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苦相思姐妹闖地府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chūn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這首七言律詩大家是非常熟悉的,它是唐代詩人李商隱《無題》詩中的一首。這首詩寫的是,人生一世,常常是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特別是悲歡離合,給人大喜大悲。爲生活所迫,人們常遠離家鄉,遠離親人。在那個年代,交通不便,相見不易,就產生許多別離之難。相見別離,也如chūn到遲暮,東風無力,百花凋殘,是季節的易逝,是流年的感傷,也是命運的無奈。大自然尚且如此,人生又豈能不然。詩中的一對情侶,就這樣分手了。
相見難,相別難,相思更難。人可以相隔千山萬水,相思的感情,卻是一分也不能阻斷。綿綿的思念,正好比chūn蠶作繭,情思一根根吐出,到死方盡;又象是紅燭點燃自煎,熱淚一滴滴滾落,直到燒成灰,淚珠才幹。每當清晨來臨。女子們攬鏡自照,總會發現雲鬢凌亂,容顏憔悴。爲什麼呢,相愛之人,已是天涯萬里,也就不用再整理梳妝了。體現出“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的思想。到了夜晚,出門在外的男子呢,當然也受相思之苦。獨自苦吟,即便看到皓月當空,也總會覺得餘輝清冷,心境淒寒,無限孤獨、哀愁難以排遣。
人間悲歡離合,就常常把愛,昇華到一個非常美麗的仙界。人們想象,在仙界,那裡人雖相隔遙遠,卻有神鳥爲之探路,指引人們相見。愛的至死方休,可謂感情的終結與永恆。
前邊說了一堆廢話,卻說天賜與玉華,人鬼殊途,但那份感情卻是真摯的,在生離死別之際,二人只是默默無語,但在心裡,卻如刀割一般。是啊,這樣美滿的姻緣,就連那鐵面無私的判官,也爲之感動了。看着玉華離去,天賜默默爲她祝福,期望她一路平安,快些到家。也好向兄嫂報平安,同時告訴慧娟她們,不要再惦記自己呀。其實,他們這裡的一切,都被慧娟她們聽得清清楚楚。當然,也聽得她們一個勁的流淚。慧娟當時就想露面,她要替天賜蹲地獄。但被嫣青姐姐攔住了。對她說,有義父這這裡,天賜哥哥也不會遭罪,我們就不要再添亂了。我們出面,被閻王知道了,那更麻煩了。慧娟聽姐姐說的有理,也就忍住沒動。玉華這裡起身返劉莊,她們姐妹三人也隨着走出了那地獄。
那兩個小鬼,將玉華送至酆都城外,告訴玉華睜開眼睛,小鬼們就回去交差了。此時玉華懷着留戀、悲憤、痛苦的心情,站在酆都城外的高山之上,望着酆都城默默的出神。她已將義父交給他的定顏丹收好,想着天賜,立即就要北行。望着西邊的落rì,想着幾天來發生的事情,走到了同那三個鬼魂爭鬥的地方。望着這裡的山川樹木,心裡正在奇怪,“咦,怎麼沒有慧娟妹妹她們和爺爺的一點消息呢。”想到此,她自己不覺害怕起來。自己和天賜始終在一起,被那旋風颳走後,一直就沒了慧娟她們的消息。“怎麼了,難道---”她不敢再想下去。接着,自己又否定自己,“不、不會的,慧娟她們要比自己機靈的多呀,不會有什麼事的。
玉華在這裡胡思亂想之際,忽然看到前面出現紅、青、綠三條光芒,她立即高興地大聲呼叫起來,“妹妹們,我在這裡。”來的正是慧娟、嫣青、露露她們,爺爺也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姐妹們聚在一處,先是互相抱頭痛哭一陣,接着才問長問短起來。爺爺在一邊見她們這個樣子,自己也插不進話來,只好在一邊看着她們。過了一會,玉華突然想起來,就要把自己和天賜在地府中的事情講給慧娟她們聽。纔要開口,那露露搶過話頭說,姐姐不要說了,我們也是才從地府中回來的呀。接着,慧娟就把她們三人如何到地府之中,如何就同進入無人的地方一樣,全部將給了玉華聽。玉華聽完她們的敘述,心中非常感激,看來妹妹們也一直在關心他們啊。心裡也非常奇怪,是啊,難道地府戒備那樣森嚴,竟沒有發現她們,這還真是奇怪了。自己進出,都要閉上眼睛的,她們爲什麼可以隨便出入呢。
姐幾個只顧在這裡說話,只是忘了爺爺。爺爺再也忍不住了,就問玉華到,“你們都回來了,那天賜呢。”聽爺爺問,慧娟她們纔想起來,“對呀,爺爺還不知情呢。”於是,玉華就把到地府裡的事,詳細的向爺爺講述一遍。爺爺聽說在這裡遇見天賜的義父,他也就放心了。只是還要在這裡住半年,直到玉華生完孩子,還要回來接替天賜。但又一想,此一時,彼一時,還有半年的時間,又不知要發生什麼事,到那時再說吧。又聽說天賜的義父給了定顏丹,可以保護天賜的身體不變,就更放心了。提到定顏丹,玉華突然想起來,不能再耽擱了,她必須馬上回去,要把定顏丹運到天賜體內,如果再耽擱時間,天賜的身體就要變的。說到這裡,爺爺立即說到,是啊,我們不要在此停留,要趕快回去吧。
說要走,爺幾個立即就要動身。可此時慧娟卻把爺爺叫到了一邊,悄悄地對爺爺說,“爺爺,我們這麼多人都回去麼,我想。”她剛想再說下去,爺爺突然搶過話頭。“你想留下來,再回地府,暗中保護和照顧天賜,是麼。告訴你,我早就想到了。是啊,把天賜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也是不放心呢。孩子,你就留下來吧。那地膚中畢竟都是小鬼,稍有差池,天賜也受不了啊。有你在這裡,那是再好不過了。”
慧娟一聽爺爺同意了,她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見她的樣子,爺爺幽幽地說,“難怪人間都說啊,姑娘大了,是留不住的,有了愛人,就會忘記爺爺了。”聽爺爺這樣一說,慧娟一下子臉紅到脖子根,“什麼呀,爺爺,我怎麼會忘記你呢。只是、只是現在這裡沒有旁人,你也說了,天賜萬一有什麼事,這裡連一個親人都沒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到那時我們後悔都來不及呢。你在家裡,沒有我,還有jīng娘nǎinǎi照顧你呢,等天賜哥哥回去,我們再共同照顧你麼。”聽慧娟這一番話,爺爺又笑了,“呵,行了、行了,爺爺這才說一句,就引起你那麼多話。爺爺是開玩笑的,我不是同意了麼,你就留在這裡吧。”
聽慧娟妹妹要留下,那嫣青也忙對爺爺和玉華說,“慧娟妹妹既然要留下,那我也在這裡吧,我們姐妹還有個伴兒,一旦有什麼事也好商量。而且我在這裡最合適,我本來就是生在這南方,就一個人,無有任何牽掛。”露露在一邊也說話了,“還有我呢,我也留下。”這一來,爺爺看看玉華,玉華看看爺爺。爺爺說,“好、好、好,你們都留下。”又對露露說,“你還小,你也不想nǎinǎi麼,還是同爺爺和姐姐回去吧,nǎinǎi在家中又該惦記你了。”
露露小嘴一撅,“我不小了,我也可幫助慧娟和嫣青姐姐的,在峨眉山,我們還一塊鬥那猴王呢。不信,你去問姐姐們。”“好吧,那你也留下吧。不過,你們在這裡,可不比在山野間,地府中雖然都是鬼,但鬼吏、鬼卒都是正神,你們可千萬不要亂來。要知道,我們是要修煉的,我們能化爲人身,已經十分的不容易了。一旦犯了天規,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不但我們千年修行要前功盡棄,而且連xìng命也要保不住的啊。因此,在這裡,要加十二分小心的。”
爺爺想了想,又繼續囑咐到,“我同意你們留下來,但是你們千萬不要住到地府中去,可以時常去那裡看看,但必須作好隱身。你們的事一旦被閻王發現,會給天賜和玉華引來麻煩。甚至會影響到判官和總管呢,可不是小事啊。在這裡有個很好的山洞,我和玉華來時,就在那裡等待天賜了,你們可以暫時住在那裡。”說完,爺爺又把山洞的位置告訴了慧娟。爺爺還是不太放心,又囑咐了慧娟幾句,這才離去。玉華也含着眼淚,同她們一一告別,這才和爺爺共同向北方奔去。
一輪紅rì冉冉地從西方的地平線消失了,天漸漸黑了下來,慧娟她們望着爺爺遠去的背影,向他們祝福着。嫣青過來,拉慧娟一把。“走吧妹妹,我們走吧。”說完,姐妹三人,回過頭,找到爺爺說的山洞,安頓下來。
這裡不說慧娟她們留下,且說爺爺和玉華,帶了定顏丹,星夜趕往大劉莊。爺爺在前,玉華在後,二人急速前進着。從南向北,越走越冷了。起身時那裡chūn暖花開,等到了太行山麓,氣候就有所不同。在山的南面,還算溫暖,到了山上。突然下起雪來,西北風捲着紛紛揚揚的雪花,打在人的臉上,落在人的脖頸中,讓人感覺異常的難受。
天氣漆黑,雪花密集,道路難辨。儘管爺爺和玉華,修煉的道法很深,在這種氣候中行路,也很艱難。但是,想到天賜,想到那定顏丹,玉華恨不得一步就回到大劉莊。因爲她知道,留在地府中的,只是天賜的魂靈,他的**,還在家中,早一時到家,爲天賜服下定顏丹,就早一分安全嗎。可是偏偏這樣的天氣,想快些是很困難的。看到爺爺在前面那jīng神飽滿的樣子,玉華也多了一份勇氣,在後面緊緊地跟隨着。
大約天快亮了,東方已經發白,風雪也減小不少,走了一夜黑路,能看到四外的景物,玉華立即感到輕鬆許多。只是氣候變得越來越冷,看看前邊的路,仍然是連綿的山峰。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止了,可是滿山的濃霧,緊鎖山峰,還是看不到多遠。此時,前邊的爺爺對玉華說,“孩子,我們還沒有走出太行山,要到家,大約還得大半天的路程,不知道你累了麼,要不要休息一下啊。”聽爺爺問,玉華說,“我還不累,一直跑到家裡,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您累麼。”“不,我也不累的。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繼續趕路,爭取在今天中午,趕到家中。”二人話音剛剛落地,玉華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哈哈”大笑。那笑聲尖利刺耳,衝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在這寂靜的山谷中,愈發顯得淒厲,哀怨,令人煞時毛骨悚然。
聽到這笑聲,爺爺大吃一驚,立即對玉華喊道,“快,快到山下躲避。”隨着話音,爺爺一道紅光,宛如一道利劍,迅捷地朝山溝劃去。玉華在這裡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突然看到自己的上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半邊天空。仔細一看,那是一隻大鳥,瞪着圓圓地、閃着兇光的眼睛,伸出兩隻尖尖地、鐵鉤似的利爪,煽動着兩丈多長,巨大的一雙翅膀,看也沒看玉華一眼,卻急速地向山溝中,爺爺跑的方向,撲了過去。
玉華也“啊”的一聲驚叫,她雖然從未見過這種鳥,可在她的記憶中,曾經在書上讀到過。她知道,這是一隻專門在夜間活動,名叫鴟鵂(我們現在叫它貓頭鷹,也叫夜貓子)的鳥。這種鳥非常兇猛,它們是以捕食田鼠類爲生的。但是,玉華她們在這裡遇到的那貓頭鷹,可不是一般的貓頭鷹了。它已經在這太行山,生長了足足五百多年了,也就是說,它也修煉成了jīng。一夜的風雪,使它又飢又餓,看看天快亮了,它正要回洞中休息。突然看到,來了一隻肥大的狐狸。“啊,這可是一頓美餐呢。”那貓頭鷹心裡想,“看這狐狸,少說也是修煉千年,如果自己能把他吃到,自己的功力立即可以增加數百年的。”心裡想着,因此它“哈哈哈”一陣狂笑,不顧一切的向狐狸撲去。
爺爺見它兇猛的撲向自己,立即向那山溝的樹叢中躲去。並不是怕它,在沒有弄清情況時,爺爺是不願冒險的。另外,爺爺知道,自己需要同玉華快些回去,因此,在路上是不願惹是生非的。可那貓頭鷹呢,卻是不知道深淺,一心想着是一頓美餐,竟忘了,美餐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還有那句成語,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大鳥煽動着巨大的翅膀,只顧着向爺爺撲去,這裡的玉華它卻沒有看見。爺爺一下躲進山溝裡茂密的樹叢中,貓頭鷹可是鑽不進去了。就蹲在一棵已經枯死的粗大的樹幹上,兩眼看着爺爺,在那裡等了起來。“心想,哼、只要你一出來,我立即就會抓到你。”
它在這裡想着美事,就沒有想到,在它的背後,一道綠光如閃電般向它劈來。等它發現不好時,已經晚了,左邊翅膀上,捱了重重一下。雖然它已經修煉的道法很深,也經不起玉華這全力的一掌。它想起飛逃跑,翅膀剛一煽動,沒想身體一歪,不但沒飛起來,卻向地面栽去。見它想要逃跑,玉華揚起寶劍,向它那巨大的貓頭斬去。那利劍帶去的劍風,就要到達貓頭鷹的脖頸,爺爺卻從樹叢中一躍而起,大聲說道,“玉華且慢,不要傷它xìng命。”聽爺爺說話,玉華立即收勢,寶劍“嗡”的一聲響亮,劍風在半空中停住。只這一下,嚇得那貓頭鷹魂飛魄散,斂起雙翅,又蹲在了那枯樹幹上,眼中再沒有了兇光。它已經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栽到底了,暫時飛不起來,逃跑已經不可能了,只有等待人家來發落自己了。
見爺爺出來,玉華關心地問,“怎麼了爺爺,你沒有受傷吧。”“沒有,爺爺好好地。”“爲什麼不殺它,”玉華指着貓頭鷹問爺爺。爺爺捋了捋散亂的鬍鬚,“呵呵”笑道,“孩子,你不知道麼。那貓頭鷹可是益鳥啊,還是國家保護動物呢。”(當然,爺爺那時是不會說這樣話的。)他說,“我們既然沒受到什麼傷害,我們就放過它吧。我看它已經修煉幾百年了,很不容易的。再說,它是以田鼠類爲食,人們雖然看不上它,它卻對人有貢獻的。今天我們遇見它,教訓它一下算了。”說着話,爺爺從懷中摸出一粒藥丸,叫那貓頭鷹服下。對它說到,“你的傷不是很重,吃下我的藥丸,很快就好了,你就逃生去吧。不過今後要記住,要多做善事,你就會成功的。”看到爺爺竟然對貓頭鷹這樣,玉華心裡暗暗敬佩。心想,“啊,這是多麼好的老頭啊,一定會修煉成仙的。”
玉華正在這裡想着,卻沒想到那貓頭鷹說話了,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對爺爺說,“謝謝老伯不殺之恩,我剛纔也是見你修煉有道,一時鬼迷心竅,想要捉到你來補充我的功力。看來你是個大好人,我差點做錯了事,真是羞愧的很。現在天已經大亮,吃了你的藥,我已經一點都不疼痛了。你對我的恩情我已經記在心裡了,我看你們遠道而來,也一定又飢又渴。這樣吧,我家就在這山中,離此不遠。你們隨我到我家,吃些東西再走。我們也交個朋友,免得以後見面,又不認識了。”
聽它說這番話出來,爺爺又笑了。“好了,好了,年輕人。我們這是萍水相逢,也算是不打不成交,我們要着急趕路,是有急事的。就不便去打擾了,如若有緣,我們也許會見面的。你既然傷已經好了,我們也不再停留,我們要走了。”說完,爺爺對玉華說,“孩子,我們還是趕快上路吧。”二人正要走,那貓頭鷹又說話了,“老伯,能不能告訴我,你們要去哪裡,在哪裡住。以後我或許去看望你們,感謝你今天對我的恩情啊。”
聽貓頭鷹這樣說,爺爺想了想,“好吧,就告訴你吧,我們要去北方盤山附近的大劉莊,至於我們住哪裡麼,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雖然不象人類中的江湖人,四處行走,但我們也是居無定所。我說了,以後有緣,終會見面,至於你說感謝麼,就不必了。”爺爺說完,那貓頭鷹再無話說。正要起步,卻聽貓頭鷹自言自語,“今天怎麼了,怎麼都去大劉莊。”
貓頭鷹的這句話,可引起了爺爺和玉華的注意,爺爺急忙問到,“怎麼,還有什麼人去大劉莊麼。”見爺爺扭回頭來問,那貓頭鷹繼續答到“是啊,我聽見的呀。”“那是誰呀,也是從這裡去麼。”爺爺追問到。貓頭鷹立即回答,“是呀,你老知道,我們都是在夜間活動。昨夜,我出來後,本想多捕些食物回去。沒想到出來後,就遇上了大風雪,我就躲在了一棵大樹上,等那風雪過後,我在出來尋找食物。在你們到來之前,也就是三更天左右,在風雪中出現三個人。”
說到這裡,那貓頭鷹偷眼看看玉華。又接下去說,“我想,在這風雪之夜,是會有誰還走這樣的山路啊。由於好奇,我仔細一看,發現那已經不是人了,原來就是人類說的,那是三個鬼魂。”說到此,它又停住,看了看玉華。玉華已經明白它是什麼意思,也沒在意。那貓頭鷹繼續說,“可能是風雪太大的緣故,他們竟坐在了我停身的大樹下避起雪來,這下他們的談話我都聽清了。”聽它說這些,爺爺和玉華都着急了,爺爺急忙問到,“啊,那他們都說什麼了。”
那貓頭鷹繼續說,“雖然他們說話聲音很小,但我的聽力是非常好的。由於好奇,我仔細的聽下去。我聽他們說,要去大劉莊。好象有什麼人得罪於他,說是要報仇。還說什麼要抓緊時間,不然有什麼人回來,他們的仇就報不成了。看來他們的仇恨很深,說什麼要斬草除根。說什麼要偷偷地放一把鬼火,將什麼人全部燒死等等。就在你們到來之前,他們走了,我看到,他們是化爲旋風走的。”
聽到這裡,爺爺和玉華再也聽不下去了。他們再沒說什麼,同貓頭鷹說聲謝謝,二人立即起身,直奔大劉莊而去。他們心裡已經明白,準是又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必須趕到那三個鬼魂之前到達,不然,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長江,rì夜不停的奔騰咆哮着流向東方。長江三峽,水流湍急,險灘衆多,在整個長江流域,是最爲著名的。唐代著名詩人李白的著名詩句,《早發白帝城》“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rì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既寫出了三峽水流之急,也說出了兩岸山峰之多。那“萬重山,”山有萬重,顯然是山峰重疊,起伏連綿。至於山之險、山之幽,是可想而知了。
慧娟、嫣青、露露姐妹三人,爲了照看留在地府之中的天賜,就在酆都鬼城北面大山之中的一座山洞裡住了下來。姐妹三人,心裡惦記天賜,又惦記走了的玉華和爺爺,因此這一宿誰也沒休息好。第二天,天剛剛放亮,她們就走出了山洞。她們登上最高的峰頂,俯瞰酆都,全部淹沒在濃霧之中,她們越發覺得那鬼城的神秘。太陽出來了,又給酆都罩上了一片金黃,更使她們覺的,“啊,這哪是什麼鬼城啊,分明是一座仙山麼。”
遠望鬼城,慧娟更加思念天賜。想起去年chūn季,她們在盤山,爺爺將天賜在虎口中救出,慧娟第一次見到天賜。爲他擦洗傷口,親手給他喂藥,那是慧娟有生以來,第一次接觸男人的。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天,慧娟卻深深地愛上了他。想起在山溝裡那潭池水邊,想起送天賜去天津,想起兩人的熱烈擁抱,想起天賜那深情的熱吻,慧娟怎能不想念呢。在天賜失蹤,被那蘇菁菁攝走之時,在找到天賜,發現天賜已經中了鼠毒,慧娟真是心急如焚,爲了搶救天賜,慧娟連xìng命都不顧呀。現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就在眼前,慧娟怎能不想念呢。對於慧娟這樣的青chūn少女來說,還有什麼,比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塊更幸福呢。但這幸福,對於慧娟來說,真是太遙遠了。那次分別後,就沒有再同天賜單獨在一塊呆過一個時辰。現在,天賜又身陷地獄,今後命運到底會怎樣,慧娟還說不清。天賜在地獄中,叫慧娟如何放心得下呢。
看到妹妹眼望着酆都默默無語,嫣青心中也甚感一陣酸楚。爲救天賜,嫣青曾嘴對嘴的爲天賜運藥、療毒。而嫣青呢,在嫣青生命垂危的時候,天賜有用自己身上的鮮血,救活了嫣青。從峨眉山同慧娟到盤山,從認識天賜那刻,嫣青就把天賜看爲自己的丈夫了。後來知道天賜有玉華、有慧娟,當時嫣青覺的心裡酸酸地。時間一常,嫣青才認識到,她們姐妹已經分不開了。因此她也願意,同她們來共同侍奉一個郎君。因爲她們這種情愛,已經不單單是情愛。他們的感情,是經過生與死的考驗的。她也知道,她們是異類,但她們都已經修煉爲人身,是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的。想到這些,她心裡感到甜甜的。可是眼前,眼前應該怎樣度過呢,怎樣來救出自己的郎君呢。如果要是選擇死,可以換取他們的幸福的話,嫣青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去死呢。
嫣青和慧娟在這裡呆呆的想心事,一邊的露露可着急了。“姐姐,我們今天要去哪裡啊,還去不去看天賜哥哥呀,我們不能總是在這裡站着啊。”是啊,露露的這句話,提醒了嫣青和慧娟。她們擡頭一看,見那太陽已經升起很高,暖暖的照在身上。再一看那酆都城,濃霧已經漸漸地散去,這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啊。慧娟和嫣青,不約而同的說,“走,我們去地府。”露露一聽,來了jīng神。“對,我們去把天賜哥哥搶出來,我就不管他什麼閻王老子、判官舅舅,我們姐三個將這地府,鬧他個地覆天翻。”
聽露露這樣說,慧娟和嫣青急忙正sè道,“那可不行啊,妹妹要沉住氣,我們到那裡,只能是偷偷地看看,千萬不能再輕舉妄動啊。”慧娟接着對露露說,“妹妹千萬要聽話,如果那樣做,不但我們危險,最主要的,會給天賜哥哥增加麻煩的。不管怎麼說,有義父在那裡,天賜哥哥是不會受罪了。那判官老爺也是大發慈悲的,我們也不能過分啊。天賜哥哥和玉華姐姐,兩個人頂多在這裡三年,三年後,我們就團聚了。特別是玉華姐姐,她還要靠判官真正要她還陽的,我們更不能再得罪於判官老爺啊。”
“知道了,我聽姐姐們的。姐姐讓我打,我就打,姐姐讓我跑,我就跑,可以了吧。”露露這番話,把慧娟和嫣青都逗笑了。這一說笑,又使慧娟和嫣青忘卻了暫時的煩惱。是的,時候已經不早,她們留下來,是爲了照顧天賜的,現在,她們必須要出發了,要去地府,看看天賜,看他這一夜是怎麼過來的。她們姐妹又相互商議一下,決定由慧娟先進入地府,嫣青和露露在外邊巡視,如果一旦有什麼事,也好互相接應。商量好後,三人隱身出發,奔了酆都。
只一會工夫,她們就到了。嫣青和露露,隱藏在酆都城的人海之中,那胡慧娟,按照她們的分工,就鑽入了地府之中。因爲昨rì來過,因此慧娟已是輕車熟路。很快,她就避開那些站崗的小鬼們,(她不知道小鬼看不見自己)來到了判官的府衙。她知道,天賜已被分配工作,幫助判官掌管生死簿。但是天賜住在哪裡呢,這裡有沒有單身宿舍呀,慧娟不得而知,想找個小鬼問問,又怕驚動了判官,惹來麻煩。想了想,慧娟自言自語,“咳,管它呢。我先在這裡找找看。”正在此時,慧娟突然看到,好象有新鬼被押解來此。“啊,想必他們又要升堂審案。我就尾隨他們進去,天賜哥既然掌管生死簿,一定會在那裡的,我一定能見到他。”想着,慧娟就隨同那一班鬼差,進了判官衙門。
這次還真讓慧娟猜對了,判官他們正在升堂審理案子。其實不是所有案子都來這裡審的,全國各地,每天都要死人,如果都來這裡審的話,那判官一天二十四小時,不,不是二十四小時,是十二個時辰,那時還沒有鐘錶的。十二個時辰都不休息,也審理不完。全國各地,各府、各洲、各縣,都有土地城隍,都設有大大小小的鬼吏。平常的事,都是由地方來管理,只是那具有重大冤情、涉及人員衆多,或是地方官員審理不下,才移交到酆都來的。這次帶來的,是一起重大殺人案,其中有五個是冤魂,都是不該死的,反而被殺害了,因此,必須由地府來審理。
至於那案情我們且不要管他,也不是我們這部書要說的。單說慧娟,隨着這班鬼吏和冤魂,進了判官衙門。一進大堂,和昨天一樣,門窗全部是關閉的,室內還是用火燭照明。從外面那麼亮的世界走進這裡,誰都會一時不適應。待到慧娟眼睛適應後這一看,她都覺得恐怖極了。好在昨天已看到一次,不然她也會被嚇的大叫的。大堂上坐着的鬼吏們,又全戴上了假面具,各個鬼頭鬼腦,哪個是天賜哥哥呀,慧娟根本認不出來了。“怎麼辦,再等等看吧。”慧娟屏住呼吸,隱藏在一邊,看他們審案。
那些刑具又都擺了上來,中間坐的判官驚堂木一拍,審案開始。至於判官說什麼,慧娟一句也沒有聽到,因爲她發現了天賜哥哥。天賜就坐在判官的身邊,書案上放着生死簿。雖然他也戴上了鬼面具,但是哪裡逃得過慧娟的眼睛呢。見到天賜,慧娟還哪有心思聽他們審案呢。她悄悄地向天賜的位置潛了過去,準備告訴哥哥,有她們在這裡呢。慧娟剛剛靠近,正要同天賜說話,此時卻突然聽到,那衙門大堂的大門“譁楞”一聲大開,慌慌張張地跑進幾個小鬼來,跪倒堂前。其中一名小鬼結結巴巴的說,“報、報告判官大人,大事不好了,那、那三個老客逃掉了。”
這裡正在審案,突然間有人創入,這在這判官衙門是從未有過的事。氣得判官驚堂木一拍,“啪”的一聲,這次慧娟聽清楚了。“大膽,你們怎麼這樣慌張。”見判官來氣,那小鬼嚇得一勁的磕頭。“快說,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的緊要,我且饒恕你們。”那小鬼立即回答道,“報告判官大人,昨rì我們六個,帶那三個老客的鬼魂去投胎,他們聽說是要投胎爲豬,就起了要逃跑的主意。他們三個生前學有邪術,我們並不知道,還象以前帶鬼魂投胎一樣,沒有在意。誰知到了太行山地界,天降大雪,我們想着避避雪再走。就在避雪之時,他們卻念動咒語,將我們六個給迷住了。之後他們偷了鑰匙,打開鎖鏈,連夜逃跑了。”
判官一聽,可真氣壞了。這是地府中從來沒有過的事,此事如果被閻王發現,那還得了。起碼要說自己玩忽職守,是要降罪的。“逃到哪裡去了,你們知道麼。”“報告老爺,小的知道。”“快說,”“是的,老爺。被那老客迷倒後,小的甦醒較快,見跑了犯人,那還了得。也來不及叫他們,就立即追了上去。因爲下雪,他們沒走出多遠,我怕一個人鬥不過他們,就在後面尾隨了一會,這才聽他們說,他們要去大劉莊,說是要去報仇。說是這次可決不再輕饒了,他們要用鬼火,將整個大劉莊全部燒掉呢。”說完這些,那小鬼急忙看了看坐在判官旁邊的劉天賜。
那判官聽說跑了犯人,這可氣得要死。他立即吩咐小鬼,先將這起案子放下,將鬼魂們關入地獄,待後審訊。趕快派人去請總管大人,研究對策。他怕時間長了,那三個野鬼,惹出大禍,閻王知道了,那還了得。天賜在一邊,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心急如焚。不知爺爺和玉華是否已經到家,如果他們到家了,還好辦些。但如果被那三位老客趕到前面,那家鄉可要遭大難了。看判官去請義父來商議,自己只好耐心等待了。此時,他的耳邊卻響起了慧娟那親切的話語。“啊,難道我在大白天又做夢了不成。”
並非做夢啊,慧娟的話說的非常清晰。慧娟說,“哥哥,是我,是慧娟。我已經來了一會了,因爲你帶着面具,一時竟沒有認出來。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就可以了,否則會被判官發現的。剛纔小鬼報告的消息,我也聽見了,我一會立即回大劉莊,這次決不會再放過那幾個壞人了。如果再放過他們,那就是犯罪了,他們還會禍害人的。昨天爺爺和玉華姐姐已經先走,估計也該到家了,因此,那裡的事你不要惦記。你只要在這裡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我們也可以放心。本來我和嫣青姐姐、還有那露露,已經留下來照顧你的,可現在不行了,我們必須馬上回去,抓到那三個老客。等這裡的鬼吏們是不成的,他們到那裡時,恐怕大劉莊已經變爲灰燼了。好了,哥哥保重,小妹這就走了。等到家中的事情一結束,我還會馬上回來照顧你的,你放心好了。”
天賜剛要對慧娟說什麼,突然覺得有個柔柔的、**辣的脣,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就什麼都不見了。這一下,天賜心裡一陣發酸,差點就掉下眼淚,一種異常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是呀,這些天的遭遇,使他幾乎忘記了那些溫存,忘記了人世間的溫暖。天賜是深深地愛着她們,愛着這些愛自己的人。可以說,他覺得自己認識的幾位姑娘,對自己都有天高地厚的恩情,天賜從未把她們當成是異類。她們對自己的恩情,該讓自己如何報答啊。想到這些,天賜一陣心酸。但這裡畢竟是地府,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天賜也不象剛從大劉莊出來時,那種書生氣十足的樣子了。他已經成熟起來,也不那樣多愁善感了。天賜強壓下悲痛,心裡默默禱告,企求全家平安。
這裡先不提天賜,卻說慧娟。她見到天賜在這裡不僅沒有受罪,看樣子好象還做了官,她就放心了。他看見那麼多鬼卒、鬼吏們都站在那裡,惟獨判官和自己的天賜哥哥是坐着的,她就知道,天賜不會受罪的,她心裡沒有比這個更高興的了。當聽到那小鬼向判官報告,那三個老客沒有去託生,卻在半路跑掉的消息時,慧娟心裡異常着急。心裡馬上想到,這下可壞事了,爺爺和玉華姐姐不知道這些情況,會遭到他們的暗算的。
不,不行,天賜哥哥這裡既然沒什麼事,我必須馬上趕回去,必須告訴爺爺他們,將那三人的鬼魂捉住。想到這些,她纔在天賜面前,說了那番話。她知道,天賜哥哥也有許多話要對自己說,但這裡是決不能暴露的,因此,她不能給天賜說話的機會。因此,天賜也只好聽她一個人說。不過天賜心想的話,那慧娟已經全部說出來了,就象慧娟懂得他的心思一樣,因而,天賜也無話可說了。要和自己rì夜想念的人分開了,慧娟忍不住在天賜的臉上親吻一下。她知道誰也不會看見,可畢竟是少女,臉上還是紅了一陣。
慧娟沒有等着聽那判官和總管怎樣研究處理此事,她心裡着急,急忙從地府中出來。一到外面,嫣青和露露立即過來,姐妹三人見面,嫣青見慧娟滿臉着急的樣子,以爲是天賜如何了,急忙問到,“妹妹,快說,發生了什麼事,天賜哥哥怎樣,看見他了麼。”聽嫣青這樣問,慧娟立刻意識到,嫣青是誤會了。慧娟立即答到,“見到天賜哥哥了,姐姐放心,天賜哥哥很好。不過,出了大事,我們必須立即趕回大劉莊。”接着,慧娟就把在地府中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給她們聽。
嫣青和露露一聽是這種情況,哪有不着急的道理。大劉莊裡不但有天賜的身體,還有露露的nǎinǎi、慧娟的爺爺、天賜的兄嫂等那麼多的親人,還有那麼多人口,那麼多普通的百姓啊。他們不知道這些信息,就要全部葬身火海了。這怎麼行,必須立即向回走。慧娟仰頭看看天空,見到太陽已經到了頭頂,已經是中午了。不能再耽擱了,姐妹三人,立即各顯才能,化做紅、綠、青三道祥光,直向北方劃去。
要說她們走的速度之快,那是無法形容的。心裡着急,誰還會耽擱呢。到了傍晚,她們就來到了太行山麓。太陽落山了,氣候變的寒冷起來。昨夜的一場大雪,將這起伏的山巒,打扮得銀裝素裹,在夜晚閃閃的羣星照耀下,一片銀白。慧娟問嫣青到,“姐姐,你冷麼。”她知道,嫣青自幼生在南方,雖然經歷了冬天,卻是在室內。現在,從鳥語花香的南方,突然來到這千里冰封的世界,恐怕一時會受不了的。但是,嫣青心裡着急,走路又是這樣迅疾,她根本就沒有覺得冷。
聽慧娟問她,她答道,“沒有冷,在我們峨眉山上,冬天也會有雪的,這不算什麼。我們趕路要緊。”“是啊,用我們的速度,天亮時,就可到家了。我們在這裡,不知道家裡會怎樣了。”慧娟問到,“是啊,如果爺爺他們到家,那還好說些。要是那三個老客先到,可就不知會出現什麼問題了。”嫣青邊回答,自己還在默默地想着。家裡有露露的nǎinǎijīng娘,加上玉華、爺爺,也不會怕那三個老客的。只是爺爺他們不知道此事,要是遭了暗算---,或是爺爺和玉華還沒到家,那三個老客先到。嫣青知道,是那三個老客先走的。想到這些,嫣青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同慧娟和露露說,“我們再加把勁,爭取在天亮以前,趕到大劉莊。”姐妹三人,頂着滿天繁星,在這山野間認準方向,又開始了急行。
要說這八百里太行,要是普通人行走,不用說路程遙遠,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那是寸步難行的。對於慧娟她們,就不同了。由於心裡着急,因此,她們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她們光想着走路,在心理上缺少了jǐng惕,走着走着,慧娟和露露二人,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眨眼就暈倒在地。這下,可嚇壞了嫣青,她急忙伸出雙手,扶住了二人,“妹妹,你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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