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醉意濃時,願懷深處,寂寞常自無言。一滴寒露,冷落入塵寰。數星星也,更自數流年。明月高低映水,到心底,一樣清潭。蕭蕭是,曉風吹酒,夢斷五更天。
歡顏,曾記取,春風萬里,秋月無邊。看花開人笑,花謝心酸。自古如今似此,縱看破,放下偏難。金山寺,驚濤駭浪,正欲漫金山。
——小詞調寄《滿庭芳》。
當時嘯風祭神大殿裡更無他人,李詩劍是口吐鮮血。李詩劍只道是自己受傷頗重,乍一見薛小妹口中噴吐出清水來,心下驚訝,正要開口詢問,就聽薛小妹問道:
“喂,丈夫,你那冰魄銀蓮還有沒有?”
李詩劍當即取了出來,遞給薛小妹,薛小妹接了,直接揪下兩瓣,吃了下去,這才說道:“喂,丈夫,你知道當時那周碩豬自 爆而死的爆 炸威力有多大嗎?”
李詩劍雖然不知,卻也料想到必是薛小妹憑藉冰雪領域擋住了大部分的爆 炸攻擊。
“小妹,是你替我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的吧,你受傷了嗎?”
“當然受傷啦。”
李詩劍心中感動,攬住了薛小妹的腰,問道:“小妹,你剛纔吐出清水來,是怎麼回事?吃了冰魄銀蓮好點兒了不?唉,你幹嗎要擋下大部分攻擊呀,應該讓我來擋!”
薛小妹笑了,對於李詩劍這一連串的問題,只回答道:“喂,丈夫,你不是教過我的,說什麼夫妻要患難與共嗎?”
李詩劍聽了,心中感動倍添,更是情不自禁。
薛小妹揪下兩瓣冰魄銀蓮花瓣,塞到李詩劍的嘴裡,柔聲道:“喂,丈夫,你也吃兩瓣。”
李詩劍此際是十分開心,吃得十二分香甜。
二人服食了冰魄銀蓮花瓣之後,薛小妹當時就登上祭壇神龕,閉目修煉,李詩劍見了,也自閉目修煉起來。
不過,李詩劍可是自然地分出一半心神,留神警戒的。
卻說那半周山半周祭神大殿裡,二瘋豬周老二帶領手下回到山上祭神大殿裡時,當時就吩咐下去,要自己做半周山山主大王,半周山第一祭神。
周老二這麼一吩咐,不想卻是惹惱了那三瘋豬,那三瘋豬與二瘋豬“兄弟”兩個,爲爭奪周碩豬“遺留”下的“家業”,當時就打了起來。
三瘋豬本也是仙道初階,比二瘋豬隻差着一線,此時是此長彼消,三瘋豬不但勝了二瘋豬,而且是容情不動手,動手便不容情!
二瘋豬不但被打敗,而且連靈魂實體,也就是那仙道元嬰都沒有走脫!
——三瘋豬得了二瘋豬的元嬰,一番消化吸收,自是覺得大有長進。吸收完畢,三瘋豬便召集半周山轄境內大小祭神,發佈命令道:
“小的們,周碩豬已死,目前半周山,老子纔是山主大王,半周祭神大殿第一大神,你們可都明白?”
衆妖修聽了,都大聲回答道;“我等明白!”
三瘋豬又說道;“周碩豬以山爲姓,名字也是豬啊狗啊地叫得難聽,豬有什麼好臭美的?偏他是不知醜,還自覺得挺美,說什麼保留個豬字是爲着不忘本!
本大王卻不,本大王本體是青鸞,也算是跟鳳凰一族沾點兒親故,今後就改姓鳳了,以後老子不叫周老三,而是叫鳳老大,你們都聽到了沒有?”
衆妖修聽了,都齊聲誦道:“我等參見鳳老大!”
那三瘋豬,如今的鳳老大又向衆妖修說道:“小的們,從今天起,你們都開始改姓鳳了!”
於是衆妖修都齊聲道:“我等謹奉大王之命,姓鳳,姓鳳!”
鳳老大又向原來的幾個管事的大妖叫道:“鳳四、鳳五聽令!”
當時那原名叫做週四週五的兩個妖修聽了,正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卻又見鳳老大不悅之色上了臉:
“我叫你們兩個呢。”
於是這兩個妖修趕緊施禮參拜:“小的恭聽大王命令!”
鳳老大說道:“嗯,你們以後往前升升官,做本殿的二神和三神!名字嗎,就改叫鳳二哥,鳳三哥吧!”
當時鳳二哥鳳三哥是連姓名加職事一起走馬上任了。鳳二哥道:“老大,如今我們的實力比以有有所下降,而那東邊陷空山的鄰居卻是很厲害,我們怎麼辦?”
鳳老大聽了,呆了一呆,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怎的?”
原來這鳳老大是個有些修爲,卻是腦袋不大靈光的妖修,至於用什麼將來擋兵,取什麼土來掩水,其實他心中並無對策。
鳳二哥卻又獻計道:“老大,不如我們策反那陷空山所轄的各地祭神,然後,我們再集中力量,一舉消滅那一對狗男女!”
鳳老大聽了不由得問道:“怎麼策反?”
鳳二哥詭異地一笑,說道:“老大,我們挑選好手,隨我去那邊暗中聯絡,外圍功夫做得差不多了時,我們一聲招呼,同時發難,進攻陷空山,必能一舉成功!”
鳳老大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拍拍鳳二哥的肩膀,誇讚道:“好!”
於是,鳳老大決定,這個事情,就交給鳳二哥去做,需要什麼,只要半周山祭神殿有,就提供什麼。
卻說李詩劍在陷空山嘯風祭神殿裡修煉,食用了兩片冰魄銀蓮花瓣後,不僅是傷勢痊癒,而且覺得自己體內靈道仙家真元又漲了一分,已經是有了接近靈道七階的意思了!
李詩劍當時大爲高興,當即五心向天,運轉周身大穴,吸收天地靈氣,然而,沒想到,天地靈氣卻是十分稀薄,李詩劍自是不解,
李詩劍就想起來那沙河泉水下聚靈大陣了,當時李詩劍就要佈置一個聚靈陣來——於是李詩劍起停止了靜坐修煉,收功起身,再次仔細相度陷空山山頭地形,以便立下陣基。
卻說李詩劍立在陷空山山頭半空中,向下看時,看到那隻容一人行過的半山大裂縫,不由得心頭一動,聚靈大陣,就依此處地形開始奠基。
於是李詩劍着手尋找能用來佈陣的材料。
在李詩劍自己的手裡,雖是有儲物戒指,然而戒指空間裡的東西,着實也是少得可憐。他那隨身仙府中,倒是頗有些東西,本是明宗再安排他進入上古域境時分配給他的,已便在必要時可以救急。
然而托鉢僧明塵與厲文山都在黑鉢裡,黑鉢隱在他詩劍的隨身仙府裡。
那天二人夫妻好合,薛小妹自然是知曉了李詩劍有一具隨身仙府;當知曉隨身仙府裡這麼一隻黑鉢時,薛小妹立即調動血蠱情種,將李詩劍意識海中有關於隨身仙府的記憶信息都給壓制住了。
李詩劍因此想不起來自己擁有隨身仙府的事情,連有關托鉢僧和厲文山的事情都“遺忘”了!
此時李詩劍一着手要佈陣,就覺得材料不湊手了。一時無計,李詩劍就放出神識,仔細探查陷空山,心中抱着僥倖尋得一樣兩樣天材地寶的幻想。
探查了一遍之後,李詩劍覺得沒勁兒,就收回了外放的神識,卻又突然一笑:
咳!我真是腦袋生鏽了,聚靈陣,能聚集天地靈氣,以助我和小妹修煉就行,我幹麼要佈置那麼大啊!若只是佈置在這嘯風祭神殿一帶,罩住這個四合院也就夠了!
這麼想時,李詩劍再次查看自己的儲物戒指,裡面的材料也就能將就滿足佈陣需要了。
李詩劍當即動手,以嘯風祭神大殿爲中心,繞四合院佈下八處陣基,正合八門之法,又結合一元復始陣之法,最後是加設迷魂困龍陣,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一座小型聚靈陣就此運轉起來了。
李詩劍心頭甚是高興,又略略有些遺憾;高興的是聚靈陣已成,遺憾的是這個陣不完美之處,就在於這個迷魂陣因爲材料不充分,困龍效果不強,更沒有幻魂陣的材料;任是哪個修仙者來了,都是能夠看出這裡有個陣法的。
不過,這已經是很好了,不足之處,以後有時間,得了材料,自己再給補上吧!
於是李詩劍回到祭神大殿裡,準備修煉,卻看到薛小妹已經醒來,正站在大殿裡,俏生生地,一臉嬌笑。
薛小妹見李詩劍回來了,笑道:“喂,丈夫,我原來以爲那什麼陣法都是哄人的,沒想到還真管用哎。”
李詩劍聽了,往前走來,攬住薛小妹的腰,輕聲問道:“小妹,你怎麼知道我會陣法?”
薛小妹格格笑道:“喂,丈夫,我當然能知道啦。”
說到這裡,薛小妹把一頭秀髮枕在李詩劍的懷裡,輕輕地說道:“喂,丈夫,我一感到空氣中的靈氣增加了,就醒過來啦!你真是好本事,還會佈陣法,這陣法還真好用!”
李詩劍捏了一下薛小妹的鼻子,笑道:“我這個聚靈陣,那迷魂陣還沒布到理想,材料不趁手;更缺少一個幻魂陣哪。”
薛小妹幽幽地說道:“喂,丈夫,我怎麼老是想讓你抱着呢?以前我想殺你,現在老覺得捨不得了。”
李詩劍聽了,愣了一下,說道:“小妹,說什麼呢?什麼想要殺我,現在覺得捨不得了?是我布好了迷魂陣,把小妹的魂給迷住了吧?”
——當時託鉢村夫記錄此事,心中不由得感嘆:究竟是誰把誰迷住了呢?自古如今,情爲何物?須知最易受傷的,恰恰是真愛真情,愛到深處易受傷,真情最易成痛淚,嗚呼!
話說回來,當時李詩劍的話,本是夫妻逗樂,因而他以爲薛小妹的話也是要逗自己的樂,他哪裡知道,薛小妹在這一方面,卻是胸無城府,實話實說。
當初薛小妹可是真正地想過要殺了李詩劍,取回自己所種下的情種血蠱的,只是情勢變化,現在呢,他兩個,學起了白娘子與許仙了。
比當初還當初的,是在那西荒雪域,在那亙古雪原上,薛小妹,那時被稱作雪域妖魅的,將血蠱情種之毒種到李詩劍體內時,薛小妹只說是數十年間,自己晉階不到仙道境界,最後呢,這個身有龍氣的人類,終究會因爲自己所種的情種之毒,會乖乖地跑來西荒雪域找自己,獻身給自己,然後呢?自己便要生吃了他!
沒想到的是,自己卻是三年間就跨進了仙道境界,要離開了,然而情種血蠱,自己卻是一生只能生成這一隻,於是,薛小妹出了西荒雪域,尋找李詩劍,更想不到的是,大家都要進入上古域境!
薛小妹俘虜了李詩劍,又發覺李詩劍的雷電體功法修爲,對於自己將來晉階渡劫是有幫助的,至少,自己得弄清楚,這個功法可不可以學習。
薛小妹發現自己不適合學習雷電體功法後,就不想殺李詩劍,而是留下備用了;這些日子下來,薛小妹只覺得,到底還是人類好,自己這個傻子丈夫,讓自己心裡生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依戀感!
薛小妹暗想:我的修爲境界比他高呀,怎麼我會有這麼一種依戀感呢?
唉,他又好,他又聽話,還會佈置陣法增加空氣裡的靈氣來輔助修煉,人類就是好,丈夫就是好啊。
薛小妹幽幽地問道;“喂,丈夫,爲什麼丈夫這麼好呢?難道人類做丈夫的都是這樣好的嗎?”
李詩劍點點頭,說道:“小妹,當然啦,要不然還講什麼忠誠?”
薛小妹聽了,就笑道:“那麼做妻子的也要忠誠了,是不是?”
李詩劍點頭,笑着說道:“當然啦!”
薛小妹就說道:“我要當女王,做妻子多累啊,只能忠誠你一個人;可是我看到英俊的帥哥,心裡就想看看人家,就想挑逗挑逗呢,可是一做了你的妻子,就都不可以了,太讓人不自由了。”
李詩劍聽了,不由得將薛小妹摟得更緊,咬着薛小妹耳朵說道:“愛情是自私的,忠誠是相互的呀,我要是跟別的女人好,你不吃醋嗎?”
薛小妹聽了,睜大了眼睛,奇怪不解地問道:“喂,丈夫,我都聽你說過兩三回了,什麼是吃醋呀?”
李詩劍聽了,心中暗歎:“小妹果然是一張白紙啊!俗話說,當衆教子,背地教妻,我得好好教她。”
於是李詩劍就說道:“從前啊,有一個君王,讓他的某大臣再娶一個妻子,那大臣的第一個妻子堅決不讓,那君王就開話了,他對那大臣的第一個妻子說道:
‘你敢違背君王聖旨?那你就在死亡和屈服之間選擇吧。’於是大臣的妻子選擇了寧願死也不同意,死法就是當着君王的面,把一杯毒藥喝了。”
薛小妹當時就驚訝了:“那個妻子先擇了喝毒藥死了?那個妻子都是什麼想法啊?”
李詩劍笑道:“她的想法,其實就是不願意別人和她分自己的丈夫,就是嫉妒別的女人搶她的丈夫,這其實就是夫妻相互忠誠呀。不過,她沒死。”
“啊?”
“沒死,因爲的卻是君王讓她喝的不是真正的毒藥,而是醋。”
“醋是什麼?”
“醋啊,本來是家常炒菜的調料。不過呢,後來,人們都用來表示嫉妒了,就叫做‘吃醋’啦。”
“什麼是家常炒菜?我要吃醋,我要吃家常炒菜,喂,丈夫,你都弄來給我吃吃,好不好?我還從來沒吃過呢!”
“好好,我們現在就下山去,找那塵世凡人家去,借來鍋碗盆竈,我給親愛的老婆炒個家常炒菜啦!”
薛小妹聽了,輕輕地“嗯”了一聲,更深地把頭埋進了李詩劍的胸膛。
李詩劍撫拍着薛小妹的背,說道:“好啦好啦,小妹,我們現在下山去吧。”
卻說李詩劍剛剛站起身來,就似乎聽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說起來,這是李詩劍的隨身仙府裡,那黑鉢之內,托鉢僧在呼喚李詩劍。
托鉢僧人在黑鉢之內,黑鉢在李詩劍的隨身仙府之內,呆了這麼多天,賊和尚早已憋悶得很了,一直外放神識來聯繫李詩劍,不知怎麼地,卻老是覺得神識被阻斷,老是聯繫不上。
原來托鉢僧的神識外放被阻斷,並不是真正的被阻斷,而是李詩劍受到血蠱情種的控制,潛意識裡操控隨身仙府阻止托鉢僧的神識透出來罷了。
托鉢僧不明所以啊,無奈之下,只好盤坐修煉,運起太上感應大法,與此同時,再外放出神識來聯繫李詩劍——以此加強神識外放,要溝通李詩劍。
陸三丫提出自己的疑慮:“是不是李詩劍遇到什麼麻煩,出了什麼事了?”
厲文山卻是認爲,李詩劍遇上了麻煩是極有可能的。不過,就算是李詩劍遇上了麻煩,那遇險當時,總會傳遞訊息來給我們啊,憑他的本事,不至於邊這一點都做不到。
托鉢僧的結論卻是,估計除了遇上那雪域妖魅,李詩劍是不會變得這樣無聲無息,不聯繫自己這些人的。
托鉢僧道:“必是詩劍他被那雪域妖魅所化的美女薛小妹迷住了!老衲到了外面,第一件事,就是要滅了那個薛小妹!”
托鉢僧不但以太上感應大法來催動神識外放,喊話李詩劍,還想出了李詩劍的隨身仙府後,去做個老法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