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水公社的領導們爲自身既得利益暗自較勁的時候,夏天卻悄悄的離開了大衆的視野,他不想讓自己被他們所拖垮了精心構築的防線,後山這個項目對夏天來說,他認爲就是他從縣局到冷水後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後山的石英沙礦真的能如願開發出來,對冷水人今後辦企業,對自己將來在冷水再有更大的動作,它都能起到承先啓後的作用辦這個企業太關鍵了。夏天不恨怠慢,也不想自己精心製作的那個計劃被公社的領導們就一句話給否定了。
爲後山人作想,爲了冷水的將來,夏天不能放棄,在冷水能出現一個具有規模,並能真正出效益的企業,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成功了,冷水人很可能就能揚眉吐氣了,要是再次失敗,那不是對他夏天信心受損的問題,而是關係着冷水今後還有沒有膽量來辦企業的大事。他要讓自己的計劃得到公社領導們的一致贊同,他將用無可辯駁的事實來證明,他的方案是最好的。
還在公社領導們心裡想如何來安排自己計劃的時候,夏天與他們的想法有出入了,他在做好自己計劃的時候,他要爲後山人選出心中理想的企業領路人,後山人誰最適合這個領導崗位,夏天不想盲動,他要進行襯考察,同時他也對宋健有相當的好感,憑自己與他的相處這段時間來他的舉動,夏天把目標重點定在宋健的身上。
夏天的設想帶有一種特殊的創意,現在後山人是沒有多大的財力來搞大規模開採,就從最原始的人工開採開始,第一批生產出來的就是半成品石英沙礦,既然你冷水人沒有能力把這些石礦磨成石粉,就先賣半成品,當資金達至好一定的量時,可以考慮把這些礦石經過加工讓它變成成品再賣出去,其利潤就不是當初的那很小一部份了。夏天覺得依靠後山人絕對是按自己的意願辦到的。
辦企業關鍵是選好企業領導人,過去在冷水這方面交的學費太大了,後山石英沙廠,不能讓沒有知識,只會口頭上吹大牛的人去作領導,在冷水有能力,讓人放心的人也不少,可在後山就不一樣了,夏天在心裡對後山的那些看起來很有能力的人都篩選了一遍,他認爲蔣才高不行,並不是蔣才高曾與自己有過不和,他看重的是能力,要是蔣才高可以勝任。夏天會優先考慮到他。
可在後山辦企業,想繞開蔣才高卻不行,後山人從來都認爲蔣才高就是在後山的代言人,他們很可能會把自己的天秤向蔣才高傾斜,但蔣才高的確不是理想的候選人。
夏天在從縣上回來後,到過後山,他沒有去找別人,直接到了宋健的家裡,對宋健夏天很看好他,覺得他的思想比起後山其他人來要超前得多,也對如何辦企業的一定的瞭解,他人年青在青年中有很大的號召力,如果把他培養出來,他會成爲冷水企業界的領軍人物嗎,夏天有這樣的設想。
爲了能使自己的那個計劃更具說服力,夏天要親自到後山去實地考察,他對宋健能否勝任後山企業的領導,他要有個詳細的瞭解,而把宋健作爲後山這個企業的領導人,後山人是否會一致同意,大隊書記蔣才高他能爽快地答應這事嗎。
夏天向曹書記提出了後山人的事後山人來辦,但是他的言下之意,後山人則是指的是宋健,蔣才高不能提起夏天的興趣,他覺得蔣才高僅是大隊的領導,並不具備企業領導人的素質,能避開他則更好。
現實卻擺在夏天的面前,他若到後山去,就不可能不與蔣才高見面,他現在是當然的後山領導人,你在他的地盤上去辦礦,不通過他可能嗎。
那天夏天沒有與蔣才高一起到後山山頂上去,他看到宋健陪夏天到後山去了,在心裡還得不以爲然,就你兩個小毛頭,還不是想到那山頂上去瞎鬧一番,當天蔣才高其實也在那山上,他也看到了夏天與宋健一起從山下往山頂上爬,當他倆說着話從他的身邊經過時,他不想與他們爲伍,更沒想與他們有個招呼什麼的。
從公社傳出好消息,說夏天與宋健完成了後山一個華麗的轉變,蔣才高驚呆了,你倆合在一起登山,還讓你倆給登出個明堂來了,要早知你們會獲得如此新消息,我就直接與你們匯到一處,那後山這個礦的發現,不也是算我的一份功勞了。
聽到後山就要進行開發的消息,蔣才高忙碌起來了,當他看到宋健也在興風作浪,心裡就有種預感,在公社肯定表哥的法子不好使,要是表哥直接就能定下來了,你宋健俅沒名堂,是誰指使你在這裡指手劃腳的。
蔣才高也看出夏天就是有與衆不同的眼光,在心裡從過去的詆譭到現在暗暗地佩服他,但他不想說出來,表哥並不沒有確切地地告訴過自己,現在他也與夏天講和了,他夏天還不是表哥這一派的人,凡事還要小心些,站錯隊對自己絕對沒有好處。
讓自己對夏天認同,那隻能在心裡,表面上還能這樣做,得跟着表哥的指揮棒轉,再說那天在公社,他夏天差點讓自己走不了路,蔣才高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現在又不得不去面對他,蔣才高心裡十分矛盾。
藹然才高不想與夏天磅到一起,在與夏天在互不相見這個問題上,他們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他們爲了後山這個礦,他們又不得不走到一起來。
雖然蔣才高很想當上後山這個礦的實際領導人,但他就不想去公社找人,憑自己坐地虎的優勢,就是他不去找別人,別人也會找到他的頭上,因爲那個礦是長在後山這片土地上,這個事實是誰也無法否定的,你們再怎麼爭論,如果我不把這個地方給你們,你們就是再爭也是秀才倆口子爭論紅燒魚還是清蒸魚的笑話。
而公社要確定在後山辦廠,這個消息就如一陣春風,很快就吹遍了後山的每家每戶,能把自己腳下的石頭挖出來賣錢,後山人當然高興得不得了,他們是這些石頭的當然所有者,這是他們都這樣認爲的,因爲那些石頭就長在我們家門口。
有事問幹部,大家都想到了大隊支書,有人看到宋健也在活動,他們就弄不明白了,後山要辦礦,就得有人去做具體的事務,他們以爲自己當然是這個礦的主人,看到別人都上竄下跳的,這些老實人也坐不住了,該活動還得活動才行。
後山人也沒有停下來,他們一方面爲在家門口就有發財的機會而高興,一方面也不想讓冷水的其它人來分享他們的財富。聽到公社那邊傳出的種種傳言,他們在行動起來,目的就是要讓後山人自己來當家作主,其中宋健就是他們的典型代表。
夏天已經找過宋健了,要他對後山這個礦的開採作過先期計劃,比如開採的地址的選點,還有如何來運作這個礦的生產經營,都在考慮的範圍之內,宋健本想問夏天他在做出這樣的計劃之後,他是否也就是這個計劃的具體實施者,但他沒敢說出口。
宋健從和夏天分手後,他也在做着自己的計劃,在後山要說能人也很多,可是若把他們集中起來和自己相比,最多他們只能和自己打個平手,宋健就想讓後山這個礦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想到了最可能讓夢想變爲現實的人,那就是求得夏天的強烈支持。
公社的領導們想把這個礦廠作爲自己的理想鋪路石,他們要用各種方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夏天就和他們不一樣,他是外來的幹部,沒有他們的私心雜念,把寶押在他的身上,他會大力支持後山人的,而後山人除支書蔣才高具有高度的集中權力的能力之外,其他人還沒有這樣的實力。
夏天所擔心的還不是後山人如何來開採那個礦石,他相信在後山至少有人能擔當起帶領人們去完使命的重任。不過現在談到開發後山,僅存在於人們的幻想之中,那些具體而又繁煩的事項還一個都有沒有落到實處,他這次到後山去摸底,就是看他們心裡有何打算。
到後山之後,夏天就分別找了蔣才高等人來談自己的看法,要說夏天最不想見到蔣才高那副嘴臉,可是他是大隊支書,後山當然的第一人,夏天拋開個人恩怨,還是直接到了蔣才高的家裡。
蔣才高心裡也在觀望等待,在他的腦子裡,我是後山的當家之主,公社有什麼風吹草動,表哥不會不告訴自己,他最想的就是表哥來到後山,找到他密商,在和他取得一致意見後,再開個大隊隊委會,事情的結果也就出來了。根本不用自己再多操心的。
左等右等之後,事情並沒有象他想的如願方向發展,他還不知道公社此時在這件事上的火藥味,來看望他的人也並不是尊敬的表哥,夏天從跨進他的家門的那一刻,他就在心裡起了矛盾,他也不想見到夏天,就是他還在不久前要把他送到他認爲是自己最不可能到的地方去人,但是他夏天既然來了,我就得把他的底細摸清楚,看他現在來後山的真實目的。
從後山發現石英礦的那天起,蔣才高就看到了一條光明的大道,之前公社的人也放也風來,後山人的事後山人去辦,那好,我是後山的主人,當然後山人去辦也就是我蔣才高去辦,這個石英沙礦來得太及時了,它讓我被楊得華他們給弄的醜聞就可在這個大辦礦廠的風煙中隨風而去,人們再不會把自己的事作捕風捉影的猜測了。俗話說,一肥遮百醜,我把開礦作爲工作中的第一重點,讓人們都去議論如何開礦,他們哪還有閒心來議論自己的那點破事。
吉人自有天相,蔣才高當然很得意,他本是在從表哥出來後還想如何找一個機會給夏天上一個套子的,可是現在不再去想了,必須得首先把他抓緊,讓他幫後山人把企業辦起來後,再說那些事,現在誰是主流,誰是次要的矛盾,蔣才高他一點含糊。
夏天喝着蔣才高老婆送來的熱茶,他根本不忙着開口,他打量着後山這個支書的家境,來冷水也是幾個月的時間了,夏天還是第一次到蔣才高的家。
後山本來很窮,夏天所到後山,一般都是在田間地頭和後山人交談,宋健的家裡在後山也算是比較好的,夏天也沒有在他家住下來,而是當天到後山,當天就回冷水公社了,今天看到蔣才高的家,他卻感到有些意外,其實蔣才高的家也並不是很富有,和公社其它大隊的支書們相比,他的家就是幾間瓦房,家裡也沒有太好的傢俱,當他遞給夏天的煙也那兩毛錢一包的劣等煙,再看蔣才高剛吃過飯的桌子上的剩菜剩飯,他家也是兩個小菜就着碗裡的玉米麪摻一點白米的飯。
看到這裡夏天心裡起了疑團,原說後山人窮,沒想到他們卻窮到如此地步,既然你蔣支書家也不過如此,那些山民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還說自己是來改變他們生活條件的科技幹事,現在的經委主任,當初王縣長的話又在夏天的耳邊響起:
夏天同志,把你派到冷水去,你要把你的看家本領使出來,冷水是我的心病,那裡的農業總是搞不上去,你去就是要把你的科技知識變爲那裡的農民兄弟那裝在倉裡,煮在他們鍋裡,能讓他們天天頓頓時吃上白米飯。
夏天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感到內疚了,縣長的話還沒有從耳邊消失,可是他們的生活是否都真的改變了呢,就連蔣支書這樣的幹部都有還沒的脫貧,你夏天的科技工作者也是名不符實了。想到這裡夏天更堅定了自己方案的決心。
“蔣支書,我這次到後山來,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對後山那個石英沙礦的開展持有何種想法。”夏天邊說邊把自己的紅梅煙遞一支給蔣才高,同時他把那個茶杯放在了臨近的小凳子上。蔣才高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他雙手接過夏天遞過來的煙,又忙着給夏天點上火,再給自己點燃,他美美地吸了一口煙,纔回答夏天的問題。
“我們後山人很窮,夏幹事你是知道的,我們沒有致富的門路,現在可好了,你幫我們找到了金礦,我想還由我們後山人來自己開採爲好,聽說夏幹事你也是挺支持我們後山人自己開採的,從內心說,我是不想讓公社的人來插手後山人的事,他們一來有很多本可以辦好的事也不好辦了,我不說你知道,和上級的人打交道,哪一次是我們勝算了的,我們在幹,他們在坐着算,我們咋算得過他們專業的呢。”蔣才高提出的問題和夏天所要得到的答案完全相左的,他蔣才高所想的不是如何去想法開發項目,而是如何不讓別人來分他的勝利果實。
夏天不想立馬就去駁斥他的對與錯,耐着心聽他說下去,聽完他的想法之後,夏天問他在開發的先期應該做些啥工作時,蔣才高又突然想到利用公社的條件來,他說:“我們後山很窮,要想讓我們把那個礦開出來,只有讓公社給我先期投資,反正公社年年都有一大筆支農資金,我想我們後山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公社不會坐視不管的。”蔣才高顯得信心十足,他想到了表哥在此之前對後山的幫扶。
“要是我們就是隻讓你後山人設法籌資來解決那個地面礦的前期開採工作,那你又作何打算呢,其實那不叫礦藏,只是在山地上開採,並不是要穿到地底下去開採,那是很安全也很容易做到的。”夏天邊和蔣才高談邊對他的話進行糾正。
“夏幹事,你說的一不錯,我想我們大隊還有部份公有資金,我們把它先拿出來作前期開發之用,既然前期資金也是大隊墊上的,那以後的所有項目也由大隊來統管,一句話,後山這個礦本是大隊企業,我們大隊當然就得行使主權,一切權力和收入都歸到大隊名下,再由大隊進行再分配。”蔣才高認爲他說得頭頭是道。
“蔣支書呀,你就老是用過去吃大鍋飯那一套來理解這個企業,何不另行設想一種完全新型的模式呢?”夏天把他的思路往他的獨立聯合體上引,看他有何反應。他的想法可不能讓蔣才高那種小集體主意思想所支配,他要的是全新開發模式。而蔣才高想的和公社領導們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
“蔣支書,你想過沒有,從前我們的農業生產就是因爲搞大鍋飯的形式,到頭來還不是讓聯產承包給代替了,我想後山既有了這麼一個致富的條件向我們敞開大門,讓後山的人民參與進來,搞一個入股形式的開發模式,那樣不是更好嗎?”夏天也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蔣才高以爲他提出的想法在夏天面前是行得通的,他早就想好了,後山一開發那油水一定不少,而他作爲後山的支書,理所當然就是企業的領導人,他都不說話算數了,那礦場開採的大權也就旁落到別人手中了,他怎麼會答應夏天提出的方案呢。
本以爲夏天放出的風是後山人的事就由後山人來辦,就是讓他蔣才高來當這個企業的家,可是他夏天所說的並不是那麼一回事,蔣才高隱隱感到夏天的來頭不對,這段時間也沒到公社去,還不知表哥是想法是咋樣的呢,表哥不來卻讓夏天來,他的用意何在呢,蔣才高把眼晴死死地盯着夏天,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跡相來,可是夏天卻是一臉的平靜,他真讓夏天給搞糊塗了。
弄了半天,他夏天本就來剝奪自己權力的,你說得好聽,後山人的事後山人來辦,卻讓後山其他人來辦,你不是明的架空我是做什麼。蔣才高越想越不對勁,夏天所提出的後山人辦後山事的話,蔣才高也奉承過夏天,說他就是比別人想得周到,但現在看起來卻是模糊了視線,但是無論夏天如何說,他就是不答應讓後山的老百姓來辦這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