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自古由天定,誰知來早與來遲.
陰陽從來無界限,真情相悅總由之.
1
天賜見狐狸已跑得無影無蹤,他又對着遠處的羣山,默默的注視了一會兒,這才跳上馬車,主僕三人繼續趕路。
馬車在寂靜的山林中快速的行駛着,劉天賜在車中一路欣賞着大自然美麗的風光,卻也絲毫不覺寂寞。天漸漸地暗了下來,滿地積雪,映着黃昏時候的淡雲,呈現出各色美麗的光環,四周是一片空曠的冬原,衰草都淹沒在白雪裡,偶爾一陣風吹過,稍稍露出些頭角,冬野顯得無比淒涼。
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大概是因爲跑了這麼遠的路,馬兒又有些累了。
此時,前面到了一個較大的村莊,大概是這山中一個較大的集鎮吧。劉福對天賜說,二東家,看來我們今晚就在此過夜吧。劉天賜同意了劉福的請求,主僕三人連同馬車,一同住進了這個莊子的王家老店。
一宿無話,第二天,主僕三人吃過早飯,石頭將馬車套好,又開始南行。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少,馬車也逐漸走出了山區,前面的路也平坦寬闊了許多,不過路上的行人還是很少。誰願在這寒冷的冬天出遠門呢。偶爾遇見一兩個騎馬或駕車的行人,也都是急匆匆一閃而過,彼此並不搭話。只是路過小村莊時,石頭會問一問前面的路。
就這樣,他們夜宿曉行,走走停停,一路上,劉天賜總是掀起窗簾,瀏覽沿途風光,倒也不覺寂寞。到了第五天的中午,他們的馬車已經來到了天津城的郊外。
路越來越寬,行人車馬也漸漸多了起來。來往行人操着南腔北調,身着各色服裝,這些對於自幼在農村長大的劉天賜來講,真是有點目不暇接,看什麼都感覺新鮮。但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飽讀詩書的劉天賜,並不象普通的鄉下人,他雖然從未進過城,可一點也不土氣,相反,無論衣着打扮,還是神態相貌,即有幾分儒雅,又帶質樸、靈氣,猶如玉樹臨風,瀟灑倜倘,儼然一個少年公子哥,誰能知道他是從未涉世的鄉下人呢。
時近黃昏,天賜的馬車來到了城門附近。天賜跳下馬車,在路上步行前進。因來往的車輛行人漸多,石頭也跳下車,牽着馬慢慢地隨在天賜的後邊。
天賜邊走邊看,當時的天津已是十分繁華。儘管是城外,官道兩側也已店鋪林立,叫買叫賣聲不絕於耳。
天賜一路行來,即近城門附近,猛一擡頭,忽見一女子自城內出來。
這名女子獨自一人,沒帶任何奴僕。臂腕上挎一竹籃,身着青色的衣裙,顯得窈窕美麗。
如果憑誰去想象,恐怕誰也想不出她是如何美麗,如果用什麼詞來形容,也難找出恰當的詞句。她不高不矮的身材,苗條勻稱的腰身,烏黑帶着光澤的秀髮,高高地盤在頭上,那雙象是會說話的烏溜溜的大眼睛,象是帶着一絲憂鬱。長長的睫毛,向上蹺起的嘴角,挺直的鼻樑,無一不搭配得恰到好處。看年齡大概只有十六七歲。這下只看得劉天賜如癡如醉,目不轉睛。
待那女子走到劉天賜的旁邊,見到劉天賜那幅癡呆的樣子,忽然對着他微微一笑,然後扭過頭去,腳步不停的朝前走去。
她這一笑,簡直如同將劉天賜的魂魄鉤走似的,扭過身,一動不動地望着那女子的背影,恨不得追上去,再仔細看看,直到老劉福喊他,天賜方回過神來。
老劉福對天賜說,二東家,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再不快些進城,一會城門一關,我們又進不了城了。再說我們還要去找旅店,說不定旅店客滿,我們在城裡就不好辦了。
原來天賜看那女子時,石頭已將馬車停了半天了。此時天賜又向那女子看去,哪裡還有蹤影,只好隨着馬車,趕進城去。
2
到了城裡,又是一番景象。雖然天已傍晚,但各家店鋪、買賣家都已掛起燈籠,街道還是很明亮,天氣盡管很冷,可行人還是不斷。
老劉福每年都來此置辦年貨,因此他對城裡是比較熟悉的,就在城北門的附近,找到一家客店,無外乎是老字號,叫通客隆。
劉福是店主人的老主顧,彼此還都熟悉,一陣寒暄後,劉福向店主介紹了他們的二東家。店主人見是一位少年公子,立即叫店小二打開東挎院,將主僕三人讓了進去。馬車放在院裡,馬匹由店小二牽至後院馬棚,加上草料,這些再不用石頭去操心了。
東挎院不是很大,但顯得非常整潔乾淨。因是寒冬臘月,院裡的花草早已凋零,只是靠東牆角的幾棵塔鬆,依然枝葉茂盛,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
院內正房兩間、偏房兩間,正房一間爲客廳,一間爲臥室。偏房在西邊,正對着那幾株松樹,也是一明一暗,一看就是留給下人住的。
劉福將天賜讓進上房,自己和兒子住進了下屋。將一應物品都從車上搬了下來,留下了零用銀兩,餘下的銀兩叫來店主,全部寄存在店鋪櫃上,可隨時取用。
主僕三人洗漱完畢,劉福吩咐店小二搬來了晚餐。晚餐比較簡單,但都是具有天津特色,因劉福有意安排,樣數較多,量較少,有好多菜天賜在農村是沒有見過的。
經過五六天的旅途顛簸,劉福爲了讓公子好好休息,吃過飯,很早就同兒子石頭到下屋去了。店小二收拾好餐具,也回去招呼其他客人,把天賜一人留在了上房。
天賜洗過了澡,將燈捻亮,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木椅上,睡意全無。離家後幾天的經歷,又一幕幕的在腦海裡翻騰。那滿天的風雪,沉寂荒涼的山路,那質樸熱情的獵戶夫婦,那煩燥不安的狐狸的眼睛,特別是城外那青衣女子的微笑,時刻在天賜眼前浮現……
夜深了,夜是寂靜的。客旅他鄉,天漸漸涼了,天賜坐在椅子上覺得身上有點冷。
他回到臥室,熄了燈,脫去了外邊的公子衫,掛在了牆角的衣架上,然後合衣躺在了牀上,蓋上了被子,卻還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夜是漫長的,由於沒有月光,小屋裡什麼也看不見。外邊好象起風了,劉天賜聽見了外邊幾株松樹在寒風中搖曳,聽見窗紙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突然一切都不見了,一切聲音都沒有了,眼前出現了那位青衣少女那張美麗白皙的臉和臉上的微笑。天賜彷彿呼吸停止、心跳加快,腦海中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感覺使天賜的臉開始陣陣發燙。
那美麗的幻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少女整個身影也越來越近。天賜感覺到了少女來到牀前的腳步聲,甚至感覺到了少女那吐氣如蘭的呼吸。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也顧不得平日裡那些禮數和問候,他一下從牀上坐起,伸開雙臂就去摟抱……
那少女沒有一絲拒絕,相反,她用那有神的雙眼,使勁的盯住天賜那激動的面孔,凝聚的眼神看着天賜,用長長的手指,撫弄着天賜的黑髮,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天賜抓住了她的一隻手,全身激動得似乎在顫抖。
這些來得都是那樣的突然,對於劉天賜,在開始的這一瞬間,不知怎麼辦好,但後來,他覺得那少女身上開始甜蜜的顫動起來,她的胸脯高高聳起,微微張開的雙脣也熱烈地接受着他的吻。
他抱住那少女,狂吻着、喘息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種感覺,就如巨大的山洪,衝破了阻礙的閘門,一下子、全部的噴涌而出,其勢不可擋……這衝動、這激情過去了,劉天賜感覺全身已經麻木,手腳冰涼,他突然在激情中驚醒,全身出滿了冷汗。
還哪裡有什麼少女,自己用四肢抱住了被子。此時的感覺屋子冷溲溲的,漆黑一團。這下子他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起了被子,點亮了屋內的油燈,找出來一本書讀了起來。
慢慢地,曙光由窗外透了進來,天賜放下了書本,吹熄了燈,合上雙眼,躺在了那張牀上。
天已大亮,劉天賜昏沉沉地睜開了雙眼,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他來到外間屋,拉開門向外一看,呵,夜裡又下了一層小青雪。側面偏房的屋頂上一片雪白,院子裡也白皚皚的鋪滿了一層。那幾棵松樹的枝葉上,也布上了一層毛茸茸亮晶晶的雪花,被早晨的陽光一照,顯得格外剔透晶瑩。他漫步在院中,深深的吸了一口冬日雪霽後的寒冷空氣,頓覺頭腦清爽了許多。
3
偏房中的劉福父子早已起牀,石頭去後院看那兩匹拴在槽上的馬。劉福見二少爺起來了,就趕忙跑過來問候。
太陽升起來了,照亮了這小雪後的城市,雪遮蓋了城市的一切齷齪,因而這城裡的天空也顯得那樣的藍。店裡的夥計也早已起來,店小二跑到了東院,拿了一把掃帚,打掃起院子裡的雪。
劉福跑過去,交代店主人預備早餐。主僕三人用過飯,劉福對天賜說,二東家,我們從家裡出來已有幾天了,現在已進入臘月,我們必須在天津先把正經事辦完,就是先採辦好年貨,餘下的時間,我陪二東家逛逛,您看怎麼樣?
天賜見劉福向自己請示,想了想就對他吩咐說:這樣吧,每年都由你老代兄長置辦這些事,今年還是由你和石頭二人去採買好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隨便走一走。
劉福接着說:二東家,你沒出過門,天津城這樣大,你又沒來過,走丟了怎麼辦,我們還是一塊走吧,不然出點什麼事,我回去後可怎麼向你兄嫂交待呢。
劉天賜說:沒關係,我雖然沒出過門,可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實在找不到這裡,我還可以租輛馬車,難道車伕還找不到這裡嗎。
時間很緊,眼看快到年底,我們還要在小年前趕回家,所以,你們去買東西,我一個人隨意遊玩,這樣兩不耽誤,不會有問題的。我自己碰到喜歡的物品,我自己還可以買些的。
劉福見說服不了天賜,也就只好作罷。他從店鋪櫃上支出了二十兩紋銀,交給天賜帶好,又囑咐一番,買什麼東西要講價錢之類,就同石頭一塊定購年貨去了。
劉天賜見劉福他們已走,自己穿戴好衣帽,一個人由店裡來到了街上,雖然是剛下過小雪,由於已臨近年關,城裡的各店鋪家起得都很早,已把街道打掃得乾乾淨淨。
天賜走在街上,稍想了想,就奔昨日進城的北門外走去。因這一路昨日已經過,因而他很快就出了城。
出了城門,因在城門邊上,所以同城裡也差不多,官道上的雪也被人清掃過,顯得很整潔。出城門不遠,他就認清,此處正是自己昨日進城,遇見那位不知姓氏、又不認得的少女的地方。
此時的太陽已經很高,北方的天氣上午是很短的,因此路上的行人已是熙來攘往,買賣東西的也比較多。天賜心中想着那名少女,能否在這裡再碰面呢。
他往返徘徊了幾個來回,哪裡有少女的影子。他腿已溜得有些發酸,眼睛因注視太久,也感到非常疲乏,回去吧,他實在還想見那少女一面。
這時已近中午,天賜見前面是一茶樓,他就漫步走了進去。茶樓的小二過來招呼。小二給他泡了一壺龍井,拿來一隻茶碗,又端來幾樣點心,就忙別的去了。
這裡靠窗,街上的情況可一目瞭然。天賜的眼睛一直注視着窗外,自己飲的茶,吃的糕點,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直到太陽快落山了,店家要收鋪關門,他才付了茶資,一個人無精打彩地回到城裡。
此時劉福他們出去一天,定妥了幾樣貨物,早已回到店中在等待着他。見他回來後,主僕寒暄幾句,就去吃了晚飯,然後各自回房休息。
這一夜,劉天賜還是滿腦子都是那少女,躺在牀上,無論如何沒有睡意。第二天又去城外那裡等了一天,不用說還是沒有那少女的任何蹤跡。
一連三天,天賜都是這個樣子,早出晚歸,沒有任何收穫。劉福他們卻已把年貨置辦齊備,就等人家來送貨,他們裝車就要回返了。
第四天早晨,吃過早飯。劉福對天賜說:二東家,這幾天玩得咋樣,不知這天津城如何,明天我們就得回去了,不知你還需要買什麼不,你如果出去,今天早些回來,我們今天就得付清帳目,明天一早就出城了。
天賜含糊的答應着,心想,我連天津城是個什麼樣子還不知道呢,今天真應該去城裡轉轉,也許那少女根本就是城外人,也許她已從別的地方回城了,我哪能再這樣傻等下去呢。心裡想着,還是到城裡轉轉吧。
等劉福他們出去後,自己就叫來一輛馬車,告訴車伕要到城裡最繁華的地方去。
車伕答應一聲,馬車就沿着大路,朝南駛去。當時街上跑着的馬車,都是套了一匹馬,車有四個輪子,前邊的兩輪子小,後邊的兩輪子大。車伕坐在前邊,乘客的坐椅都是高靠背,可坐兩個人。人多時前邊也可坐人,車子都帶有布棚,人坐上去,也是很舒服的。
天賜坐在車子上,眼睛向街兩邊望去,他也不知道來到哪裡,只見街兩旁樓臺亭閣比比皆是,各家店鋪裝點的五顏六色,街上的行人身着各色服裝,來來往往地購買着各種物品,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在閒逛街的。
就在此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車伕對天賜說:這位公子,這裡就是天津最繁華的地方了,您可以下車去轉轉,我就在這裡等您,您回來還坐我的車,我再把您送回店裡,說完,伸出手來扶天賜下了車。然後向天賜指點說,這裡有哪些商號是最大的,有哪些是最好的,哪些東西便宜等等,天賜卻一句都沒有記住,他還是一個人慢慢地沿街走去。
這裡的確是繁華異常,作爲從大劉莊初次到天津的劉天賜來說,什麼都是新鮮的。不用說各店鋪裡的物品,就是形形色色的來往行人,就使劉天賜倍感驚訝。天賜讀過介紹天津的書籍,但到實地一看,可比書中介紹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東西這樣多,倒叫天賜不知道買什麼好了。因過年的物品,劉福他們已經置辦完畢,還需買什麼呢,他再也想不出了。何況他在家中,除了讀書外,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懂。
父母去世後,一切都由兄嫂爲他安排,兄嫂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他什麼都不缺,他覺得世界上一切都是美好的。因此,對於買賣家的那些物品,他都以爲是不削一顧的。
自從在北門外碰到那青衣女子後,他覺得自己變了。也許是與他的年齡有關吧,這種青春的躁動,開始在他心中萌發,那位女子的嬌美形象,始終存在在他的心中,無論如何,他始終想着她,可這茫茫人海,要找一個是邂逅相逢、不知姓氏名誰、家住何方的人,簡直是異想天開。但他就是有這種韌勁,他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
劉天賜就這樣,心中想着,毫無目的的漫步在天津的繁華街頭。
也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已到何時,他突然停在了一處畫店前。這個畫店並不很大,是個二層小樓,一樓張掛着各種年畫,二樓大概是作爲店主人的起居室,劉天賜信步走了進來。
店主人忙向他打招呼,又給他沏了壺茶,放了點心,向他介紹說,這裡是天津城有名的畫店,公子可仔細地看看,說完,就去忙別的了。
劉天賜擡頭一看,各種年畫掛滿一屋。這邊是山水畫,那邊是花鳥畫,風景人物無所不有,天賜對這些畫頗感興趣,他一幅幅仔細看來。
山水畫畫的氣勢磅礴,山、石、樹裝扮着山水,廳臺樓閣點綴期間,真正是妙筆天成。花鳥人物個個栩栩如生,小動物更是令人喜愛。風景畫分成春夏秋冬,花中四君子松竹梅蘭畫的各有風韻。年畫裡畫着各種故事,什麼八仙過海、打魚殺家、大鬧天宮、王小臥鯉、買臣休妻等應有盡有。看着看着,天賜突然停在了一幅仕女圖前。
這是一幅當時天津就很出名的楊柳青年畫,當時的楊柳青年畫,就已經聞名大江南北,受到全國人民上下一致的喜愛。
來到這幅仕女圖前,天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忙用手揉了揉,再仔細的看了看,沒錯,畫上的那名女子,正是自己在城外所見、在睡夢中會面的那位少女。
天賜恐怕又是作夢,用手使勁地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覺很痛,這才知道不是作夢。
畫上的女子穿一青衣,挎一竹籃,走在一處無人的原野上。她的後面遠處是望不到頭的重重疊疊的山峰,近處開滿了叫不出名字的各種各樣的野花,畫面表現的是春天的景色。尤其是少女那兩隻會說話的眼睛和微笑的雙脣,畫得活靈活現,如同真人一樣。
天賜再看畫上那少女,彷彿眼睛裡含滿憂怨的淚水,嘴裡象是要說什麼。只看得天賜如醉如癡,站在這幅畫前呆呆發愣,再也不去看別的畫了。
時間在慢慢地過去,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天賜還在那畫前遐想着、徘徊着。店裡給他沏的茶早已涼了,那些點心他也沒動一口。此時,畫店的老闆走了過來,打斷了天賜的思路。
畫店老闆說:這位公子,不知你是買畫呢還是看畫,真對不起,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小店要關門了。
天賜這才醒過神來,連忙對着老闆笑了笑,啊,真不好意思,請問這幅畫賣多少錢。
老闆一看天賜是一位少年書生,又在這幅畫前站了半天,就想敲他一下,隨口說道,少二錢銀子不賣。
好吧,這畫我買了。從口袋中掏出一兩銀子,說道,餘下的錢都不用找了,你揀這裡最好賣的畫,給我揀幾張吧。
老闆一看居然有一兩銀子可賺,心裡非常高興,急忙將這幅仕女圖取下,又爲他選了幾張好看的年畫,一併卷好,交給了劉天賜。
天賜興高采烈的出了畫店的門,一看,可不是嘛,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各家店鋪都在忙着關門,原來自己居然在畫店裡站了整整一天。
天賜急急忙忙向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還好,來時的馬車還停在那裡。只見這名車伕在寒風裡凍得直髮抖,他一邊在馬車邊來回跺着腳,一邊用嘴往兩隻手中呵氣取暖,見天賜回來了,趕忙迎上去,唉呀公子,您可回來了,快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