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古往今來,四方上下,大千無盡虛空。箇中萬有,無物似情濃。道是因緣運數,細推算,何始何終?輪迴過,因天果地,幾場落花風。
淙淙流水逝,鴻飛燕去,寒暑匆匆。看許大乾坤,些小飄蓬。江月今年照水,看盡了,開闢鴻蒙。閒來記,仙家糗事,噴飯有村翁。
——小詞調寄《滿庭芳》。
聽到天陣子說“我們九陣星域就有了三位聖元”了之後,李詩劍猶有些迷糊,不由得悵惘說道:
“往事歷歷,恍如一夢,皆在昨天,我有些奇怪,怎麼就這麼天旋地轉一朝一夕之間,我的進步竟是這麼大,連晉數階,直接跨進了聖道境界?”
天陣子笑道:“這個情況麼,我倒是知曉滴!你來我九陣星域,雖不曾跟我謀面,我卻早已從托鉢僧那裡得知了你,更也曾去那重氘海底看過你,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那時我見仍然雖是極度灰心,卻也正合了修仙人的無心之境,你就在那無心之境下,眼睜睜地沉浸其中,不知歲月遷延。我見你是這麼個情景,就沒打擾你,你可知道,到如今已是八百年過去嘍!”
八百年過去了?李詩劍撓撓頭。
是的,八百年過去了!在那娑婆天三元寺外,廣元子、鎮元子、和泰元子三個圍坐在萬佛煉魔塔下,早已積塵滿面。
那娑婆天世界主也一樣積塵滿身,所不同者,只是臉上一絲微線至今未變,那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依舊在急速旋轉!
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之內,托鉢僧催動命運衍時輪,也在急速旋轉,卻是逆向而動!
八百年來,托鉢僧未曾衝出娑婆天世界主的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然而,長夜終將過去,黎明終將到來!
那阿彌諸天世界裡,那娑婆果成熟了,給托鉢僧提供了一線契機!
那九霄八寶殿前,那娑婆樹上,娑婆果總數變爲三百六十五顆,以應天地日月運行之數;三百六十五顆娑婆果,對於聖元來說,雖說不算什麼,但是托鉢僧卻要拿來壯大自己,以作一拼,爭一線契機!
當時托鉢僧心意動處,三百六十五顆娑婆果,瞬間全部下肚!
剎那間,托鉢僧心中更添一分明悟,竟是藉機攀升,達到了聖道三階!
也就在這剎那間,托鉢僧藉機發力,命運衍時輪驟然加速,雖然沒能將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完全打破,卻是爭得一線生機!
娑婆天世界主俄然眼開了眼睛,托鉢僧卻已躥出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唰”地一聲響,打出六十四具佛光梵唱法像,藉助鏡像攻擊,直撲娑婆天世界主!
托鉢僧的本體真身,卻是拄杖託鉢,直撲萬佛煉魔塔!
八百年沉寂之後,大戰又起!
娑婆天世界主大喝道:“托鉢僧,想不到你無憑無借,居然還能有靈氣吸收,借晉階之機,引天劫衝撞我金光功德願力大輪,逃了出來!哼,你運數不錯呀!”
托鉢僧哈哈大笑:“我運數不錯,你豈奈我何?你先償還我兒子的命來!”
托鉢僧大笑着攻擊娑婆天世界主,哪知攻到半途,卻突然轉向,將那鏡如真身發出來,直接打擊鎮元子!
與此同時,托鉢僧催動黑鉢橫掃,要將鎮元子拿到鉢裡!
鎮元子大驚後退,托鉢僧瞬移跟進!
眼看娑婆天世界主救援不及,廣元子和泰元子束手無策,鎮元子即將被托鉢僧抓了仙菜的當口,突然有數道身影瞬移而至,數人都高叫道:“娑婆子神主、托鉢僧神主,兩位暫且住手!”
托鉢僧聽若未聞,心中暗想:住手?且待我抓了鎮元子做仙菜再說!
哪知鎮元子也是人老成精,聽得有人呼叫“住手”,心頭雖是大喜,卻並不停止逃避!
托鉢僧還要再出一招拿住鎮元子,卻聽得數人又叫道:“托鉢僧神主,還請給個面子,暫且罷手!”
到了這個份兒上,托鉢僧也只好罷手,畢竟人家娑婆天世界主是聞聲即停止了進攻,自己也不好表現得太無賴,是吧?
那鎮元子,僥倖躲過一劫,早已是滿頭冷汗。
卻說托鉢僧罷手之後,神識掃過,發現來人竟是蔣離、連真、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太皇天世界主太皇神主。
這四個見托鉢僧罷了手,當即齊道:“娑婆神主,托鉢僧神主,感謝二位賞臉罷戰!”
那連真與蔣離更是上前一步說道:“當初我們有千年約戰之說,明日正是千年之期,我們前來請託鉢僧去九重天世界,跟心鏡上人大比,以踐行九重天世界主厲文山當日之約。”
托鉢僧聽了,情知不論自己勝負,都將對九重天世界不利,何況當初厲文山設下這千年賭約,彩綾子傳語說得明白:那是爲了爭取時間,爲着保住托鉢僧的性命。
托鉢僧早已明白了這一點,豈肯去九重天世界裡跟心鏡上人對決,讓厲文山爲難?
當時鉢僧道:“厲文山道友設的賭約,是他跟你們玄冥天蔣離神王和太皇天連真神王三方約定,老衲我只是被當作棋子罷了!你們也不想想,老衲豈是任由別人拿我當作棋子擺佈之人?”
那連真也是請了煉製神王車高軒出面做和事佬,跟托鉢僧說和了關係的,聽了托鉢僧的話,一時間不好說什麼。
那蔣離卻道:“連真神王,太皇神主,你們且看!”
說到這裡,蔣離心意動處,放出一人,正是那心鏡上人!
卻說連真,當日故意放水,放走了心鏡上人,本以爲心鏡上人逃到玄冥天,蔣離必然會滅了他,自己也好就此賴賬爽約,哪知蔣離竟沒殺心鏡上人!
連真心底暗歎失計:如今托鉢僧是聖道三階的聖元一個,比自己這聖道六階都厲害,甚至諸天世界主如娑婆子神主將他收入金光功德願力**中八百年都滅不了他,那心鏡上人才玄道八階,如何能是托鉢僧的對手?
雙方一戰,那是托鉢僧必勝呀!按照賭約,托鉢僧勝出,便要算玄冥天贏,太皇天輸,那九重天世界,豈不要按賭約倒向玄冥天世界了麼?
連真此時後悔,那也是腸子都悔青了。
蔣離卻道:“四位神主,連真神王,你們請看,心鏡上人分明已不是托鉢僧神主的對手了,二人若要開戰,托鉢僧神主是必勝,對不?”
太皇天神主不吱聲,命運神王連真更是作聲不得!玄冥天神主玄冥子卻道:“果是如此,豈能有假?”
那娑婆天神主娑婆子是事不關己,客觀評判:“蔣離神王說得不錯!”
蔣離一拱手,向玄冥子道謝:“感謝神主直言無虛!”
說到這裡,蔣離又向連真道:“依當日賭約,現在看來,終究是我們玄冥天贏了!小王就恭此請太皇神主、娑婆神主、連真神王,隨我們玄冥神主並小王前去九重天世界,找厲文山神主討個結果,願神主們爲小王作個見證!”
衆人都表示贊同,那太皇天神主和神王連真雖不樂意,卻也無奈。然而托鉢僧卻喝道:
“你們說怎麼着就怎麼着啊?娑婆子,你今天不放我兒子,我便大殺娑婆天,大抓仙菜,大辦筵席!”
當時太皇天世界主,即神主太皇子,便開口向娑婆子道:“娑婆道友,劉小棒兒不過是個小修罷了,你又何必跟他托鉢僧較真呢?不如放了他兒子吧。”
太皇天神主這麼一開口,那玄冥天神主玄冥子也道:“娑婆道友,果然還是放了那劉小棒兒一馬纔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嘛!”
托鉢僧卻是怒道:“我兒子跟他有什麼過節?瞧他歹毒地喲,將我兒子關進萬佛煉魔塔受苦,究竟是何居心?”
托鉢僧一口道出萬佛煉魔塔的名字,衆人聽了,都知道這種法寶的厲害,被關禁閉是何等痛苦。
太皇天世界主當先說道:“娑婆道友,萬佛煉魔塔的威名,盡人皆知,我看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還是放了托鉢僧兒子劉小棒兒吧。”
娑婆子被擠兌不過,忿然道:“你們大約是都想讓我放了他托鉢僧的兒子的了?我問你們,我放了他兒子,那我兒子的命,誰來償還?”
乖乖,娑婆子這個話,當即令衆人都愣住了:堂堂娑婆天世界主,大德禪祖,居然也生兒育子,究竟什麼時候生的兒子?我怎麼不知道?
面對衆人狐疑的目光,娑婆子坦然說道:“我雖是大德禪祖,但今天既然提到了這個事情,也就跟你們說個明白!我本修有情天道,難免搞個小三什麼的……”
娑婆子說到這裡,衆人都是忍不住想笑,然而卻都強自忍住,裝作一本正經全神貫注的模樣來,細聽娑婆子的糗事。
只聽娑婆子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當年我爲凡僧之前,本有家室,只是並無子息。後來我出家爲僧,修煉有成,也曾經闖蕩過諸天世界……”
原來,這娑婆子闖蕩諸天世界之際,結識了一個女修仙人,苟合之下,竟是生育一子!
因爲娑婆子從前作爲凡人時曾有過家室,還頗有些念念不忘的意思,故而不肯跟那女修仙人結爲道侶,只願意稱她爲小三。
哪知那女修仙人見不能如願,就背叛了娑婆子,變得十分放浪,不知招了多少狂蜂浪蝶來!
娑婆子一惱二怒,竟將她擊斃;卻又憐他修仙不易,放她魂魄去轉世投胎。
娑婆子只說她轉世投胎之後,必然會吸取前一生的教訓,於是引導她修仙,待她修仙有成,卻又忍不住試探她一試。
哪知她還如前生一樣,見利忘義,娑婆子有些心冷,也就聽任她落難,淪爲九重天世界裡那天陣仙國八佾營的女修仙兵——此即爍珠娘也!
爍珠娘出奇出格,後來竟而至於跟一個妖修做了夫妻!(那妖修,即是周碩豬,被李詩劍和薛小妹聯手一招滅掉,身死道消了的。)
當初娑婆子本有心滅了那個妖修周碩豬,卻又轉念一想,自己如今是一個世界之主,大德禪祖了,豈能如此看不破放不開?
於是娑婆子便徹底舍爍珠娘而去,但是,對於自己跟爍珠孃的前一生所生育的兒子,娑婆子不免也就有了些許擔心,怕的是兒子會繼承他阿媽的某些劣質,於是將兒子送去別的世界裡做了一個禪宗,本指望藉此煅煉,不想照顧不周,兒子死在了別人手裡!
說清楚了這一段過往之後,娑婆子指着托鉢僧道:
“現在你明白了不?那女修仙人,這一世的結局,就是被你罰在你那諸天世界裡做百萬年的孟婆,你當我不知道麼?
還有,延平和尚不可避免地繼承了爍珠孃的某些劣質,雖然有他陰毒忌刻的一面,但說千道萬,他終究是我的兒子,我豈能不替他出一口惡氣?托鉢僧,別的不要多說,你要戰,咱就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