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最紅塵滾滾涌如潮,滔滔掩殘霞。看彎彎鐮月,茫茫大野,寂寂芳華。感逝川流歲晚,旅雁落寒沙。四望星垂地,地遠天涯。
哪個扁舟遊子,但羽觴醉月,心事飛花?想蓬萊憂樂,留字句虛誇。寫相思,綿綿未盡;話滄桑,歷歷述仙家。留不住,百年幽夢,一個嗟呀。
——自擬小詞《八聲甘州•仙塵》,作爲第四卷卷首詞。
書接上章,話說當時,厲文山領悟透徹,渡過兇險,煉化完畢,一聲喝罷,那太極球縮如足球般大小;擡手指去,登時這縮小了的太極球就轉動起來了!
剎那間,九重天世界裡,自第一重天到第九重天世界,所有天哭滅世的異象全都消失了,只有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原來這小球,紀青雲口中的天碑,心鏡上人眼中的鎮府碑,竟是九重天世界之太極原點!
自此一點向八極延伸,構成了九重天法寶世界!
如今九重天已經不再是一具法寶了,其世界卻成了一個小諸天世界!如今這世界之主,就是厲文山了!
厲文山,因爲掌控了這麼一個小諸天世界,雖然纔剛剛晉階聖道初階,卻也成了掌控一方諸天世界之聖元大神了!
九重天世界歷經混亂,急需修復,厲文山心意動處,天涯路口封閉,自每一至第九重天世界,開始了一萬八千年來和第一次有序運轉!
卻說那陽魚陰井之內,心鏡上人正與紀青雲兩個合作,一個躲在青銅鏡裡,催動青銅鏡往前直撞,另一個是催動陰陽葫蘆井,自己躲在法寶後面,也往前衝!
只聽得“哎喲”驚叫聲裡,青銅鏡倒射而回,直奔井外,揚長而去!
紀青雲呢,卻是覺得有那麼一瞬間,陰陽葫蘆井竟似不受自己使喚了一般!
紀青雲心驚膽顫,抖抖地問道:“你究竟是誰,居然妄想奪我的法寶?”
“我是誰?這個問題你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哼,憑你之心性與所作所爲,你早就該死了!”厲文山的聲音響處,透過來無盡威嚴!
“憑什麼我早就該死?我還要一統九重天世界哪!”
“憑你對付澆花翁和種草婆的手段,老夫就該滅了你!何況你殺害師兄,毒辣無情;奸 殺師妹,人面獸心!你這等人,修仙何益?”
托鉢僧霍然回頭,一無所見,往前看那紀青雲時,只聽得半聲慘叫,隨即一切寂然,那紀青雲已是形跡全消——料來是被厲文山滅了,連魂魄也瞬間化作了飛灰!
這邊,厲文山心意動處,紀青雲魂飛魄散!
另一處,此時的心鏡上人,雖然躲藏在青銅鏡法寶空間裡,卻早已是嚇得幾乎屁滾尿流!
心鏡上人可不是被厲文山驚嚇成了這副慫包樣子的,那是另有原因,此處先從厲文山這邊接着說開去。
厲文山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托鉢僧身邊,托鉢僧大喜:“厲道友,煉化成功了?”
厲文山笑道:“成功了!且隨我來小廣場上看看那太極球。”
呼吸之間,二人同到太極圖小廣場上,托鉢僧道:“恭喜厲道友成就了一場大機緣!”
“是的,明塵道友,我現在已經是九重天世界之主了,眼下百廢待興,三丫道友還有些麻煩,你趕緊讓她從黑鉢裡出來,待我出手幫她之後,我就送你們爺兒倆去那太皇天尋找翠姑和小棒兒去!”
托鉢僧更不遲疑,心意動處,陸三丫現身當場,猶自一臉懵色。
托鉢僧笑道:“三丫,厲道友說你有些麻煩,得由他出手幫你。”
厲文山笑道;“三丫,過上三四天吧,我就送你和你阿爸去太皇天世界那邊——
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邊找你翠姑師叔和你丈夫小棒兒的嗎?哈哈,如今我可以幫你和你阿爸的忙嘍!”
陸三丫更想找見的人是小棒兒,據說小棒兒是和翠姑在一起的,當然也要找見翠姑師叔嘍!當時陸三丫聽了厲文山的話,那是十分驚喜:
“厲爺爺,你是說你可以送我和阿爸去太皇天那邊?”
哪知陸三丫一語未畢,厲文山卻是擡手一掌將陸三丫擊飛出去了!
托鉢僧驚叫一聲“幹什麼”,卻是閃身進了黑鉢,立即催動!
——卻見厲文山一掌擊飛陸三丫的同時,往前跨步,身形一動,站在陸三丫立身之處,擡掌往空中拍去,口中喝道:“欺人太甚!”
陸三丫被厲文山一掌擊飛,心中卻是驚而不慌,驚是因爲不明白厲文爲何攻擊自己一掌;不慌卻是因爲她清清楚楚地感知道,這一掌並未用力,更無惡意,反而是善意保護自己。
陸三丫身形尚落地,百忙中一轉頭,就看到厲文山站在自己剛纔的立身之處,擡手拍出一掌!自己的阿爸托鉢僧卻是原地一閃身,進入了黑鉢之內!
與此同時,半空中,一隻手掌,其快如風,來而無跡,正印在厲文山拍出的手掌上!
當時兩掌相交,無聲無息,陸三丫看得呆了:明明是十分強勁的掌力對攻,怎麼竟是雙掌相交之際,卻是波瀾不驚呢?這得修煉到什麼樣的修爲境界才能做到啊?!
陸三丫心中連呼“僥倖”,憑這一掌,剛剛若不是厲爺爺把自己擊飛,憑自己,是萬萬躲不過那半空中冒出來的一掌的!
就在陸三丫發呆的當口,只聽得一個陌生的聲音輕叱道:“哈哈,要的就是你出手抵擋!”
輕叱聲猶未落音,那半空中冒出來的手掌,往旁邊一歪,卻是迅速變拍爲抓,將黑鉢一把攥住,斥道:“你這個和尚,討厭得很!”
厲文山一掌擊飛陸三丫,大出托鉢僧之意料,如此之變起倉促,驚得托鉢僧躲到鉢裡,立即催動,正要來救陸三丫,卻見一隻大手蓋了過來,自己的黑鉢竟是無力逃遁,被那巨掌抓了個正着!
黑鉢之內,托鉢僧大驚失色:原來厲道友是把三丫推到一邊兒去,替三丫擋住這魔爪的攻擊!這是誰的魔爪?未免也太厲害了!
黑鉢之外,厲文山也是大驚失色:這半空裡的巨掌,攻擊陸三丫是假,偷襲托鉢僧是真!自己竟中了他聲東擊西之計!
厲文山一聲大喝:“什麼人跟老夫玩弄狡計?”
“哈哈!憑你也配自稱‘老夫’?算起來,你也不過是修煉不到百年,走了狗屎運,成就聖元之位罷了!本神王活過了悠長無盡的歲月,拿個零頭來計算都比你年紀大!”
恰恰此時,半空中,憑空又冒出一隻巨掌,直往先前抓了黑鉢的巨掌擊去!
但見那抓着黑鉢的巨掌,倏然縮回,竟是消失了個無影無蹤!與此同時,一聲大喝響起:
“蔣離!哪裡走?”
天外傳響着一聲大喝!緊接着“砰”地一聲大響,分明是兩掌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剎那間,太極圖小廣場上出現了兩道身影,卻都是模糊不清!
厲文山一見這兩道身影,便覺得難以對付!這兩道身影,分明是兩大聖道高手的本體真身投影,自己現在的修爲境界,對戰其中一人尚可,若是同時對戰這兩個人,自己是毫無勝算的!
然而,這兩道身影,其中那個玄青色的,分明是他抓了自己的道友托鉢僧,豈能不救?
厲文山擡手再拍出一掌,赫然正是巨靈掌大手印!
原來厲文山成就了聖元之位,對這巨靈掌大手印,竟然是無師自通地就會了!
但見那玄青色身影,擡手一掌擋過,身形是一退復進,避過厲文山的一掌,喝道:“且慢動手!待我跟連真了斷之後,自會跟你算賬!”
“哈哈,是麼?蔣離,你竟然抓了我的人!”
“連真,彼此彼此,難道說你沒抓我的人嗎?是你動手在先的,你也就別怪我抓你的人嘍!”
“哈哈哈哈,我只是抓了一面破鏡子而已,什麼時候抓了你的人了?啊呀,玄冥青銅三觀鏡,這可不是九重天世界裡煉製的法寶喲,嘖嘖,這玩意兒是哪裡煉製出來的垃圾法寶?”連真出語是連諷加損!
“我呸!我怎麼瞧這個討飯的破鉢也是個垃圾法寶呢?這又是哪裡煉製來的呢?”蔣離立即還擊,也是不甘示弱!
厲文山看得清楚聽得明白,那手中抓着黑鉢不放的玄青色身影,被另一位稱做蔣離,而這蔣離,則稱對手之名爲連真。
厲文山心中轉念一想,依剛纔對戰來看,我來硬的是難以救下明塵道友啊!得了,我還是走以理服人,先禮後兵的路子爲好!如此或許能拉攏那連真,與我一起對付這蔣離,救我明塵道友!
想到這裡,厲文山拱手道:
“原來是蔣離道友和連真道友二位來訪我九重天世界!二位有何矛盾我不清楚,但是,蔣離道友,你聲東擊西,騙我一把,從我身邊把我九重天世界的人抓走,這個事情做得不厚道吧?”
“我不厚道?難道他連真做的事情就厚道了嗎?難道他抓的就不是你九重天世界裡的人?”
厲文山聽了,心下恍然,看來剛纔在那陽魚陰井通道中,心鏡上人不進反退,急忙逃走,竟是爲着躲避這個叫做連真的超級無敵大高手的了!
此時厲文山如是一法通而萬法明一般,剎那間省悟:原來心鏡上人是這蔣離選中的人,蔣離讓他來奪這九重天世界主之位!我的明塵道友則是連真選定之人,連真之意圖,也是想讓明塵道友來奪這九重天世界主之位!
只是啊,不知是怎麼的,明塵道友把大機緣讓給了我,心鏡上人卻是被明塵道友給擋住了——
奇怪!連真、蔣離這兩個傢伙,早先是擡手就能滅了我等,爲何他們卻不親自出手,偏偏要搞個“代理人戰爭”呢?
是了,這裡面,必然有他們不能直接出手的原因!
究竟是什麼原因?一時間,厲文山深思無果。
那蔣離和連真卻都向厲文山說話了,蔣離搶先說道:“厲道友,如今你成就了聖元之位,掌管一方諸天世界,你應該知道這句話: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公平二字最爲要緊,他連真抓我的人,我自然也要抓他的人,這纔是公平!”
那連真也是哈哈大笑道:“厲道友,萬乘之尊,不阿私一人,講到公平,我只能說,我連真公平得很!”
說到這裡,連真揚了揚手中的青銅鏡,接着說道:“這面鏡子,全名叫做‘玄冥青銅三觀鏡’,乃是出自玄冥天世界的法寶,我倒要問問你蔣離蔣大神王,這玄冥天的法寶,怎麼會到了九重天世界裡?莫非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的麼?”
蔣離聽了,再一次反脣相譏:“那你看看這個破鉢,能道不是你們玉皇天世界出品的法寶嗎?本王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小破鉢,分明有你們玉皇天煉器神王車高軒的煉製手法,不是車高軒本人煉製,便是他神王府弟子煉製!難道我說的又有什麼不對嗎?”
厲文山聽到這裡,早已明白了:應該是那玄冥天和玉皇天兩大諸天世界覬覦這九重天世界,都想據爲己有,又因爲某種緣故不好出手,才搞出來這麼個“代理人戰爭”了!
厲文山想明白了,也就動起了心思,聽他兩個說話,所謂的公平,竟是你拿我的人,我便拿你的人!這是狗屁的公平啊?分明都是上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不拿修爲境界低的下位修仙者當人看嘛!
於是厲文山道:“二位道友不須多說,我已經明白二位本意了!不過,九重天世界既由我作主,我自然不會把自己賣給二位中的任何一方;
至於說到“公平”二字,我倒是覺得,要講公平,二位應當先把人給放了,不然,首先二位對他們兩個被抓之人便已經不公平嘍!”
哪知蔣離與連真聽了,都是大笑,各有話說。
蔣離說的是:“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得跟這俘虜一個的臭和尚講公平?
哈哈哈哈!厲道友,本王是瞧在你身爲九重天世界主的身份上,纔跟你講一講公平,你莫要不知天高地厚!
一個小諸天世界主,充其量也不過相當於聖道四五六階的中階聖元罷了,嗯?你明白不?”
連真也是大笑不止:“就憑青銅鏡裡這老小子那點兒微末修爲,本王捏死他就跟捏死個螞蟻一樣容易!哈哈搞笑!我堂堂神王,居然要跟螻蟻講論起公平來了!哈哈掉價,掉價!”
連真話未說完,蔣離早已喝道:“連真!爲着公平起見,我捏死你選的這隻小螞蟻,你呢,自己看着辦吧!”
厲文山一照這個情形,那個叫連真的很顯然沒有跟我厲某人聯手的意思,心鏡上人這傢伙固然死不足惜,但明塵道友落在蔣離手中,可是大大不妙喲,我得想法子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