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揮之不去的修橋夢想未能成行之後,夏天對在基層工作又有了新的理解和認識,僅憑一腔熱血和滿腹熱情是遠遠不夠的。在基層這個成天和老百姓交往,時時與公社的成員粘和在一起的境地裡,不隨鄉入俗不行,不靈活機動也不行,有時還得和上司拉近一層,什麼孤芳自賞,通通的見鬼去吧。
對沒能把修橋之事落到實處,夏天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是他的心裡卻不是死水微瀾,與其沉緬於對過去的追憶,還不如奮起直追,魯迅先生說得好,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暴發。
無論生與死,都只是在一念之間,你徘徊在生存與毀滅的交叉點上,不生即死,在形式邏輯中有這樣的定律,二者只能選擇其一,走中間路線也是走向死亡,根本沒有兼容的可能。
夏天對自己僅因爲一次沒有成功就怨天尤人,他自己也感到萬分可笑,想穿了也不過如此,何必一定要讓自己成爲冷水歷史上的祥林嫂,笑話由別人去說,自己的路還得自己走。
在不可能立馬就把修橋成爲現實,那就另闢溪徑,重新找出一條路來,不信就沒有適合冷水人行走的橋。
當夏天從自尋的陰影中慢慢地走出來的時候,他變得堅強起來,雖然龍玲的影子還時時在腦子裡出現,但她再也不能阻擋夏天邁步向前走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愛情與事業若是能同時收穫,當然是再理想不過的了,可是你沒有雙收的本領,不能得到的就不再去勉強,自己本就是一介草民,能有今天的局面,其實也是很不錯的,何必又要自生煩惱。
龍玲在命中註定不是你的,你和她的現實差距太大了,勇於直面現實,你就是一個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只要你在陣痛之後站起來了,你的未來,你的人生同樣會譜寫一曲精典的頌歌。
從鄉下回來,夏天看到路邊綠油油的菸葉,他心裡得到暫時的滿足。是呀,自己每走一步都在付出艱難的代價,看到即將收穫的烤煙,夏天的思結又回到了今年年初剛到冷水的那次行動。
冷水窮,但冷水也不是沙漠荒灘,在冷水是有很多優勢可以作爲發展的方向,只是冷水人還沒有找到根本的路子罷了。
自把“豐收三號”種下之後,夏天又收集到冷水有很多能讓人們們致富的好方子,在冷水這個遠離城鎮的邊遠山區,山高路陡溝壑縱橫,交通不便讓它和其它地方相比,它是落後的,是沒有開墾出來的原生態,正是有了這種原生態才使冷水有了更多更大的發展空間。
這裡的自然環境不錯,天上地下田間地頭,無處不是一個個藏寶的好地方,夏天從冷水公社的地盤上走了一圈之後,他看到了希望,他來冷水完全是走對了路子,在冷水可供他表演的舞臺實在是太大太大。
夏天對天暗暗發示,在冷水我不幹出一番事業來,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更對不起領導的信任和冷水人民的厚望。
當然在落到實處時,他的困難重重,在冷水可是生產落後,更主要的是這裡有人們觀念更落後,他們只是沿襲上輩人的作法,即使不是刀耕火種,但信息不靈帶來的是簡單的重複勞動,他們也試圖進行變革,可是總沒有找到好的途徑,所以總是屢試屢敗,作爲公社的領導們也因爲自身能力所限制,他們多年來也只能根據上級的指示安排去辦,結果就是到了現在還是從前的老樣子。
夏天從他決定讓自己下派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到自己是國家培養出來的大學生,他是學農業的,不把自己所學的東西使出來,既失去自己的理想,也讓自己空有鴻鵠之志而無處發揮,他有野心更有信心,他不求自己個人能有多大的收穫,就想證明自己不是孬種。
看到冷水這麼多年來還是聽天由命,人們都只爲溫飽而奔波時,夏天覺得是自己展示才華的時候了。
說來說去,還是那個錢字在作怪。
今年的春天和往年根本就不同,雖然還是初春的時候,可是日照就有那麼充足了,夏天翻閱了冷水往年的春季到來前的記錄,可是哪一年也沒今年的熱量高,記得在農業局時,股長要他查實本縣各地的溫,光,水的分佈情況,他雖然也認真地作了統計,但對冷水今年的反常卻也沒料到,他正在爲這煩人的驕陽而惱火時,突然他想到了爲什麼不利用它呢?
在那次省城之行中,夏天把玩着手上還是在省城時所買的秋香牌香菸盒,看着煙盒上那個美人秋香,他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既然上天有意讓熱量多給一些與大地,何不變化一下思維,讓這難得的陽光造福於人類呢,想到這裡他心裡一亮,對了,就從這個暖暖的春天上做文章,夏天腦子裡急劇地運轉起來,冷水的土地不能讓它白白地把上天所賜的良機給錯過了,過去這裡不是也種過烤煙嗎?雖然不是很成功,就是因爲當時的熱量不足和其它人爲的原因才半途而退出的。
當思維定格在烤煙兩個字上時,夏天有了新的打算,他要力所能及,或許種烤煙就是一條很好的出路,曹書記他們沒有想到,原因是多種多樣的,他不能老是跟着他們的步子行事,他要勇於實踐,根據他所學的知識,聯繫到冷水的實際情況,種烤煙的成功把握還是很大的。
當夏天還在舉棋不定的時候,有一個人卻一直都在關注着夏天的思維動向,同時也在積極爲他尋求一條成功之路,夏天沒想到的,他卻早已深思熟慮了,應該說他就是夏天一生中的福音。
常言道;一日從師終生如父,夏天和李東方教授之間,一種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關係一直在維繫着他們,在夏天需要關照的時候,每每就想起了自己的恩師來。本來李教授早就不在農大供職了,可是夏天就是改不過口來叫他李所長,他對夏天怎樣稱謂都無所謂,但當他一旦得到了對夏天有利的信息時,他會毫無疑問地選取給夏天,現在他就得到一個重要的利好消息,他要當這個紅娘,讓夏天在成長的路上再添上一雙無形的翅膀。
夏天讀書時的農大所在的市有一家捲菸廠,在夏天讀書那幾年,那家菸廠所生產的的香菸一直銷路不暢,自《唐伯虎點秋香》在內地上演後,菸廠的領導在別人的指點下,大膽地把過去煙盒上面的本市風景改爲水靈靈的秋香,並改名爲秋香牌香菸。
煙盒上秋香雙眼似有萬般相思,千種風情都要對你傾說一樣。自從秋香牌香菸一改包裝,時尚達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那秋香牌香菸,廠裡也趁機猛抓質量關,頓時秋香牌香菸火了,先是本市然後蔓延到各地,大凡人們一提起秋香牌香菸就必定想起那個柔情似水的秋香。
在我國的廣大煙民中,抽捲菸的不是有錢人就是年輕人,他們除了對香菸的質量要求之外,對過去那種沙就是沙,水就是水的煙盒圖早就生厭了。現在陡然在煙盒上長出一個活脫脫的美女來,不但豔光四射而且維妙維肖。
大家誰都心知肚明,雖說生活中也有如花似玉,但是你若是老是把雙眼盯在人家的身上,別人不把你當作色狼也將你看作是壞人,而煙盒上的女人就是你瞧上十天八天,也不會有人對你說三道四的。
夏天突然靈光閃現,讓冷水的土地種上菸葉,在民間不是有頭煙二麻的說法嗎。
是呀,就是平民百姓也總結到,種煙比種其它的東西要強得多,雖然他們所說的種煙也就是最基本的土煙,那種土煙雖然也很划算,可是土煙的銷量窄,只是民間抽土煙的山民們獨享,而他們自己本身就種有,當然種土煙是划得來,但始終不能大面積種植,那就限制了土煙的種植量。
若是把冷水的土地種上菸廠所所需的烤煙葉,讓他們能大面積的種,種出來的菸葉又能賣出去,那冷水人不是就有了一條生錢的路子了嗎。
夏天想去菸廠打聽一下,若是讓冷水人種烤煙,種出來之後,看能否讓他們來收購冷水人所種的烤煙,只要有了銷路,還愁種不出菸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