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權和夏天分在了一組,他們負責的是紅山大隊,這個大隊相對來說,人心不是很複雜,只是離公社住地遠,當然何權和夏天都不老,他們根本就不怕這些。紅山大隊因爲夏天給他們弄來了銀耳天麻等經濟品種,他們受了益,對夏天也很生好感,所以夏天的宣傳工作猶顯輕鬆,何權本來對夏天不熟,可是他們一下到紅山,他就知道了夏天在當地人心目中的份量。
何權比夏天大不了多少,他剛三十掛零,是省林業專業畢業的,他來縣林業局後,從技術員幹起,如今雖然是股長,但他的前程不可小看,這次調整他就很可能出任林業局的局長,上級把他派下來,也有鍛鍊的目的,有章副部長帶隊,他才心安理得呢,只要把自已的份內工作做好,他就是出色地完成任務了,而夏天所表現出來的那股風頭,又讓何權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對夏天和他搭配,他沒有多大的異議,無論是誰在一起,他都無所謂的,他也對領導定的方案表示贊同,冷水誰當選都對他不會產生負面作用。上級如何安排我就怎麼做,和上級調子保持一致,這是他認爲黨性原則不能讓步的。作爲一個員,他理所當然地聽從黨的安排。
由於和夏天的年齡出入不大,他們又都是有知識的人,他們的合作也很愉快,來冷水有一段時間了,剛開始領導們把夏天排在選委會成員之外,他認爲還是合理的,畢竟他夏天來冷水才一年的時間,年青人一開始就給挑重擔不合適,隨着選舉工作的進展,他發現了有不和諧的因素了。
從他們慚慚地深入到底層,他感到人們對夏天很有好感,都說他是他們的領頭人,還說要是讓夏天來當這個鄉長,他們會盡全力支持他的工作的。當何權提出劉雲鋒是個不錯的幹部時,他們都又說劉雲鋒也很不錯,因爲他有一個當書記的老丈人,朝內有人好做官,三歲小孩子都會明白的,至於其它的人,他們都說沒什麼好說的,究竟是啥原因讓下面的人看好夏天呢,何權在對夏天打了個問號。
和夏天一起到下面去,何權試着問夏天,“你用什麼魔方把那些人迷住了。”
夏天回答他並沒有討好人的想法,何權說他是不是把人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給上套了,人家才盡說他的好話的,夏天被何權問糊塗了。
“你說什麼,我騙了哪個女的,你搞錯沒喲?”
何權忙說開玩笑的,不過他要夏天把他這一年的工作經歷說給他聽,夏天如實地講了。
他聽後,對夏天伸出了大拇指,你是好樣的,難怪人們都說你好,原來你是做了不少的工作的。
夏天對何權的稱讚不以爲然,“有什麼可說的,本來我來冷水就是幹工作的,只是我認爲要是大家都這樣,冷水的變化可能會更大些的。”
說到最後,夏天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不是孫悟空,不會七十二變,冷水要改變的地方太多了,他們的那套經驗已經過時了,如今是什麼年代了,還在用過去的憑想象辦事,但我又不能主導全局,還不是隻能在一時一地開花。”
說這話時他眼時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何權把夏天的工作和那幾個候選人相比,他感到夏天要是作爲冷水的管全面的人,他的能力就會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可是領導們並不看重他,而下面的人卻對夏天有情有意,何權突然想到,也許到了選舉的那一天出現了奇蹟,也是在他的料定之中的。
爲什麼夏天會讓他們排在選委會成員之外,雖然夏天來冷水的時間並不長,可他做的工作比那些在冷水乾了比他久得多的人出色得多,而夏天既然能讓冷水的民衆信服,他又怎麼得不到領導的賞識呢。
何權本想和章副部長談,這個念頭只是在一瞬間出現,他很快就對此否定了,要是領導認爲他和夏天有什麼瓜葛,或者理解爲他在爲夏天作交易,鬧得上下沸沸揚揚,本來夏天就沒事的,反讓他給幫了倒忙。對這樣損人不利已的事,他何權不是傻瓜,他不會做的。
短短的時間內,讓何權與夏天成了好朋友,何權認爲夏天這次沒有成爲選委會的人是他的福氣,通過對冷水的瞭解,何權感到夏天真正要在冷水有一番作爲,他會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行的,冷水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太有限了,之所以他夏天在上一年能有所作爲,是與他的巧遇分不開的,而且如今對他最爲關心的人,也是他成功的後臺王縣長已不在縣上了,夏天不好把自已陷在這裡,早日離開這裡,他就可以更好地發揮自已。
何權想到自已和別人的不同的思維方式,他都覺得既好笑又幼稚,試想有誰不想讓自已有所作爲,雖然夏天看似沒有了實現願意的機會了,但是他就並不等於完全被遺忘了,他的支持者都在下面,要是到時候人民代表硬要選他,他不是又和其他幾位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
何權是個聰明人,他早就從曹書記的安排上看出,其實他是對夏天沒有多少好感的,夏天象一條公牛一樣在拚命地維護着他曹書記在冷水的統治地位,他卻想得美,只想讓他幹活,連把草都捨不得丟給他,本來冷水這次改選,夏天就是鄉長的最佳候選人,可他卻一口就把人家否定了,曹書記本是個沒有多少文化,思想也比較僵化的人,但是他的資歷太老了,在冷水他有着絕對的權威,所以就縣上來的章副部長也拿他沒有辦法,得聽從他的安排。
那幾個候選人,在何權看來,劉雲鋒還是算個比較有能力的人,讓他作個副職還說得過去,而那個任才,只不過有一些基層工作的經驗,連作副職都不夠格,而那個從前的副職張玉蓮,當個婦聯主任還行,其餘的他不想去想那麼多。
但是夏天卻連選委會的成員都進不了,而章副部長也竟然同意了曹書記的計劃,這不正好說明了曹書記的專橫和章副部長的順利完成選舉好回縣上覆命的做法,何權對夏天只在心裡抱以同情的不可理喻外,他再也想不到用什麼好辦法來給夏天心靈上作按摩的。
或許是不識廬山真面貌,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緣故,夏天的心裡素質卻是出奇的過硬,他根本沒把他不能進入選委會當作回事。相反他還是成天樂呵呵地和何權一起下到他們所分配到的片區去,做宣傳也從不含糊,當有人問他有誰能當選爲鄉長時,他回答也很有趣,到時候誰能贏取廣大選民的心,人民代表選他,他就是鄉長,那些人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他就說誰都有可能,或許你也是鄉長的候選人也,弄得那些探風聲的人在他的口裡得不到半點的消息,悄悄地說他也是一個狡猾的猾頭。
對夏天那種木木的心態,何權不認爲他是大志若愚,只能說明他沒有他們那樣多的心機,夏天那種與世無爭的作法很讓何權佩服,他想要是換了他,很可能他會做出一些意思不到的動作,但夏天就能沉住氣,有時何權很想提醒他,你呀,真是太那個了。
在換屆改選進行的同時,夏天不忘了把他的正事做好,他常抽出間到各個大隊去察看他們的秧苗的長勢如何,當然可能是他是學農的,季節來了他也跟着興奮了,任何人都一樣,凡是適及到自已所喜愛的,他都會愛不釋手的。何權理解他,都不想傷了他的極積性。
從夏天的神情上看,他對選舉本就抱着無所謂的態度,何權也從側面提醒過他,但他總是事不關已的樣子,何權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你自已都沒有那個意思,別人再怎麼努力還不是白廢,夏天在官場上還是個雛兒,何權給夏天下了這樣的定義。
其實夏天一點都不傻,他對選舉非常贊成的,只是他心裡並沒有要當個領導的想法,雖然他也看到在冷水他可能比別人有某些優勢,但是他還是認爲做他喜愛的事就是他最好的滿足了。基於這種思想,當何權給他提醒時,他裝得憨厚,下面的人要捧他,他巧用選舉的程序把他們搪塞過去了。
對於夏天的反應,何權把它看作是一種不成熟的表現,在他看來若是真把夏天當作冷水的鄉長候選人,他也很可能力不從心的,他是太年輕了,多磨練他一段時間,他或許會發揮得更好,民衆就是因爲在他之前還沒有比他更出色的人,他們單純地認爲夏天就是最好的領頭羊了,其實只是特定條件下才有的現象,他們對夏天的期盼也就是對改革的盼望,與其就是認爲夏天做得好,還不如說是他代表了一種新的觀念,常言道,窮則思變,而夏天正好在冷水填補了這一空白。
從曹書記未把夏天列入選委會成員一事來看,何權在其經過和民衆一段時間的接觸後,他發現夏天的入選取呼聲很高,可對他能否有取勝的把握必裡也沒底。他不想給夏天過多的提示,以免讓他不能正確地把握自已的方向。
或者工作組的做法也是有道理的,自已只是其中的一員,拿決定的並不是他而是章副部長,管它呢,想那麼多幹啥。何權強把思想從夏天的身上移到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