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五阿哥道別後,永琮便慢慢向着阿哥所行去。他還未成婚,亦未封爵,自是住在阿哥所裡。他是嫡子,待滿六歲可入住阿哥所時,弘曆便讓他住在了乾東五所的頭所內。
已滿十三歲的永琮每日裡自是要去御前站立,今日下了朝後,便向着上書房走去。他還未領有差事,仍然要去上書房聽課。途中遇上了入宮給愉妃請安的五哥永琪。
提起五哥,永琮不禁微微一笑,這人真是心大了。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上有大哥,中有身爲嫡子的自己,在下面更是有着十二十三。嗯,還有三哥,才華橫溢,禮賢下士的三阿哥,朝中哪個大臣不稱讚上一口。可惜~,皇額娘當初換子真是做得太對了。皇阿瑪不是最喜歡兄友弟恭麼?過兩日便出宮去三個哥哥府邸走走。
皇后逝世後,永琮也好似一夜便長大了許多。身爲元后的嫡子的自己,礙了多少人的路,又有多少人慾巴結貴人,而想以自己爲踏腳石。呵呵,都說那拉皇后,溫婉嫺靜,對着皇上的子女皆是一視同仁,令皇阿瑪與皇祖母對着她皆是讚不絕口。
可是,皇阿瑪,這女人的真名面您又瞭解多少?永琮立在宮門口,視線投去的方向正是養心殿,雙脣翕動喃喃吐出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話兒。“七阿哥,起風了。”聲旁的奴才輕聲道,同時爲他批上了件披風。“嗯。”永琮緊了緊披風,便向屋裡走去。
隔了兩日,到了休沐這天,永璋早早得起了牀,先去寶音屋裡陪着她用早膳。寶音嫁給永璋也有好些年頭了,一直沒有孩子。雖然已有側福晉爲自己生了個兒子,但總歸還是希望能有個嫡子。因而對着福晉肚子裡的還是還是珍惜異常的。
先前從宮裡回來後,就將母親告訴自個的,一一說了給福晉聽。比起太醫,永璋福晉更是願意聽着皇后娘娘的,沒瞧見,人家幾個孩子養得多好。
“爺,需不需要接弟妹們過府玩會?”聽府裡頭的老人說,懷着身子時,若是能常常看着漂亮可愛的孩子,日後生下孩子也會是漂亮可愛的。故而聽着永璋說起今個要陪着弟弟妹妹出宮遊玩,便提起要請他們來府裡小坐。
“也好,中午我陪着他們在外頭用完午膳,便回來休息會。你吩咐人準備一些他們愛吃的點心。”皇額娘那有什麼新的食譜方子,第二日他府裡便會有了,,也不怕幾個小傢伙不愛吃。
“嗯。”笑眯眯點點頭,見着下人們已是將早膳端了過來。便不再言語,以前在蒙古的時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喜歡大聲聊天,後來嫁到了京城,初次接觸這兒的規矩時還有些不太適應。但時日一長,便也無所謂了。然二人時不時的眼神交匯,自是泛着股脈脈溫情。
“有什麼事兒忙不過來,讓側福晉幫襯一些。皇額娘也提了,頭三月時最是要仔細的保養。”見福晉很是乖巧的點頭,不由失笑。想當初他得知皇阿瑪要賜給自個蒙古福晉時,心下還有些淡淡的擔憂,就怕遇上了個性子活絡的。後來相處久了,也覺得福晉爲人不錯。
“爺,您慢走。”送了永璋出門,三福晉便回了住處,“主子可飽了?”喜鵲是她陪嫁的丫頭,在蒙古時,便相處得極好。且那邊規矩又不如京城裡,看着倒不似主僕,而更像姐妹。
“嗯。”長年騎射的身子骨,自是康健。此次懷孕,妊娠反應也只是表現出想吃酸些的吃食而已。捻起一顆醃漬好的梅子放入嘴裡。酸甜可口,脣齒留香。“唔,果然皇額孃的東西就是好呀。”吃飽了就是容易犯懶,當初母親聽說自個被栓給三阿哥作福晉時,擔憂的不得了。成日絮絮叨叨的,實在是沒有辦法不擔憂,嫁給皇子是很榮耀。但同樣的背後承擔的也多啊,不說別的,光是那些個規矩便不是常人能受得了啊。
這股子擔憂更是在宮裡派了嬤嬤之後爆發了,因着女兒沒有學好一個動作時,被嬤嬤毫不留情的拍紅了手,整個熱如同發了怒的母獅子,就待衝進去好好教訓她們一番,被眼疾手快的丈夫給死活拖住了。纔不致於惹上個不尊皇后的罪名。要曉得這兩個嬤嬤皆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啊。想着以前的事兒,寶音不禁微微笑了起來,母親,女兒過得很好。
而從家裡頭出了門的永璋,帶着幾個侍衛直接去了宮門口,等着弟弟妹妹。不一會,就見輛青綢騾車晃晃悠悠的駛出來,駕車的是個小太監,坐在他旁邊的赫然就是皇額娘身邊得用的李公公。在看向後頭,陸續跟着幾個牽着馬的侍衛,容貌普通,是那種令人一眼瞧上去便會忘記的,但若再細看之下,便能看出不同來。
小李子眼尖,方出了宮門就見着三阿哥在等着呢。待車子靠近後,便下了車,“奴才見過三阿哥。”
“出門在玩,不必如此多禮。”眸光一轉,便見車簾子掀起,露出幾個小臉來。異口同聲笑眯眯道,“三哥。”緊接着,小十三圓滾滾的身子從哥哥們中間硬是擠了出來,“三哥,我要騎馬。”兩隻眼兒垂涎得盯着永璋身後那匹通體雪白,只有四蹄烏黑的馬兒。“它叫什麼名字?”小胖手指了指馬,目光灼熱。“怎麼以前沒有見呀。”
摸了摸愛馬的鬃毛,永璋笑道,“照夜,是你三嫂從蒙古帶過來的。”許是十三的眼神太熱烈了些,名喚照夜的馬兒桀驁衝着永璟打了個響鼻,水汪汪的眼裡滑過一絲輕蔑。
“哇~”幾個小孩人忍不住發出讚歎。尤其是永瑆更是驚呼連連,忍不住指着馬,驚愕得瞪着永璂,眨了眨大眼,莫不是他眼花,竟然能從一匹馬的眼裡瞧輕蔑的神色,這,這,也太通人性了吧。
“十一哥,你沒看錯。”永璂微笑道,拉下弟弟舉着小手,“十三弟,你被照夜鄙視了呢。”
永璟小臉漲得通紅,又被哥哥調笑,更覺自個丟了臉,雙手一叉腰,站在駕坐上,翹着下巴對着照夜道,“待爺長大了,定要尋個比你好上很多很多的馬來。”
照夜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甩了甩鬃毛,踢着蹄子轉了個身,直接將屁股迎上永璟。
“哈哈,哈哈,”永瑆抱着肚子笑着滾回了車裡,已說不出話來。永璂笑了兩下,就見自家弟弟小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眼裡更是閃着可疑的光,強忍着笑,伸出手拉住永璟,道,“十三,弟,哥哥相信你,日後定能馴服個比這照夜好上百倍千倍的的馬來。”
“嗯,十二弟說得甚有道理。”永璋走上前,抱起永璟放進騾車裡,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門,“照夜是匹烈馬,先前哥哥爲了馴服它也是吃了不少苦頭。但哥哥相信,咱們的小十三爺日後呀,肯定會有更好的馬兒。”
永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被一匹馬鄙視的一天。想他自生下後,就是宮裡的霸王。可說是在宮裡橫着走的,現在更是被氣得不知說什麼纔好。又見十一哥很是幸災樂禍,再看看四周,覺得跟着過來的侍衛們也是忍着笑。
更覺臉丟大了,便也順從的被三哥抱進車子裡頭。七格格因着耳疾,雖然不能聽見聲音,但能瞧得見。方纔的事兒也是看了個清楚,見永璟紅着個眼眶,便拿了帕子替他輕輕擦了起來。“咱們永璟以後可是要做大將軍王的,怎能爲着這點小事紅眼呢。”
“嗯。”姐姐身上傳來淡淡的香味兒,聞着便讓人舒服。“哼,不是一匹馬麼,看小爺我x後定要親自馴服匹馬來。”永璟嘟着小嘴,狠狠道。又瞪了眼笑得眼淚都出來的永瑆,“十一哥,有這麼好笑麼?”
“沒。”呵呵,生氣了。永瑆忙止住笑意兒,正經危坐起來。“對了,十二弟,可想好了去哪些地方看看呀。”
變臉真快永璟挑了挑小眉頭,這是他瞧見皇阿瑪做過的動作,當時見了便覺得很威風,就也學上了,時不時的挑個那麼一下子。眼珠子轉了兩轉,呵呵待回宮後,十一哥,讓你笑話我。咱十三爺的笑話是這麼好瞧的麼。
永瑆只覺身上一冷,目光微轉,便瞧見十三賊兮兮的眼神,心下暗暗叫苦,方纔怎得就那麼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呢。十三弟可不似十二弟那般好說話的,最是小氣,愛記仇的傢伙。“十二弟~”軟軟得喚了聲。
甭看我,爺不管你們。永璂裝作沒有聽見,目光一轉,衝着妹妹笑笑,開口道,“妹妹可有什麼想玩的地方?沒事,說出來,哥哥們都陪你。”
“沒關係,哥哥們到哪,我就去哪。”七格格甜甜一笑,今天能出宮,就已經很開心了。
永璂皺了眉頭想了半晌,輕輕道,“我想看看外頭百姓是怎麼過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