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信虎口能餘生,偏遇狐狸是精靈.
巧定姻緣傳千古,情真意切天促成.
1
馬車飛快地沿大街向天賜住的通客隆旅店奔去,天黑的時候,他們來到店門口,天賜付了車錢,拿了畫,回到店中。
此時,劉福和石頭等得非常着急,見到他們二東家安全回來,都非常高興,劉福他們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一切應辦的事情已經全部完畢,所辦的年貨都已經裝好在車上,全部錢款均已付清。
主僕三人吃過晚飯,就各自去休息,準備着第二天早晨就出城回鄉。
天賜一個人回到房中,捻亮油燈,展開了那幅仕女圖,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愛。
面對畫上的少女,一切倦意都沒了,腦海中沒有任何雜念,只是看着畫中的少女出神,不知是什麼時候,自己才躺在牀上朦朧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天賜趕忙收拾好身邊的畫,劉福他們過來,侍候天賜洗漱完畢,吃過早飯,石頭套好馬車,主僕三人告辭店主,沿着大街,直奔返鄉的大路而去。
出了城門,來到遇見那名少女的地方,突然似有一種失落感襲上天賜的心頭。
想到來天津城一趟,自己居然連天津是個什麼樣子還不知道,幾天來自己想的都是那少女。本來是應該好好地玩一玩,到那些名勝古蹟轉一轉,如今自己有了那張畫,一定要找到她,等過完年,自己必須要兄嫂答應,再來天津,人都說世上無難事,只要有信心,我一定要找到她。
想到這些,自己覺得一陣心跳,臉上也發起燒來,幸虧劉福他們並沒注意。就這樣,主僕一路行來,經過幾天的顛簸,他們終於回到了大劉莊。
天賜到家,兄嫂格外高興。劉福從車上搬下置辦的年貨,一一讓劉天民夫婦過目。不外乎是些綢緞布匹、鞭炮蠟燭之類過年用品。
中國古代的春節,正經象個春節。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都正經的熱鬧些天,鄉村裡的大戶人家,要殺豬宰羊,主人和奴僕一塊歡樂,還要舉辦社火、燈會,扭秧歌、耍龍燈、舞獅子,這些傳統的項目是必不可少的。因而,對於過年,大人、孩子、男人、女人都是非常重視的。
即使是家中貧寒,過年了,也要想法給大人孩子做件新衣,張羅點好吃的飯菜。除此之外,家裡還要供神、祭祖等,會一直熱鬧到二月初二,這纔算完事。象大劉莊劉天民這樣的財主家,更是熱鬧非凡,因此,每年春節前,他們都會去很遠的城裡去買些鄉村沒有的物品,專供春節期間消費,這就是辦年貨。
天賜回到家中,兄嫂爲他設宴接風。兄弟二人講了些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天賜對兄嫂談了些自己去城裡的種種感受。不過對碰見少女之事,天賜羞於開口,因此隻字未提,兄嫂見天賜高興,二人也就滿意了。
到了晚上,天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畫來,將那幅仕女圖掛在了牀頭對面的牆上,這樣即使是躺在牀上,也能看到那位自己心愛的少女。另外的幾幅畫,天賜準備送到兄嫂的房間去。
年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到了冰消雪化、春暖花開的季節,家中的一切事物,因有兄嫂的張羅,天賜整天無所事事,除了讀書和練練劍外,自己很少到外面去,每天閒下來,就盯住畫上的少女出神。
一天,天氣睛和,溫暖的陽光照着大地,照亮了天賜所住的小院。院子裡的樹綠了,草綠了,幾株刺梅開着鮮豔的花朵,風一吹,飄來淡淡的清香。早晨起來,天賜的心情非常好,他打開窗戶,讓春開的溫暖清新的空氣飄進屋中。
就在這時,天賜的十歲的小侄女從外邊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她長得眉清目秀,天真活潑的小臉上總是掛着微笑。天氣這樣好,總是不見叔叔出來,她覺得有些奇怪,因此她今天特意跑來,看叔叔在幹些什麼。
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叔叔的窗前,擡頭向叔叔的臥室內張望。正好,沒看見叔叔,卻看見了叔叔掛着的那幅仕女圖。畫上的美貌的少女在對她微笑着。她看着那幅畫,覺得那少女是那樣的親切、可愛。自己沒有說話,就跑回了母親的房間。
小孩子的心性就是天真、好奇,見到母親後,她立即將看到的告訴了母親。媽媽,我二叔的屋裡有一個大美人!聽孩子這樣一說,劉天賜的嫂子嚇了一跳。
什麼?你說什麼,什麼大美人,一連三個什麼,把小孩子也問住了。媽媽,我是說二叔的房中掛了一張畫,畫上有個大美人,可好看了,我想要,媽媽,你去跟二叔說。
聽到這裡,天賜的嫂子方弄明白,原來是一張畫。她就哄小孩說,不要鬧,那畫上的美人是你的二嬸,二嬸必須跟着二叔,你怎麼能要呢,快去玩吧。孩子一聽,似懂非懂的一想,媽媽說的也對,我不能要,她又高高興興地跑出去玩了。
見把女兒哄出去後,天賜的嫂子卻上了心,她藉故去了天賜的房間一趟。可不是嗎,一看那畫上的少女,嫂子也非常喜愛,心說,這如果是真人,給二叔做媳婦,還真不錯呢。
到了晚上,天民回到房間,妻子就告訴他,我今天到天賜的房間去,見到他屋中掛了張畫,畫上是個大美人,看來天賜非常喜歡。
談到這裡,天民也似有所悟,對妻子說,是呀,天賜今年已經十九歲了,我們怎麼將這些事給忽略了呢。有合適的女人,我們該給天賜成個家了。
我們總把他當個孩子是不對的,他已經長大了。妻子也非常贊同丈夫的觀點,就說,是呀,明天我就去找張媒婆,看是否有合適的,我們就給他訂一門親事。天民說,這事也急不得,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另外,我們還得同天賜談一談,看他是什麼意思,因爲他畢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得讓他自己拿主意,況且這是他自己的終身大事,我們不好給他做主,我們只是幫他出出主意而已。
妻子也贊同丈夫的意見,就說,好吧,等明天我先去探一探天賜的意思吧。
2
一夜無事,到了第二天,吃過早飯,天賜就要回房,嫂子說,二弟,你等一下,嫂子有話要跟你說。
天賜覺得奇怪,嫂子從未這樣嚴肅的對自己說過話,今天是怎麼了。他坐了下來,這位嫂子對天賜來說就如同母親一樣,因父母去世得早,天賜的一切生活瑣事,全是兄嫂操心費力地照顧得無微不至,因而,天賜對嫂子非常尊敬,嫂子的話他都會言聽計從。
嫂子說:天賜呀,你如今一年比一年大了,今年已是十九歲了,有些事嫂子對你照顧得不夠,還請你諒解。
天賜說:嫂子不必客氣,二弟自小蒙你照顧撫養,已感恩不盡,哪有照顧不周之處。如今二弟已長大成人,我會知恩圖報,會陪在兄嫂跟前,你們年老體衰之時,二弟一定全力照顧侍候你們,一家人就不必說客氣話了。
嫂子說:二弟自幼讀書識禮,聰明過人,本應讀好書去謀取點功名,但你知道,自我們的爺爺那輩開始,咱家的祖訓就已規定,讀書不做官。因此從咱爺爺、爹爹開始,他們雖然都是滿腹經論,可都不去考取功名。咱家也就是靠這些祖業,在這大劉莊過着自由平靜的生活,我看這很好。
今天我想跟你說的不是這些,你一年比一年大了,常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給二弟找個媒人,有那品貌雙全的好女子,我們下些聘禮,給你娶過來,幫你成家立業,不知二弟有何意見。
天賜忽聽嫂子提出要給自己娶親一事,白淨的臉蛋一下紅到脖子根,將頭低下,再不好意思開口。嫂子見此情景,也沒繼續追問。他想如此大事,就讓二弟仔細想想也好,決不能草率從事。
過了一會兒,天賜擡起頭來,對嫂子說,弟自幼蒙兄嫂照扶長大,如今已經成人,本當學點本事,以報答兄嫂之恩。嫂子所言之事,但憑兄嫂做主就是,只是有一件事弟不當隱瞞,也懇請兄嫂爲弟做主。
這次去天津,實是遇見一奇特女子,弟深爲喜愛。說到這裡,天賜就把如何在天津城外遇到那名女子,之後又如何買到那張畫,如何如何全部講給了嫂子聽。
嫂子聽完天賜的敘述,略一沉思,就對天賜說,那你打算怎麼辦呢。你並不認識那位女子,更不知道人家姓氏名誰、家住何方,天津那麼大城市,如何能找到你這位心上人呢。
天賜也對嫂子說,是呀,此事確實難辦的很,但我想什麼事也應講個緣分,如果我們前世有緣,也許能找到呢,不然我們爲什麼會在城外相遇呢。我們雖然連一句話都沒說,但我對她可是一見傾心,再也不能忘記,即使有別的女人,我也會永遠想着她的。嫂子可以到我房間裡看一看啊,那幅畫明明畫的就是她啊。
嫂子隨同天賜來到他的房中,一看,果然只見那畫上的女子真是長的千嬌百媚,難怪弟弟對她如此癡心。但又一想,那畢竟是一幅畫,未必就有此人。心中想着,嘴上可沒說,只是看着那張畫,一時也不知怎樣勸二弟纔好了。
天賜見嫂子半天沒有說話,自己漲紅着臉問道,嫂子,您看如何。
嫂子說,這女子果然不錯呀,如果配二弟那真是郎才女貌,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找到那女子呢?我看等到今天晚上,你哥哥回來,我們再同他商量一下,看他有什麼好的辦法吧。說完,嫂子就回到自己房中去了。
天賜送走嫂子,又一個人望着畫上那位女子出神,心裡想着,我既然看見過你,就一定找到你不可,我們畢是有緣分的人。
吃過晚飯,天賜留在兄嫂房中,談及婚姻一事,哥哥也同意天賜的意見,還是讓天賜自己拿主意。不過哥哥對天賜說,凡事不可強求,尤其是婚姻大事,是終身的事情,如果有緣,千里也能相會的,但願你能找到自己滿意的伴侶。
經過一番商量,哥哥作出了安排。他對天賜說,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過去哥嫂總認爲你年紀還小,所以一直沒讓你作什麼。你也知道,咱家現在是憑着祖業,在這大劉莊也算是首富人家,咱如什麼事都不做,家中財產也夠我們生活的。
不過我們總不能這樣坐吃山空,整天無所事事也會平添許多煩惱。你讀的書多,但對外邊的事、特別是對社會上的事缺少經驗,你必須學會獨立生活,因爲我們一生當中,不可能總是風平浪靜的,幾十年中,滄海桑田,可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難以預料的事,因此,你自己必須經受住這些。無論是困難還是順利,你必須都能適應纔好啊。
天賜聽着哥哥語重心長的話,覺得的確是這樣,因而繼續用十分佩服的心情聽着,並不開口打斷哥哥的話語。
又聽哥哥說,去年臘月你去天津,碰見那一女子,你嫂嫂已經對我說了此事。既然二弟已鍾情於她,哥哥就給你創造些機會,讓你去找她好嗎。
接着哥哥語重心長的說,如今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已告訴劉福,給你準備銀兩,再去天津。不過你這次去,是讓你學做一些生意,邊找那女子,邊辦些貨物,或憑你自己意願,在天津做些買賣,都是可以的。我們也不管賠賺,只是讓你學一下怎樣經營,怎樣理財就可以了。你準備一下,近日就可起程,不知二弟有何想法,這樣安排行不行,你也說說你的意見。
在舊中國,“長兄如父”,確是這樣。劉天賜自幼由兄嫂養大,因此他更加尊重兄嫂的意見。而且見哥哥的安排和自己的想法一致,比自己想的還要周到得多,還能有什麼意見呢。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當嫂嫂的又婆婆媽媽的羅嗦了一陣,無非是二弟從未離開過家,生活起居無人照顧,一定要注意身體,冷暖當心等一類的話。又說,如果找到那女子,就儘早回家,不必貪圖做買賣,到家一塊過團圓日子,比什麼都好等。
天賜對兄嫂的關懷除了感激之外,又能說什麼呢。他有他的想法,他確實想一個人去闖一闖外邊的世界,他雖然不懂什麼是做生意,但他讀的書很多,知識豐富。他讀書也不是光讀什麼“四書五經”、作些“八股文”,而是有書就讀。而且他頭腦靈活,記憶力頗強,因此他對天文地理、人情事故也從書中瞭解很多,只不過自己從未實踐過,這回他真的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真的要去學一學開創事業, 他是非常高興的。
經過幾天的準備,這一日,天氣晴和,溫暖的春風徐徐吹來,使人非常愜意。
天賜又要出行,這次還是那輛豪華的馬車,只不過駕車的是劉福,石頭不去了,只是他們主僕二人。
小侄女聽說二叔又去天津,說什麼也要二叔帶她一塊去,母親費了好大的事纔算把她哄住。兄嫂、侄女和家人都來爲他送行,直到車子離開莊外、上了官道看不見影子了,他們才默默地回去。
3
車子一路行來,天賜打開車窗簾,向外望着,可他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去年冬天的景色。老劉福駕車的技術不減當年,車子的速度也很快,兩匹馬撒歡似的,沿平坦的官道向前跑着,很快就是二三十里地,車子來到了山區。
山間又是一番景色,冬季那些積雪已完全融化,春guang在萬山的環抱裡撒滿了綠色。小草從那些巖縫中悄悄的鑽了出來,樹葉也在那些灰色的、土色的山溝裡綻放着新綠。融化了的積雪,變成無數條小溪,汩汩的向下淌着。路邊的亂石中,一簇簇盛開的杏花、桃花、梨花耀眼的開着,紅的、白的、紫的、黃的各種不知名的野花,在山間陽坡處爭奇鬥豔,美麗極了。還有各種不知寂寞的小鳥,在山間的樹叢中,吱吱喳喳不停的鳴叫着。天賜的心,完全被這美麗的自然景色陶醉了。
想着昨晚兄嫂設宴爲他送行,想着一遍遍叮囑他的話語,天賜的心裡甜孜孜的。這次去天津,天賜沒有忘記帶着那幅心愛的年畫,但是有沒有緣找到那位少女,自己的未來是吉是兇,天賜一無所知。就在他看着想着之時,不知不覺,天已過午。又錯過了打間吃飯的地方,老劉福只好找個有草有樹的地方,將車子停住,把馬卸下來,喂上草料,然後從車中拿出自家中帶來的熟肉、乾糧之類,主僕二人來到樹下,將就着用過午餐。
午餐過後,看着馬兒還沒吃完,主僕二人又在樹下稍微休息一會,又急着趕路了。
走着走着,前面又是一座大山。這山遠遠望去又險又陡,山路也變得崎嶇不平。山路兩側,生長着茂密的樹林,樹木遮天閉日,使人不由產生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車速也慢了下來。
待穿過這片密林,前面路的兩邊,具是一簇簇灌木和雜草,山石間顯得格外空寂、荒蠻。不但路上不見任何行人,就連無處不在的小鳥,在此處也無蹤跡。
想到去年的雪夜迷路,天賜感到一陣不寒而慄。就在這時,駕車的兩匹馬突然停步不前,無論老劉福如何吆喝,用鞭子抽打,它們只是不住的打着響鼻,嗚嗚嘶叫,就是不肯前進一步。
天賜感覺非常奇怪,看着那兩匹馬,好象渾身在發抖,不但不走,還用兩隻前蹄,不停的輪流刨着路面,並不停的回過頭來,看着車上的主人,象是有話要說,只是說不出口而已。
還是老劉福有經驗,趕忙向天賜說,二東家,看來今天要出事。前面可能有什麼大牲畜,不然我們的兩匹馬不會如此。怎麼辦呢,要不我們調回車頭,向來路上回去吧。
天賜也沒了主意,就在剛要回劉福話時,只見右前方大約50丈遠近的灌木叢中,狂風突起,隨着一股腥氣,跳出一隻斑斕猛虎。
天賜哪裡見過這東西,就連劉福也從未見過。只是聽人說起過,這裡山路不太平,經常有野獸出現。但大白天,一般不會有事,今天真是狹路相逢,遇上了。
不管人有多麼害怕,那隻猛虎卻是瞪着兩隻飢餓的眼睛,飛快地向天賜的馬車撲來。在距離馬車三丈遠近之時,天賜來不及拔劍,就見那虎猛吼一聲,兩隻前爪在地上按了一按,忽的一聲,竄起一丈多高,向兩匹馬兇猛的撲來。
兩匹驚嚇異常的馬再也不聽劉福的駕馭,一彈後蹄,將車掀起,然後駕着車向山路下狂奔而去。
就在車被掀起之時,因爲驚恐的天賜正用眼睛盯住撲來的猛虎,絲毫沒注意車子的變化,坐在車上的他,一下子被掀起的車子甩出,撲咚一聲,摔在山路之上,那把剛抽出的寶劍,也隨手摔出老遠。
那撲來的猛虎,在空中只時,見那兩匹馬狂奔而去,但煞不住猛撲的衝力,一下子撲在路上,見車上掉下一物,也是吃了一驚,待看清是一個人後,覺得這仍然是一頓美餐,隨之又大吼一聲,朝已經躺在地上暈過去的天賜撲來。
不管劉福在車上如何猛拽馬的繮繩,那馬再也不肯停步,只是沿着山路一個勁地狂奔而去。大約一氣跑了五六裡地,那馬實在太累了,這才慢慢的停下來。老劉福這才舒了一口氣,趕緊回過頭來叫二東家。等他朝車裡一看,只覺得頭轟的一聲,兩眼發直,比剛纔遇到猛虎之時還要驚恐,車上物品倒是一件沒少,哪裡還有二東家的影子。
過了大約半盞茶之時,劉福才從驚恐與憂傷中清醒過來。他想,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得趕緊去找二東家。他仰頭看了看天空,見太陽已經偏西,聽了聽四周,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這更增添了他的恐怖之感。再看看兩匹馬,此時已無事一般,悠閒的低着頭,啃着路邊的青草。
劉福整理一下車上物品及銀兩,然後趕起馬車,急忙朝着來路尋去。他期望着能夠出現奇蹟,期望着天賜能突然在路邊出現,哪怕是躺在路面上也好啊。
這條路是那樣的靜,他們自上路時起,就沒碰到過一個行人。是呀,現在正是春耕季節,無論是山裡人還是莊戶人家,都在忙着春播,誰還在此時出門呢,難怪路面上已經長出了青草。此時劉福才感覺到,原來這條路是這樣的荒涼、可怕。
他趕着車,急急地一路尋來。很快就到了剛纔遇見猛虎的地方,此時,這裡什麼都沒有了,四周是那樣的寧靜。劉福將車停下來,到路邊去四處尋找。此時他什麼都不怕了,他大聲地呼喊着天賜的名字。但是,呼喊了大半天,除了遠處傳來的回聲外,還是什麼都沒有。
忽然,劉福發現右邊的草叢中,好象是一灘血跡。他趕忙跑過去,可不是嗎,這灘鮮血雖然已滲進土裡,但在綠草叢中,還是很明顯的。他心中一陣難過,腦袋嗡嗡作響,想必二東家已經遇難,這如何是好呢。再看前面,前邊的草叢似乎被重物壓倒過,雖然草已立起,但那壓痕還是十分明顯的。
他撥開草叢荊棘,沿着那印痕向前尋去,直到來至一條山澗旁,再也沒了蹤影。劉福絕望了,他想,如今二東家不見了,我可怎麼向家人交代啊。他又想起二東家的種種好處,想到他小的時候同石頭一塊玩的情景,就象自己的孩子一樣啊,怎不能讓他傷心呢。想着想着,不覺老淚縱橫,放聲大哭起來。他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悲痛,竟然忘記了時間,在這深山中,到了黑天,會更加兇險的。
就在劉福哭的十分傷心之時,不知何時,面前突然站了一位滿頭白髮、鬍子也全白的老人。卻見那老人已有七八十歲年紀,卻沒有一絲老態龍鍾的感覺,兩隻眼睛炯炯有神,滿面紅光,腰板挺直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劉福這一吃驚不小,只見那老人手捻鬍鬚,微微一笑,對劉福說,你不要在此哭泣了,如今天快黑了,再不走會有危險的。你的少主人沒死,他的命大着呢。他什麼事都沒有,你趕快去天津等他,幾天後,他會去天津通客隆客店找你的。
劉福聽那老人家說完,甚覺奇怪,剛想問幾句,你怎麼知道我們少主人之事,卻是眼前一花,哪裡還有什麼老人啊。哦,怎麼,我這是哭昏了頭還是在做夢啊,剛纔明明見那老頭,而且說的十分清楚,他說的那些話還在耳邊,怎麼突然又不見了。難道這是神仙?想到此,劉福用手使勁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感覺甚是疼痛,啊,這不是在做夢。那麼那老頭定然是位神仙。想到此,劉福向着那大山拜了三拜。心想,二東家吉人自有天助,我就按老人說的,去天津等着吧。
想到此,劉福見太陽很快就要下山,天馬上就會黑了。我得趕快離開這裡。他整理一下馬車,然後,又沿着官道,向着天津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