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雲若水翻來覆去的,一直睡不着,索性坐了起來。
窗外月光如水。
她悄聲地披上衣服,推門而去。
*上的龍逸澤起身跟了出來:“娘子,怎地如此好心情,相公給你彈奏一曲助興可好?”
“你會彈琴?”雲若水從沒聽他提起過。
“君子豈可只好禮而不好樂?”月下的龍逸澤發頂的冠卸了,頭髮柔順地披着,脣紅齒白,眸子晶瑩,配上修長的身材,多了幾分飄然與灑脫。
雲若水點頭,但這樣的月,吹笛比彈琴倒多幾分趣味吧。
龍逸澤回屋搬出琴桌,擺上琴,雙焚了一柱香,雲若水嘴角含笑的看着他鼓搗,終於他坐定:“娘子,想聽什麼?”
雲若水搖頭,她對曲子無特別的喜愛,世上傳的,她大多覺得一般,倒是師弟做的一些,她認爲頂好,可是……
龍逸澤瞧着她又開始神遊,也不問她,便彈了起來,雲若水聽到熟悉的歡快曲調,正是自己在龍府初次戲做的曲子,幼稚可笑,但歡快那是有餘的。
聽着,臉上不禁綻了笑容。
沒想到,他能記得,只這記憶倒非常人了。
雲若水瞧着月下的他,飄逸俊雅無敵,滿眼的柔情似水,不禁感嘆,蒼天待自己不薄呀。
琴音將龍四等人吵醒,他今夜是同綠蕊同*,也不管了,穿上衣服也走了出來。
綠蕊跟在他身後,幫着整理,瞧着雲若水,神情很是尷尬,忙放了手。
雲若水瞧着龍四和這幾個女子,倒覺得有趣,他們都很融洽,不比龍逸澤將一個青瞳*翻了天,弄得龍府雞犬不寧,不過現在想起來,是不是故意的?弄個潑婦,吸引幾個妾的注意,不與她們同房,她們怕是還以爲是青瞳的霸道使然呢。
如此說來,青瞳雖有錯,縱容之人也是要負主責的。想着,倒對龍逸澤生了一絲埋怨。不過蕭幕錦帶走了她,也許是她的造化吧。那蕭幕錦人雖冷了點,但好像長情。
正想着,衆妾都走了出來。
“好生熱鬧,要開宴會嗎?今天是什麼日子。”赤霞笑着道。
龍四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你倒出來做什麼?小心身子。”
“怎麼?是不是我不重要,肚子裡的纔是重要的?”難得溫柔地赤霞發了嗔。
龍四小心地陪着不是。
“姐姐,行了,相公不是那樣的人你是知道的,何苦老要他做小狀。”黃葉快嘴愛恨分明地說道。
赤霞一愣,然後笑了:“妹妹,這相公一詞叫的好生順口呀。”
其它幾人也一起來羞黃葉,倒弄得本大方爽朗的黃葉像個小女兒了,龍四一笑,將黃葉攬在懷裡:“你們別可一個人欺負呀。”
“相公,你怎地偏心?”是橙意的聲音。
龍四一展胳膊,企圖將所有人都攬到懷裡,只可惜胳膊不夠長,但意思到了,衆女子也不怪他,一笑了之了。
雲若水瞧着熱鬧,原來大家也可以這樣相處呀。倒真長了見識。原來在唐府的時候,只見衆妾爭風吃醋,哪裡見到如此和睦的場景,看來,妾之間能否和平相處,倒與這夫君有很大關係呢。
本來是雲龍兩個人獨處,現在變成了一大羣人戲樂,後來又搬來桌椅,侍衛弄上來吃食,衆妾又各施手段,鼓瑟的,彈琴的,舞蹈的,本來這些妾便才藝滿身,只是到了龍府,只一個雲若水就將所有人風頭給佔了,其它人一點用武之地都沒給留。
現在正是同龍四蜜裡調油的時候,個個被滋潤得如花綻初蕊,嬌柔得掐出水來,所以個個都使出手段,算是表達對龍四的情義。
她們鬧得儘性,倒看得一些侍衛眼睛起了火。
雲若水一直微笑地瞧着她們,龍逸澤則在旁邊微笑地瞧着她,瞧着地上盡情歡舞的女子,滿天的星星躲了起來,如水的月光也害了羞,變得朦朦朧朧。
這一熱鬧,倒將雲若水的心慌與愁思都趕得沒了影,最後在靠在龍逸澤的肩上打起了哈欠,龍逸澤一彎身將她抱起,回了房間。直搖頭,好在自己會些功夫,要不真是抱不動了。
***
第二天早上,雲若水醒來已日上三杆了,她洗漱之後,沒有易容,因爲今天是個重大的日子,她要以真顏示天下。
龍逸澤面上的表情一直很嚴肅,他將軟劍纏在腰間,又活動了下胳膊,腿上的傷還沒完全好,運動太烈會出血,他又挽起褲子將小腿處用白綿布纏了纏。
“相公,”雲若水瞧着他一笑:“不用如此緊張吧。”
龍逸澤也笑了:“我只是怕到時丟了你的臉,馬上我要成爲王的男人了。許多人瞧着呢。”
雲若水看着他梳得一絲不亂的頭髮,點點頭:“你已經很好了,今天又不是冊封的日子。”
聽到冊封,龍逸澤手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些讓人難以捉摸。
“怎麼了?相公。”
龍逸澤搖頭:“我在想冊封之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龍逸澤沒回答,低頭又開始擺弄小腿上的布帶,眸子裡興奮的神采已退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雲若水腿有些僵。
在屋地裡來回地活動着。
偏偏的婉娘求見,雲若水想起爹爹的話,便回絕了她。
龍逸澤卻推門走了出去,雲若水看着他的背影,想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終於離午時還差一刻的時候,有侍衛進屋來通知雲若水進宮。
雲若水坐上馬車,接自己進宮用的是聖旨。
看來爹爹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
進宮門的時候,雲若水見到熟悉的面孔,那裡有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國師府的死士。
她心裡安穩下來。
終於來到了皇宮大殿。
雲若水下了馬車,龍逸澤被攔在了殿外。
雲若水一進大殿,湘子葉並青風還有十幾個大臣跪着迎接,雲若水鎮定地扶起了衆人。
大殿寶座之上現在坐着女王,她仍一身皇服,瞧見雲若水,站起身,走到了她近前:“你便是先皇的女兒?”
看着她清亮的眼神,雲若水感到一陣內疚,但仍是堅定的點頭,從懷裡掏出自己的皇族證明,還有從那小錦盒裡拿出來的一方太子印。
那個小盒是衣勝雪鼓搗開的,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問題,他跟玩一樣,便解決了,當時雲若水很是驚異了一番。
“你們這些騙子,那些都是假的,我看着女王從小到大,哪裡還有什麼別的太子?”旁邊被隔離開的宰相大聲吼着。
她今天的威儀沒有了,一個普通的中年婦人形象,正恨恨地瞧着在殿裡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