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時候蔣才高也在思索,爲什麼自己就比大老郭他們差,要說比腦子,他們可不是自己的對手,我蔣才高無論是在掉頭換尾還是領會上級的文件精神方面,都時時超過他們,但就自己所管轄的後山卻一直沒有一點起色。
由於有了表哥這棵大樹,他們就再怎麼努力也是不能和自己相比的,我在上面有人,就是最強有力的保證,表哥時刻都在關照着自己,不然現在後山還在我的管理之下。
當然也不得不承認,冷水自從來了夏天之後,在夏天足跡所通過的地方,他們都開始發展起來了,那個夏天的確比過去那些到冷水的幹部要有能力,和他們相比,他就是不一樣。
他帶來的新東西,在冷水很多人眼裡是從沒有聽說過的,紅山和金河從前也與後山一樣窮,就是他夏天一插手,情況就起了變化,蔣才高對此也看得很清楚。
特別是冷水河上通的那座橋,在從前也聽表哥他們說,在公社領導的議事日程中也不知議過多少次,卻一直都是隻把那橋議在紙面上,而夏天來後,卻能讓真正的橋從水面上長起來,他夏天是有些神奇。
對要不要去接觸夏天,蔣才高有這樣的打算,若是表哥不是堅決反對,到明年也可以去試一試,讓他夏天來爲自己的後山出一把力,到時候我後山也上去了,功勞可是我蔣才高的,你夏天嘛,還是涼在一邊去。
不過要是讓夏天來插手後山的事,可能表哥會在心裡不樂意,本來那個夏天就是常常和表哥走不到一塊,對錶哥的脾氣,蔣才最瞭解不過了,他對下屬們就是隻想讓他們聽自己的話就行了。
用他的話來說,我們冷水是在黨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我們就是堅決執行上級的指示就不會出差錯了。
他的話聽起來是滴水不漏,但細想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你表哥就是精得很,要是別人都走到你前面去了,那你這個書記還能呆在位子上,你不下來也不行。
當然你就最會挑下屬了,只有讓他們都安安心心地聽你發號施令,你纔會永遠在冷水的頭一把椅子坐下去。
其實表哥的心胸是狹窄的,蔣才高對他的爲人是瞭解的,雖然他是公社一把手,卻在很多時候連一個婦人的心胸都沒有,都說女人心裡能裝下一個人,可是表哥心裡卻裝不下對他有異議的人。
他最容不得別人比他強了,你要是能力超過了他,他就會想方設法把你從他的土盤上趕出去,他認爲只有這樣他纔有安全感。
夏天的出現是表哥始未料及的,剛開始夏天來冷水,表哥也給自己談過,說他夏天就是一個農業方面的大學生嘛,他才從學校出來,還不是官場上混得爛熟的油子,對他,表哥自信是完全可以放心。
“要是那個夏天是個藏而不露的高手呢?”蔣才高笑着說表哥你可不要看花了眼,既然人家敢從縣局把自己下放到你冷水來,他在心裡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蔣才高對錶哥的樂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是什麼人,啥樣的人我沒見過,他夏天不就是一個學生娃,他還不是隻長有兩條腿的人,又不是長有三條腿的山神,我還把他拿捏不住。”表哥顯得十分自信。
後來的事實證明,就是自負的表哥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夏天並不是表哥想象的那樣,腦子裡全裝的是豆腐渣。
他除了對搞經濟有一套外,對如何在官場上應付也極爲熟練,而且他還有一個法寶握在手上,那就是他在上面有人。表哥當初沒有想到,他夏天還真是一個官場上的高人。
自從夏天在冷水的倒騰開始,表哥再沒有對自己說他的眼力有多好了,他也知道自己失算了。不讓夏天折騰,上級那裡又不敢得罪的,他不能這麼做;讓夏天放開手腳去幹,又事事讓他搶了風頭,現在表哥可是裡外都有氣,他肯定在心裡爲難得很。
得找個機會把他夏天的病治一治,不然表哥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我蔣才高別的沒有,對如何想辦法來給人病可是高手,也不知表哥現在是什麼樣的想法,要是我是自作聰明,那不是幫了表哥的倒忙。
管他呢,還先到表哥處去探個虛實,若是他也是自己這樣的想法,那我們就是不謀而合了,誰說我蔣才高只有對玩女人才是高手,玩官場我也在行呢。
表哥多數時候對他也是不理不問的,但他就不去想這些,他知道表哥心裡在想些什麼,很多時候表哥都是無聲地支持着自己,有時在人前表哥可能還故意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但是他願意,因爲那是做給別人看的。
有些事只要表哥一個眼色,或一個暗示他就明白自己該幹啥,沒有表哥也就沒有自己的今天,別人說我是拍馬屁也好,說我是牆頭草也行,我可不管那麼多,其實我最明白:
有奶便是娘。
那天的慶功會他也來了,看到夏天他就來氣,憑什麼你就那麼坦然,還不是人家大老闆出的錢,你夏天走路都是在表現自已,太把我們當地人看扁了,治治他的病,好讓他清醒下頭腦,他毒毒地一點頭。
在表哥家他卻不贊成對夏天做什麼,他還記得表哥說,人家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錯的,你怎麼反對人家,再說現在人們都把最好的話都給了他夏天,有人連女兒都有想嫁給他,你總不至於把紅的說成是黑的嘛。
表哥還說他夏天的口碑現今這麼好,也不至於象當年文革時候找一個罪名給安上就行了。當然有些事也不好說,表哥的話才高非常明白,他就是在正話反說,不然我怎麼叫才高。
說話和傳話會有多大的差別的,這叫傳話走音。你就是說他夏天是壞人,也還要有人相信纔是。你可以把他夏天說成是一個懷有野心的人,你還可把他說成是上面安在冷水的間諜,反正你想說啥就是啥。
那怕你說他是生活作風有問題也行,可是你說有人能相信嗎,我不是要你去亂說,我提醒你,千萬不要想啥就說啥,你是長腦袋的人。蔣才高聽了表哥一番話,他忙說,我懂了,表哥你怎能亂說呢?放爛藥的事不是你我這些幹部所爲,下面的羣衆要說怪話我們也沒辦法嘛!
你不要老是學我嘛,說話後面不要帶嘛嘛!曹書記教訓着蔣才高。
還說你才高是八斗高才,你咋就只會跟着我學那個嘛嘛,不要總是給人以長不大的感覺,你是明白人,有些事還要我教你嗎,早就說過,要做成一件事,首先造聲勢,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嘛,讓他們先動起來,我們只是順應民意,他們說他夏天是譁衆取寵也好還是心懷歹意也好,反正是他們在說,我們就是要學會在鬥爭中掌握好方向,不讓那些人專了空子。
你說的我懂了,由他們去鬥個你死我活,到時候我們就是在幹塘裡撿魚,表哥真有你的,下面的人去造成既定事實,又殺了他夏天的銳氣,又讓人找不着依據,高,高,表哥你纔是才高,我這個才高是虛吹的。
蔣才高對錶哥豎起了大拇指。
我知道你的能力,當狗頭軍師是你最大有強項,不過有一點要提醒你,要是出點批漏我是一概不知行情的,表哥告誡着表弟。
我還不懂,這些事就是說到天下大亂,也就是我蔣才高的錯,更何況是羣衆造起來的,和我蔣才高也沒關係的。表弟本就是個滑頭,他纔不想讓表哥把自已當槍使。
在表哥心裡早就對那個夏天不滿了,他卻不想讓人看出來,可是我才高怎不明白,現在夏天正得意着呢,不把他的威風給殺一殺,他不是會騎到表哥頭上來了。
就是要讓他明白,在冷水你一個外來戶還敢把地頭蛇給壓下去了,那不成了笑話,表哥這次求到自己的名下,就是想借助自己的力量,給他夏天一點顏色看看,冷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表哥是公社一把手,他不能容自己有半點閃失,他的對頭多着呢,那個盧華不就是常常在找着他的漏洞,想讓自己取而代之嗎,表哥不好辦的事纔會找到自己,那就是他把自己看成是心腹了。
爲了他的利益,當然自己也能分到一份好處,就讓自己的能力發揮出來,使你夏天顧頭顧不了尾,我蔣才高對做這樣的事可是得心應手,還怕你了不成。
表哥已給自己的暗示了,不用別的辦法,就是過去常用的老辦法也夠你小子好受的。你夏天太猖狂,也讓你看到冷水並不是你就能人,我蔣才高也會讓你感到頭痛的。
當然我不會傻到那個地步,要毀你的同時也讓自己給毀了,你狂妄,你自大,好就從這裡開刀,你夏天不是很討女人歡心嗎,這也是最好的一條。
一個人說你夏天有問題,可能沒有人相信,但是大家都有說你有錯,那誰還相信你是清白的,只要冷水的民衆都有來造你的謠,那你就會離滾開冷水的日子不遠了。
蔣才高從政沒有多大的本事,但他那張嘴卻十分厲害,在他們大隊裡,人們一提到支書蔣才高,大家都會心地笑笑,他呀能把死牛吹活,雖然後山在他統領的那麼多年來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人家朝內有人好做官,他還不是一直都穩在那個位子上。
還有嘛,他也很會把你的心說動,當然不能說人家是騙子,就是你家的老婆給他上了,她也不會去告發人家的,因爲是你老婆貪人家的便宜嘛!
管別人怎麼說,我蔣才高自有自己的主張,現在我和表哥不是想一塊去了嗎,行動去了,看明天的冷水,將是誰人的天下,你夏天就等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