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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影在玻璃棺上的人影十分模糊,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就像是一團‘迷’霧,幾乎是飄在那玻璃面上,即便是仔細觀看,也很難看出來那是一個人影。
我暗自佩服卜瑾的好眼力,心說多虧有她,否則,我不一定要過多久才能注意到這個情況呢,甚至有可能我根本就注意不到這個狀況。我忍不住想誇讚幾句卜瑾,但是她卻一擺手,示意我繼續往下看,於是,屏幕上又重新出現了雪‘花’。大約過了十幾秒鐘以後,我母親的那張臉一下子填滿了整個屏幕,雖然我已經看過很多遍這個畫面了,但是這一下子我還是感到很不舒服。反觀卜瑾,她沒有收到任何驚嚇,似乎這一切都跟她所料想的一模一樣。
看完以後,卜瑾轉頭對我說:“今晚去那裡。”
“啊?”一聽這話,我有點‘摸’不着頭腦,心說去殯儀館嗎?於是我解釋道:“我今天早上剛去過了。”
“我要去。”卜瑾的態度十分堅定,根本不容許我有任何的異議。
最後,我也只好妥協,妥協的原因,一來,我相信卜瑾的能力,二來,畢竟消失的遺體是我母親,我自己也迫切想知道這一切的原因。於是我點點頭,答應了卜瑾的請求,只是,我當時實在是沒有想到,卜瑾所說的晚上竟然要等到十二點以後,那麼晚的時間。
我原本以爲我們現在就要立刻出發,但是卜瑾卻不緊不慢,直到凌晨十二點半才叫我帶她過去。
我知道卜瑾的脾氣秉‘性’,她若是認定了某一件事,根本就不會理會任何人的看法,如果沒有人理會她,她變會自己一個人行動。我知道自己拗不過她,索‘性’就認輸,在半夜十二點多帶她來到了瀋陽的大街上。
外面很冷,我立起衣領,點燃了一支香菸,卜瑾站在我的身邊,她穿的很少,但是卻沒有任何感到寒冷的意思。
我心中暗罵,這個時間,想找一輛出租車都難,我嘗試着給出租車公司打了幾個電話,但都說沒有車輛在這個時候經過這裡。無奈之下,我們只好等待,偶爾過去幾輛出租車,我感到很興奮,可是裡面卻坐着別人。
卜瑾一句話也不說,我想找點話題,便說:“卜瑾,你知道聖誕節麼。”
她不搭理我。
“我跟你說啊,聖誕節跟西方的一個宗教有關。”
她還是不搭理我。
我低頭暗罵了一聲,再一擡頭,我心中一喜,總算等到了一輛出租車,我急忙踮腳揮手,喊道:“出租車!出租車!”
出租車的速度很快,一下子竄到前面好幾十米才停下來調轉車頭,回到我和卜瑾站着的地方。
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禿頭謝頂,一臉猥瑣的傢伙,他搖開車窗,賊笑着對我說道:“哥們兒,去哪家旅館啊?”
去你妹啊!我心中暗罵,帶着卜瑾坐在了出租車的後座,然後對司機說:“去殯儀館。”
顯然,這個地方讓那個猥瑣的司機感到很驚訝,畢竟,在聖誕節這樣一個‘浪’漫的夜晚,一對看似情侶的人在大半夜卻要去殯儀館,這怎麼說都顯得詭異荒誕。
“去、去哪家殯儀館?”司機哆嗦着問道。
我告訴他殯儀館的名字,然後和卜瑾靠在車座上不再說話。
有好幾次,我都看見那個司機在用觀後鏡時不時地瞄一眼我和卜瑾,看樣子十分緊張害怕。我心中暗笑,心說這個司機平日裡肯定常常開夜車,時間長了,也難免會從一些收銀廣播中聽到許多鬼故事,估計,這樣的事情讓他心中展開了一些聯想也說不定。
等到司機把車開到殯儀館‘門’口的時候,已經快到凌晨一點鐘了,我給司機掏了錢,司機面目僵硬地笑了笑,然後一溜煙兒地把車開走了。
殯儀館的大‘門’是從裡面鎖上的,當然,裡面應該有打更守夜的保安和‘門’衛,一開始,我打算去到‘門’衛室去敲‘門’,可是卜瑾卻攔住了我,輕聲對我說道:“我們不讓別人知道進去。”
我糾正她說:“這句話你可以說‘我們偷着進去’。”
卜瑾沒有搭理我,自顧自地避開‘門’衛室,悄悄走到殯儀館的大‘門’前。雖然這殯儀館的大‘門’不是什麼複雜的鎖,‘門’內只是一把很大的‘門’‘插’。
我看着卜瑾,只見她一‘摸’頭髮,手裡赫然出現了一條細長的小蟲,對於這樣的情況,我已經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驚訝了。之前,劉震也跟我說過,龍卜瑾十有八九是一個巫‘女’,而且還是一個蠱婆,而所謂的蠱婆自然是百毒集身,百蟲藏體。
而且,我也知道,卜瑾安全能夠‘操’縱這些蟲子,她總是能隨意擺‘弄’這些蟲子使它們幫助她完成一些事情。在雲南的地宮中的時候,卜瑾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使小東北和老韓等人的槍卡殼的。
此刻,卜瑾又放了細長的蟲子歲‘門’縫進入‘門’內,我旋即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卜瑾的眼睛,果然,她眼白的地方漸漸發紅,但還不至於很強烈。
過了一兩分鐘,就聽見“咔嗒”一聲,‘門’開了。
我暗自佩服,心說我要是哪天有這樣的本事該有多好,但是,我也知道,當一個人擁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特殊能力時,他很有可能會‘迷’失自我,走向墮落,所以,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門’被打開以後,裡面很黑,我和卜瑾兩個人‘摸’黑往裡面走了一段距離纔看到一點光亮,那是應急照明燈的提示燈的光亮。
我知道這家殯儀館這幾天除了接受我母親這單生意以外,這裡此刻還停放着一具老頭的屍體,我經過一個停屍間的時候,還恰好看到了那老頭的停屍間,此時,幾個年輕的親屬正在爲老人守夜,就如同我前幾天一直做的事情一樣。
老人的屍體在玻璃棺內受燭光的照應顯得若隱若現,鬼氣森森,幾個守夜的親屬好奇地看向我,我不敢跟他們直面對視,拉着卜瑾慌慌張張地朝我母親的停屍間走去。
現在,那裡已經沒有我母親的遺體了,偌大的玻璃棺擺放在屋子中央,母親的遺像就掛在牆上衝着我微笑,我走到母親的骨灰盒前,拿了三炷香點燃‘插’在母親遺像前的焚香小爐中。
大概是我的心裡原因,我總覺得母親的鬼魂還在這個房間裡遊‘蕩’,並沒有隨着她的‘肉’體離開。
一進入房間內,我就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牆角上的監控攝像頭,攝像頭的位置很高,離地面起碼四五米,我在想,我母親究竟是怎樣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呢?
我衝着監控攝像頭怔了一會兒,回過頭再去看卜瑾,只見她正站在攝像頭下的牆壁上聞來聞去,似乎在尋找什麼氣味。
她站在那裡,我再一看屋中央的玻璃棺,心裡一驚,卜瑾的身影正好倒影在玻璃棺的一角,這也就說明,昨晚出現在我母親停屍間裡的人大致就是站在卜瑾現在的位置上,而那裡又恰好是整個監控設備的死角,所以,在監控錄像中,我並沒有看見那傢伙的身影。
只見卜瑾聞了一會兒牆壁以後,又蹲在地上問我借打火機,我把打火機遞給她,她便點燃打火機,藉着打火機的光亮,似乎在地上尋找着什麼東西。
我不敢打擾她,因爲每到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我這個人特別多餘,或者說顯得特別沒有。如果說卜瑾就是那個聰明異常的福爾摩斯的話,那麼我大概就是那個福爾摩斯身邊的那個略顯白癡的華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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