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塵心舍盡欲參禪,常憶是桃源。奈何紛擾繁亂,修仙後,也難安。風未止,水猶寒,浪如山。駕扁舟去,身渡劫波,心向高天。
一曲《訴衷情》,略道過托鉢僧本意,再續舊談。
當時郁離子並三個護法四個,眼看要追上托鉢僧了,不料前面這野和尚托鉢僧卻是突然轉身,陡然停住了身形,似笑非笑地向自己四人看了過來!
你道托鉢僧爲何停了下來?原來他此時已經有了完勝之策。
郁離子等人哪裡知道托鉢僧此時有了完勝己方的計策?當時四人都不由得一驚:
好奇怪也哉,這傢伙怎麼不逃了?如今天劫已過,莫非他還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我們的殺手鐗麼?
郁離子心中雖是吃不準,卻也大聲喝道:“野和尚!有種你再逃呀?怎麼不逃了?”
托鉢僧哈哈大笑:“你們這幾個作死的鬼!老衲我不收拾你們,只怕你們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呀!來來來!你報上名來,老衲與你單打獨鬥!”
郁離子聽了,陰陰地笑了:“單打獨鬥?憑你也是老夫對手?你當老夫是找你比武玩兒的麼?今天老夫要取你狗命!”
郁離子說話之際,就示意自己的三位護法,意思是:你們圍上去,別讓這野和尚再跑掉嘍。
三護法登時前躥,要包圍托鉢僧,郁離子本人也是擡掌就拍!靈道五階的修爲,的確是非同小可,只見掌勢如山,雖未到托鉢僧身前,但是空氣便已爆鳴,一股大力隔空透了過來。
那三位護法之一的孫無明,是靈道二階修爲,他也是人往前衝,借郁離子攻擊之勢,出招攻擊。
此時托鉢僧手上無鉢,雙手持獨角沙虎杖,使的招式是粗糙而又霸道,直接迎上了郁離子。
當時二人掌杖相交,卻是無聲無息,二人皆是一震,托鉢僧不由得退了一步。郁離子心中暗道:
想不到這野和尚雖只是靈道三階,但實力竟然非同一般地強橫,堪與老夫比肩,難怪仁清他們幾個在此人手底吃了個大虧!
托鉢僧心中也是暗贊:這傢伙不愧是靈道六階,比我這三階實力雄厚多了!
——嘿嘿,你實力雄厚,卻不能代表你的手下也都是實力雄厚呀!托鉢僧心意轉動之際,就聽得“啊喲”一聲急迫慘痛之驚呼,令那護法趙嚮明和錢自明都嚇了一跳!
兩護法展眼看時,只見孫無明已然是“黃鶴一去不復返”矣!郁離子當時也是大驚:這野和尚竟然又抓了孫無明孫護法!
孫無明和李未明兩護法雖然還不是郁離子的嫡系人馬,但作爲郁離子手下的兩大六城護法,一戰而失,郁離子回去也不好向上交待呀。郁離子心中憤怒已極:
“卑鄙無恥的野和尚!用偷襲算得了什麼?還我孫、李兩位護法來!”
其實郁離子罵人之際,就沒想想,自己率領四位護法在小寒山設伏,一心要一舉擒下托鉢僧,不也是用偷襲之法麼?不也是卑鄙無恥麼?
——此時郁離子十分憤怒中,就把這個茬兒給忘掉了。沒辦法,這世界上是數手電筒的人太多,總是隻能照得見別人,卻照不見自己呀。
話說當時,郁離子口中怒喝,手上加勁兒;那趙嚮明與錢自明兩位護法的攻擊也堪堪及體!托鉢僧還待往哪裡逃?
然而,三人眼前一花,托鉢僧消失了影蹤!不用說,托鉢僧是又一次躲藏到自己的黑鉢中去了。
原來,器靈阿彌這回醒來,不但恢復了原來的修爲,而且藉機吞噬了五件道器法寶,就此晉階了。那第五件道器法寶,當然是被捉到鉢裡的李未明所攜帶的。
李未明並不曾取出自己的道器法寶來使用,本是收在自己的儲物戒指中的,卻是被阿彌感應到了,連儲物戒指都給吞噬了!
托鉢僧之所以停下來迎戰對方,便是得到了阿彌的示意託,要幫主人抓住對方四人!
托鉢僧呢,對自己這法寶頗有信心,心意一轉,定下計來,當即止步回身,迎戰郁離子四個。
說起來,阿彌並沒有活捉對手的計策,用計擒敵,還得靠托鉢僧自己。至於阿彌想要抓住對方,卻只是想要吸收他們的靈氣罷了。
此時托鉢僧正面迎戰,卻是將黑鉢祭出,由器靈阿彌操控,偷襲對方靈道二階之人——此人正是孫無明。
孫無明眼中盯着的是托鉢僧,出手攻擊的是托鉢僧,千想不到,萬料不到,料想不到對方的法寶卻是在偷襲攻擊自己!於是,這傢伙猝不及防,被黑鉢收了!
郁離子並趙嚮明和錢自明三個,只是看到黑鉢乍現,如一口無大不大的大水缸罩過,孫無明便即失蹤!
郁離子三個當然不認爲是黑鉢作怪,也不認爲這黑鉢能勝得了孫無明,只認爲是托鉢僧這個主人用了卑鄙無恥的偷襲手段!
此時郁離子與趙嚮明錢自明兩位護法三個攻擊齊到,卻是失了敵手的影子,都是大驚失色。
驀然間,頭頂上方狂笑大起!郁離子三個擡頭看時,只見一個巨大的黑鉢,鉢口大張,猶如一張大網向三人罩來!
郁離子與剩下的兩位護法大驚,三人分三下散開,速度極快!好在三人逃避得及時,險而又險地躲過了一劫!
郁離子與兩位護法,論境界修爲,都比托鉢僧高,然而,此時三個卻都是忌憚托鉢僧起來了,一來是怕他渡劫之後實力大增,還有殺手鐗對付自己,二來是三人法寶俱失,現在對托鉢僧這黑鉢心存畏懼之情。
於是乎,鬥場情勢又變,托鉢僧主動進攻,郁離子三個卻只好是狼狽防守,都小心盯着那黑鉢,生怕被擄了。
郁離子又怒又驚,突然大喝道:“住手!野和尚,老夫明告訴你!”
一聲喝過,郁離子再看時,只見托鉢僧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右手持杖,左手正託着那討飯的破鉢!
郁離子恨怒驚懼交加,向托鉢僧道:“託鉢野和尚,你可知老夫是誰?”
托鉢僧笑道:“老衲不知,施主果系何人?”
郁離子道:“託鉢野和尚,老夫乃是明宗長老,西南六城總管郁離子是也!你若是放了我手下孫、李兩位護法,老夫與你的恩怨,今天就此一筆勾銷!你若不放人,老夫忝爲本宗長老,必然領手下人馬,跟你糾纏到底!哼!”
托鉢僧聽到這裡,哈哈大笑:“原來你是明宗的長老!怪不得你要率領手下伏擊攔截老衲呢!敢情是你爲臨沙城城主吳仁清出頭來了?!”
郁離子聽了,怒笑道:“老夫爲何不能替他出頭?你強搶了他們的四件法寶,爲何不還?”
托鉢僧道:“不好意思啊,說到搶法寶,我今天還搶了你們的呢,只可惜是還不得了的。”
郁離子臉上一紅,說道;“不還也得有個說法!此事若想善了,你就必須放了兩位護法,還我八件道器——如此,我們便恩怨兩清,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托鉢僧道:“不還便是不還,又何須有個說法?至於你手下兩位護法,老衲現在就可以把人還你。但是,你須得說話算數,不要糾纏老衲。老衲只想清靜清靜,不想被人打擾。”
郁離子聽了,心下暗想道;現在老夫先讓一步,放你一馬,等到孫李二護法獲釋,老夫再跟你算賬!只是,瞧這野和尚,不是易與之輩,他說放了孫、李二護法,不知是真是假?還是另有毒計?
想到這裡,郁離子道:“你先放了兩位護法!”
托鉢僧哈哈一笑:“好說!老衲這就還你的護法!”
托鉢僧心意轉動之際,器靈阿彌便已知曉,當時黑鉢鉢口一張,兩道人影飛了出來。
郁離子定睛看時,這二人正是孫無明和李未明兩個護法,只是他兩個身形如死蠶一般,軟塌塌地,不對勁兒哪。
趙嚮明與錢自明兩個也是瞧出了不對勁兒,不由得飛身上前,一人接住一個,都不由得驚呼“啊喲!”
郁離子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趙嚮明與錢自明都是驚道:“兩位護法修爲全失!”
郁離子驚詫莫名,不敢相信:“你們說什麼?”
“兩位護法修爲全失!”趙錢二人又說了一遍。
郁離子聽了,眼中如欲冒出火,又似要滴出血來,直直地盯着托鉢僧,一字一頓地說道:“託鉢野和尚,這個仇是結定了!你給老夫拿命來吧——!”
托鉢僧哈哈大笑:“誰怕誰啊!”
笑聲未已,托鉢僧一念轉過,登時從鉢中飛出四人,這四個,就是厲文山、翠姑、小棒兒與陸三丫四個。
托鉢僧一聲令下:“圍住他們,別走了一個!”
郁離子此時,那也是眼活得很,一見形勢逆轉,對方五個靈道高手要包圍上來,自己三個要成爲人家的俘虜了,當時喝一聲曰“走”,就率先溜了。
趙嚮明與錢自明兩個,也是見機得很——於是他兩個負了兩個傷者,急急似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追隨着郁離子一齊逃了。這真是:來得快,逃得更快!
在他們身後,托鉢僧與厲文山幾個是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托鉢僧與厲文山等人大笑未已,就轉身一路向東,這一回,卻是略不停留,一路風遁而去,直奔萬坊城了。
卻說郁離子鎩羽而歸,邊逃邊向心鏡上人發消息,令他緊緊盯住托鉢僧,不要失了目標。心鏡上人自是一口應承下來:長老放心,丟失不了目標的!
郁離子邊逃邊發令,同時又要調自己所轄六城人手,再鬥托鉢僧,一雪前恥。
託鉢村夫要就此補充說明一下:
原來明宗勢力,在這一世界,共有九大據點。明宗總壇,有教主道號曰“天青子”的雷仁,與兩大長老和四大護法坐鎮。
總壇就設在天青城。總壇直轄九城,又設九城護法十人。下轄八大據點,每一點管理六城,由一個長老任六城總管,又有總壇分派總教護法二人,又下設有六城護法十人。
郁離子是明宗十大長老中的末位長老,修爲境界是靈道五階,手下趙嚮明與錢自明兩位護法是總教二十位護法中的兩位,修爲境界都是靈道四階。
至於孫無明與李未明,級別又低,前面說過,他兩個乃是郁離子所轄境內的六城護法。
各城又設城主,城主府中的其他靈道高手,都可以視爲城主府的護法,人數或多或少,在四至八人之間;雖然職事名稱不同,但人們也習慣以護法來稱呼這些人。
就上述可知,作爲明宗末位長老的郁離子,手底的力量頗爲可觀。有這麼大的實力,自然也就有了相應的尊嚴;今日一戰,郁離子是大跌眼鏡,顏面俱失,讓他心中如何不憤怒?
郁離子邊逃邊發佈命令,調動手下人馬,都到小寒山來取齊,再往萬坊城來尋找托鉢僧報仇。
托鉢僧等人已經離去,郁離子便不再逃,只着護法趙嚮明送孫無明和李未明兩個回鬱離城修養,自己就與錢自明在原地等候。
半個時辰後,天空中有追風靈船兩艘降下,船中走出來的,有六城護法六人,鬱離城城主並城主府護法六人,一十二人都圍着郁離子施禮問候。
再過一會兒,趙嚮明返回,於是一行十五人,都上了郁離子的追風靈船,一邊往萬坊城來,一邊商量對付託鉢僧。
趙嚮明道:“長老,我送孫、李二人回去,又取了三件道器法寶,來,請長老先行選用。”
錢自明也道:“那野和尚的黑鉢看來不簡單,我們沒有法寶,還不易對付他哩!”
郁離子卻是一言不發,從趙嚮明手中取了一把劍形道器法寶,立即滴血認主。趙嚮明與錢自明兩個,由錢自明先了一把扇子形狀的道器,也立即滴血認主了。
趙嚮明手中只剩下一把短刀狀法寶,自也是滴血認主,就開始溫養自己的法寶。
此時郁離子纔開口說道:“諸位,那野和尚托鉢僧雖只是靈道三階,但他的實際戰力比老夫不弱絲毫,而且他那黑鉢,依我看,應該是五階以上道器法寶,他一人一鉢的攻擊力,實相當於老夫的二倍。你們對上他時,還要防他偷襲!”
聽到“偷襲”二字,後來的一十二人紛紛咒罵起來了:
“修仙者居然用偷襲之法,這是哪裡來的野和尚?”
“那不是卑鄙無恥不要鼻子麼?”
大約此時,郁離子想起來自己也是用偷襲之法來伏擊托鉢僧的了,所以,聽到“卑鄙無恥不要鼻子時”,不免“哼”了一聲。
趙嚮明說道:“諸位同仁道友且莫喧譁!”
錢自明道:“大家先聽趙護法說話!”
趙嚮明見諸人都安靜了,又接着說道:“你們要知道,那托鉢僧的偷襲,是用那黑鉢完成的。”
諸人都道:“用法寶來完成偷襲?那法寶竟有這麼厲害?”
錢自明就冷哼一聲說道:“你們不知道,那黑鉢是空間法寶,變化無窮,時而被那野和尚託在手上,時而消失無蹤,再次出現時,便已經罩在對手頭上對手收了進去!孫、李二位護法便是着了道兒,被他擄去,害得修爲全失!”
趙嚮明又道:“這不是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要知己知彼的意思。還有一點要提防的是,他鉢裡還隱藏着四位靈道高手,隨時可以放出來參戰。諸位同仁道友,都要心裡有個數噢!”
諸人聽到這裡,一時都沉默無語。
郁離子冷笑道;“怎麼?你們怕了?兵來將擋,有什麼好怕的?何況我們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盯着呢!敵在明我在暗,還怕辦不了他托鉢僧一個野和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