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曰:
陣門開處看界山,南鬥星懸絕壁邊。力弱烏疲日影黯,氣雄風吼雪光寒。鷹愁莫越摩雲嶺,猿恨難攀一線天。壯士須幹壯行酒,佳人長盼佳訊傳。
——小詩題曰《壯行酒》。
當時洪信大陣長環視衆人,提出“冒險犯難,到界山那邊探查敵情”的打算,這可不好玩兒,是要命的事情啊!
諸仙將人人面露難色,會場一片沉默,連個說一句支持的人都沒有。沉默的氣氛令人壓抑,令人難堪。
大陣長洪信元帥一看冷了場了,不由得臉色難看。
托鉢僧在這難堪的壓抑中,心中暗暗思考:憑老衲手中這黑鉢,我去界山那邊走一趟,探查敵情,應該是一百個沒問題,一百二十個可放心!
想到這裡,托鉢僧道:“大陣長大人,探查敵情,乃是當務之急!畢竟古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雖然界山那邊的域外修仙者很強大,去了會出現危險,但我也與您一樣認爲,冒險翻越界山,探查敵情,是值得的!”
大陣長洪信元帥正爲着自己的提議無人贊同,既感到尷尬也有些不滿,待見托鉢僧挺身而出,說了這麼一番話,當然心裡高興,於是就說道:“百衲伯能與本帥看法相同,難得呀!”
托鉢僧微微而笑:“大陣長元帥,我料您必然難以選定前去探查敵情的將領——這個任務,我既贊同,也就由我來領了!”
大陣長洪信聽了,當時是十分高興再長兩分,那也是十二分高興地說道:“百衲伯敢於冒險犯難,精神可嘉!伯爵此去,不管探得消息如何,本帥都記你的頭功!”
當時會場之中,衆仙將一齊鼓掌。掌聲激勵了另一位仙將,這位是哪個?就是那盧元玖,他曾經跟托鉢僧在大校場上進行紅藍兩軍比武演習,吃了托鉢僧的一個大“鱉”,此時既佩服托鉢僧的義勇,又是爭勝之心再起!
盧元玖當時也站起身來說道:“報告元帥,末將願意陪同百衲伯爵爺走一趟!”
忠親王洪信聽了,心中當然樂意,畢竟托鉢僧自己一個人去,洪信心中也是怪擔心其安危的。不過,一個人去,和兩個人去,目標大小不一樣,一個人去,目標更小,更不容易暴露自己呀。
凡事總是這樣,有一利便有一弊;洪信沉吟,向托鉢僧看了過來,眼神裡是一種示意,是徵詢托鉢僧的意見。
托鉢僧看得明白,心中暗笑,憑我之鉢,別說帶上一個盧元玖,就是帶上十個一百個都不成問題!
然而,衆仙將卻不這麼看,都道是這兩個傢伙,分明是不怕死的愣頭青,既讓人敬佩,又讓人惋惜。
托鉢僧輕輕點頭。洪信大陣長瞧得分明,心頭頗喜,當即大聲說道:“好!本帥準了盧將軍之請!”
說到這裡,洪信大陣長環視會場一眼,命令道:“來人!給百衲伯爵爺和盧將軍準備好酒,本帥要爲兩位將軍餞行!預祝百衲伯爵爺和盧將軍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當時洪信元帥一聲令下:“諸位將軍,都隨本帥前去我仙國陣門處送行去!”
——洪信與衆仙將都是趕出軍營,送托鉢僧與盧元玖二人到厚坤城之仙國陣門處。
早有人擺好了簡單的餞別筵席——衆人俱都舉杯,爲托鉢僧和盧元玖餞行。衆仙將齊聲誦曰:“恭祝百衲伯爵爺和盧將軍二位此去,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托鉢僧此時,意氣自如,表情平靜,只端起杯來,一飲而盡,將杯子給衆仙將們照了個底兒,這才放下酒杯,拱手施禮道:
“感謝元帥!感謝各位!借諸位吉言,我今番跟盧將軍同去,必要查清敵情!不負元帥囑託!”
盧元玖呢,也做了一番說辭,卻是辭氣慷慨,激昂得很!令得一衆仙將聽過後,都是心情激動,難以平靜。
大陣長洪信元帥大約也受到了感染,一時間,似乎眼中蘊淚,擡手取出自己的隨身仙府,叫出自己的一個歌姬來。
大約元帥有所交待,這歌姬一現身,就手撥琵琶,錚錚琮琮地彈奏了起來!
只聽這歌姬唱道:“滄海幾度兮變桑田,一別紅塵兮數千年。願奴生得兮雙飛翼,與君相伴兮到諸天。”
一曲唱罷,又換作慷慨激昂之聲,歌曰:“陣門開處看界山,南鬥星懸絕壁邊。力弱烏疲日影黯,氣雄風吼雪光寒。鷹愁莫越摩雲嶺,猿恨難攀一線天。壯士須幹壯行酒,佳人長盼佳訊傳。”
酒即飲畢,托鉢僧與盧元玖二人辭別元帥並衆仙將,便出了仙兵大營。大陣長洪信元帥又向托鉢僧與盧元玖二人說道:
“啊,我這裡有仙國特製聯通符,質量是仙國之內最上佳的,百衲伯爵爺,盧將軍,你們二位每人十件!還有啊,二位一路上,沿界山上下,一定要多多安放聯通符,確保聯繫通暢!”
二人接過聯通符之際,厚坤城之仙國陣門徐徐打開。洪信元帥並衆仙將都是齊道珍重。
托鉢僧與盧元玖都回頭施禮,道別,然後大步流星,邁出天陣仙國陣門去了。
不說洪信率領衆仙將回營,且說托鉢僧與盧元玖二人出了陣門之後,當即風遁而起,直往上飛,要飛越界山。
二人在半空中,遠望就如兩隻大鳥一般,卻是冉冉升起。托鉢僧邊飛邊向盧元玖說道:“盧將軍好辭采!剛剛一席話,慷慨激昂,衆仙將都是聽得動容!老衲我偷眼打量洪大陣長時,元帥他也是虎目蘊淚呀!”
盧元玖苦笑道:“爵爺見笑!末將當日演習敗給了伯爵爺,心中頗是不服;然而今日見爵爺貴爲仙國伯爵,卻能慷慨赴死,心中自是生出一腔敬佩,故而願隨伯爵爺越過界山,探查敵情——我自己是心情激動,一時口出狂言罷了。”
托鉢僧聽了,心中訝然,卻又豁然開朗:原來這盧將軍與一衆仙將,包括元帥洪信,敢情都是下意識地認爲自己二人這一回是送死的呀!
托鉢僧笑道:“盧將軍,你對此行怎麼看?”
盧元玖道:“敵情嘛,我們肯定是能打探得一些的,但是我們想要平安返回天陣仙國,那可就是比翻越界山還要難了!”
托鉢僧笑着搖頭,說道:“盧將軍放心,但有我托鉢僧在,必然能平安返回!”
盧元玖自然不明白托鉢僧的底氣從哪裡來,只當托鉢僧是豪邁之語罷了,因此也就哈哈一笑,說道:“伯爵爺有此信心,末將自當追隨,共立大功!”
托鉢僧笑道:“說得好,我們就是要立這個功——哎,盧將軍,這界山到底有多高啊?怎麼我們倆風遁半天了,似乎還只在半山腰呢?”
盧元玖道:“不瞞伯爵爺,這界山的高度,說不準,末將曾經聽俘虜們說過,有時高,得飛上三天三夜;有時低,飛上大半個時辰就行了。我們這才飛了不到半個時辰,應該是在半山腰裡呢。”
托鉢僧聽了,心下疑惑:乖乖!山的高度居然還會有變化,有時高有時低的?
且不說二人一邊風遁,一邊說話,同時又沿途佈置下聯通符,以便於及時傳遞情報,且回顧一下前文——
前文說過,九重天世界,本是個廢棄的法寶世界,這界山,本就是法寶構成的一部分,界山高度能高低變化,正也是法寶的內部設計,不過,此時的托鉢僧,是不可能明白這一點的。
且說托鉢僧,當時心中存下這個疑惑,繼續說道:“這界山高度,既然是時高時低的,也不知我們這一趟是不是幸運兒,能不能儘早飛越過去。”
盧元玖道:“伯爵爺吉人天相,想必我們應該是幸運的。”
說話之間,一陣狂暴冷風吹來,凍人的寒氣直欲鑽入骨髓裡。托鉢僧道:“這裡好冷!靈氣也十分稀少啊!”
說話之際,托鉢僧展眼看時,只見眼前除了皚皚白雪,更無他物,狂風過處,揚雪如塵,又如煙似霧,讓人眼前一片迷糊!又有大面積的積雪之峰,因狂風吹成雪崩,大塊大塊地墜入深谷裡去了,聽來隱然有聲。
盧元玖聽了托鉢僧的話,也感慨道:“我們天陣仙國之外,靈氣的確是十分稀少,所以啊,那些域外修仙者們,纔會肆行殺戮,到處盛行抓仙菜。”
托鉢僧道:“是啊。當初我從妖域那邊過來,能感覺得到,妖域那邊的靈氣,雖然比我們天陣仙國的靈氣稀少,但也比這邊的情況好得多。這邊簡直就像是沒有絲毫靈氣似的。”
天地之間,沒有了靈氣,那修仙者還怎麼修仙啊?托鉢僧心裡感嘆不已。
盧元玖卻是向托鉢僧說道:“伯爵爺有所不知,妖域那邊,據說與我們天陣仙國一樣,都還只是處在混亂世界的邊緣,然而界山那邊,是個真正的混亂世界哪!”
二人邊說邊飛,漸漸地,山頭在望了,二人相視一眼,都叫了一聲“幸運”,也都是心情一振,加快了速度。
立足界山頂上,托鉢僧心中生出一種人在天空深處的感覺,向下面望時,但見界山的另一面,如自己來時一樣,近觀是皚皚白雪,遠處的下方則是白茫茫一片,再想往下看得更遠時,則是除了茫茫,還是茫茫。
此地情景,實不宜久觀久停,盧元玖道:“伯爵爺,我們這一路風遁,登上山頂,沒有遇到一個域外修仙者,實是幸運;然而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下山去吧。”
托鉢僧正要說話,一陣罡風吹過,卻是界山那邊的,來自混亂世界的惡風,遠比界山這邊的風惡劣,好像都能將人的體內仙家真元給吹散似的!
托鉢僧伸手向空中一抓,抓了一把惡風,放在鼻子底下一嗅,嘆道:“盧將軍,這風裡不但靈氣極是稀少,而且還隱隱的有一絲血腥味兒啊!”
盧元玖也抓了一把罡風嗅了嗅,神色凝重:“伯爵爺,我們既到此地,便無回頭餘地,還是下山吧。”
托鉢僧笑道:“開弓當然沒有回頭箭,不探查到敵情,我們豈能空手迴轉?那時既無法交差,更也讓人恥笑啊!”
盧元玖道:“伯爵爺說得是!”
托鉢僧道:“界山這邊是混亂世界,下山之後,必然是兇險重重,我倒是有個保證安全的法子,不過,盧將軍,你得聽我的,不待反抗的!”
盧元玖聽了,不由得詫異:“伯爵爺,究竟是什麼法子?”
托鉢僧笑道:“我有一件‘隨身仙府’,自有內空間,那裡自然是一個安全的去處。”
盧元玖聽了,羨慕地說道:“原來伯爵爺還有隨身仙府!那可是個好東西。不過,我到伯爵爺的隨身仙府裡,卻留下伯爵爺您一個人持隨身仙府,前去打探敵情,末將於心何忍,於情何堪哪?”
托鉢僧笑道:“哎呀,盧將軍,寬心自有寬心計嘛。”
盧元玖點點頭。托鉢僧心意到處,轉眼間,二人眼前景色大變。盧元玖是第一次進入黑鉢的內空間世界裡,自是十分稀罕,將眼前的大殿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盧元玖一見托鉢僧與自己並肩站在大殿上,訝然說道:“伯爵爺,您也進入了隨身仙府,那我們還怎麼下山去?”
托鉢僧道:“盧將軍,你只知道隨身仙府是不能移動的,卻不知道我這一具‘隨身仙府’,非同一般,那是可以飛行滴!”
“原來如此!”盧元玖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伯爵爺好厲害!我們天陣仙國裡,自從來了個心鏡上人,纔有了隨身仙府這種法寶!也正因爲他能煉製隨身仙府,所以我們洪恩國主才任命他做了煉製部的侍郎——
嘿,說起來,他煉製的隨身仙府雖然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好法寶,卻還是不能跟伯爵爺您的這具隨身法寶相比啊!”
“爲什麼這樣說?”托鉢僧明知故問。
“末將聽說,心鏡侍郎大人所煉製的隨身仙府,最好的也就是能隱形,關鍵時可以用來藏身,但是,那隨身仙府卻不能飛行,遇到高手,那就等於是躲藏在烏龜殼裡,任人攻擊;一旦隨身仙府被人打破,自己可就是人家手中的俘虜一個了!
伯爵爺這具隨身仙府能飛行,可不是厲害得多了?想來伯爵爺您這具隨身仙府也能隱形的吧?”
托鉢僧笑道:“當然!”
盧元玖聽了,大喜:“我明白了!怪不得伯爵爺說我們是可以平安回去的了!
原來伯爵爺有這麼好的隨身仙府,我盧某人還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哈哈,可笑我臨出發前,還以爲自己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哪!”
黑鉢之內,早有那薩小蠻等十位女修仙兵侍衛們迎了出來——原來,陸三丫在修煉,厲文山也在修煉,而這一幫女修仙兵侍衛們卻是不能修煉,正閒得無聊呢。
她十姐妹逗玉玄機說話,然而玉玄機得了解脈丹之後,已經能開始修煉了,自然地,玉玄機痛感自身之弱小,拼命靜坐修煉,哪裡理睬十位美女?
黑鉢之內,托鉢僧引盧元玖與薩小蠻等人廝見,在黑鉢外面的世界裡,卻只見黑鉢如一丸流星,往界山那邊的地面,急速地箭一般地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