬸不常說嗎?眉頭皺多了,好運都會給嚇跑的。相公你長這麼玉樹臨風,皺眉頭就變黑麪煞神了,多不好看啊!會嚇着你兒子的。”
麴塵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捧着烤好的紅薯坐回了榻上。寶梳笑嘻嘻地搓着手道:“想想也好久沒吃過紅薯了,聞着這個味兒真叫一個香啊!往常在村裡的時候,想吃就往竈膛裡丟一個,一盞茶的功夫就燒好了,用火鉗子扒拉出來一剝開,哇!那個熱乎乎香噴噴的勁兒……”
“行了,別顧着流口水了,”麴塵把剝好的紅薯遞給她道,“想吃往後我每日都給你燒一個,行了吧?”她接過來,吹了一口白熱氣兒笑道:“這東西吃多了會打屁的,我可不想我兒子往後成個響屁娃。相公,你就不能笑一笑嗎?會笑的人運氣會好很多的。”
麴塵剝着紅薯道:“有你一個人笑不就夠了嗎?你把我那份兒都笑了,我也省事兒了。”
“你很擔心師傅是吧?你之前還說想退出擄金幫,不想再繼續跟着師傅了,你話雖這麼說,可心裡還是捨不得的。師傅雖然間接害死了你爹,但你跟他有這麼久的師徒情分,不是說放下就都能放下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