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煙自屋裡出來後,全身虛軟的倒在雲灝桀懷裡,她的心疲憊至極,想起琳兒從進入雲家開始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沒想到老天最終還是奪去了她的生命。
惋惜嘆息的同時,慕含煙再不堪負荷,暈倒在雲灝桀懷裡,雲灝桀擔心的抱起她,向雲老夫人行了禮便抱着她飛快的出了銘泓院。
無塵叫的大夫還等在瀚錦院,替慕含煙診斷完後,老大夫一臉慈祥的道:“大少奶奶這是受了風寒,吃幾貼藥就沒事了,只是切記好之前不可再見風,如此老夫便去開藥了。”
雲灝桀對大夫作了一揖,然後讓無塵送出門去,他回身望着躺在牀上臉色緋紅的慕含煙止不住的嘆氣,此時凝霜與玉芬早被驚醒過來,兩人端着盛有熱水的銅盆過來,替慕含煙擦拭着滿頭的大汗。
兩人皆心疼慕含煙,似乎從進了雲府,她就大病小病不斷,總也不能讓人安生,難道這就是風水問題?替慕含煙擦拭完,凝霜擰了把熱巾子覆在她額頭上,回頭正好看到雲灝桀,兩個丫頭互視了一眼,然後跪倒在雲灝桀面前。
“姑爺,小姐身體一向好,可是.自從進了雲府,她就時不時的生病,我知道我們的要求有些過分,但還請姑爺能答應。”凝霜雖同慕含煙一起進的雲府,但對雲灝桀一直存有畏懼之心,此時說起話來也生怕得罪了他,所以語氣小心翼翼的。
雲灝桀不同聲色的看着這兩個.對慕含煙忠心耿耿的丫頭,看她倆滿臉的凝重,再結合凝霜所說的話,他已經能猜出凝霜的要求是什麼,他揚手道:“起來吧,你們是含煙身邊最忠心的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凝霜再次與玉芬對視一眼,兩.人沒站起來,而是深深的磕了一個頭,凝霜才道:“姑爺,我們想請姑爺將小姐送回慕家去養病。”
“不行。”雲灝桀不帶猶豫的拒絕,慕含煙是他的妻子,.他不能讓她回孃家去,這並不是面子問題,而是慕含煙現在的身份,經過這麼多次的刺殺,他隱隱覺得自己繞了很大一個圈,先前自己一直抗拒的事現在不能再抗拒下去了,他必須要查明慕含煙的身份。
凝霜與玉芬似乎早料到雲灝桀會嚴詞拒絕,所以.兩人臉上並沒有失望,但不代表她們不會繼續爭取,“姑爺,如今雲家事情多,菲兒小姐尚在昏迷中,老夫人也不愛管事,現在小姐這一病倒,府中事務又多了幾項,所以凝霜斗膽請姑爺讓小姐回去養病,待小姐病癒時,小姐自會回來。”
“凝霜,這不合禮數,不要說了,你們忙了一夜了,都.下去歇着吧,這裡有我就夠了。”雲灝桀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但他的語氣仍是不慍不火的。
凝霜無奈,回頭.瞧了一眼睡得不安穩的慕含煙,才同玉芬出了房門,合上房門後,兩人站在門外久久未動,玉芬瞧凝霜一臉的挫敗,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道:“凝霜,別難過,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凝霜瞅了她一眼,悶不吭聲的向後院走去,玉芬瞧她那樣子,連忙上去,“我知你素來與小姐同心,但是小姐如今病着,剛纔大夫也說了不宜見風,你這樣急着要將小姐送回慕家,不是害了她麼?”
凝霜回頭瞪了玉芬一眼,終於將心裡的不豫說出來,“玉芬,你不覺得小姐最近受襲很奇怪嗎?以前小姐可從來沒有被人刺殺過,可是自從小姐嫁來雲家,就不斷受到刺殺,我想定是府裡某些陰暗的人使的手段,所以我纔想着如果小姐回了孃家,這些人是不是還要去殺她?”
玉芬點點頭,剛纔院外的打鬥她也有所耳聞,那人本是衝着小姐來的,結果卻在院外碰到與小姐長得相似的寧姨娘,所以寧姨娘成了替死鬼,好在有寧姨娘擋着,要不現在生死不明的就是她家小姐了。
“我也覺得奇怪,以前小姐跟雲二少一起出遠門可從來沒遇到襲擊,不知爲何最近刺殺一波*的來,難道我們家小姐是什麼天皇貴奎,或是什麼公主,要不這些人幹嘛要殺她?”
事實上,玉芬的猜測在某種程度上算是真相了,只是兩個丫頭都覺得不可能,原因是她們從小跟着慕含煙一起長大,所以很清楚小姐就是夫人十月懷胎生下的。
“玉芬,小姐都那樣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凝霜不滿的跺跺腳,想到小姐還躺在牀上,她的眼眶又微微泛紅,“小姐真是命苦,爲什麼就嫁到雲家來了?”
玉芬不敢再說笑了,她拍拍凝霜的肩,寬慰道:“凝霜,你莫太擔心,有時這就是命,小姐挺過這些難關,一定能幸福美滿的生活的,我們洗洗睡吧,明早還要去侍候小姐,你也不想讓小姐看到你爲她擔心而難過吧。”
凝霜點點頭,繞過院子的盆栽時她突然想起一件遺忘很久的事來,她連忙拉住玉芬的手急切的問道:“小姐,你可曾見過小姐以前有一枚吉祥鎖?”
玉芬被她沒頭沒腦的問話給弄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回想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沒有,自我成了小姐的貼身大丫頭後,就從來沒見過什麼吉祥鎖,怎麼了?”
“前段時間院子裡麥冬掉下井死了後,那夜我曾在迴廊下見到一枚吉祥鎖,那時我跟小姐說起時,小姐神色焦急的說那是她的東西,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她佩戴,從那吉祥鎖丟失後,小姐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刺殺,你說小姐被刺殺會不會與那枚吉祥鎖有關?”
玉芬搖搖頭,“不可能吧,一枚普通的吉祥鎖不可能會引來各路的殺手,除非那枚吉祥鎖背後隱藏着一個大秘密,所以纔有人想除小姐而後快,可是會隱藏什麼大秘密呢?”玉芬一手抱胸一手撫着下巴深思着。
“對,我記得那枚吉祥鎖一面是一隻騰飛的鳳凰,據我所知,凡是龍鳳等物都與皇家有關,難道那枚吉祥鎖是從皇宮流出來的?可是爲什麼會在小姐身上?那枚吉祥鎖背後又會藏着什麼秘密?”凝霜小聲的嘀咕着,思忖着那吉祥鎖怎麼會跟慕含煙搭上關係的。
“我看這事還得去問老爺,按理說平民百姓人家是不準用龍鳳作飾物的,而小姐身上會出現此物,老爺跟夫人一定知情,對,凝霜,明天一早我去跟小姐告假,回去問問夫人,那吉祥鎖到底是何來處?我們不能讓小姐一直處於危險中。”玉芬立時拿了主意。
凝霜不甚贊同的搖搖頭,“玉芬,那是主子們的事,就算你去問,老爺夫人也不會同你多說的,不如我們鼓動小姐回去問,這樣或許我們就能解開小姐再三遭刺殺的謎了。”
玉芬點點頭,“嗯,我一時興奮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凝霜,你說得對,我們去跟小姐分析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兩人說着漸漸的遠去了,當她倆消失在院子時,角落裡卻閃出一道身影來,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兩人消失的地方,眼中有暗光閃過,最後還是淡淡的隱去。
翌日,當慕含煙再度清醒過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她醒來時眼前還處在一片朦朧中,但耳邊的嘈雜聲卻讓她不適的皺起眉頭來,待視線漸漸恢復清明時,她才緩緩坐起來,渾身痠軟的她不適的擡動了下肩膀,然後循聲望去。
臥房的門虛掩着,聲音透過門縫傳了進來,“可惜了,寧姨娘那孩子已成型了。”
“是啊,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來瀚錦院,大家都說瀚錦院裡有煞氣,自從麥冬死後,這院子裡的人都跟中邪了似的,尤其是大少奶奶,三天兩頭的病倒受傷,也不知道是衝撞了哪路神仙?”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啊,亂嚼舌根,仔細我揭了你們的皮,沒根沒據的胡說八道。”玉芬響亮的聲音在院裡響起,那羣聚在一起的小丫頭們被嚇得立即做鳥獸狀散去。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以爲小姐病了就沒人管制得了她們了,一個個都想上房揭瓦了。”玉芬不依不饒的推開門,瞧慕含煙已經坐起來靠在牀邊上,她連忙走過來笑望着慕含煙,“小姐,你怎麼醒了?昨天你感染了風寒,現在可有好些了?”
慕含煙點點頭,然後望向院外,“玉芬,寧姨娘怎麼樣了?”聲音中還帶着一抹虛弱。
玉芬瞧她臘黃的臉,胸腔裡緊得難受,她肅穆的道:“小姐,寧姨娘在五更天時撒手人寰了。”
慕含煙彷彿受到很大的打擊,神色間似有一抹憂愁緩緩流露出來,她喃喃自語道:“死了,果真是死了。”
玉芬瞧着心裡難受,她輕聲勸道:“小姐,這都是命,你莫太傷心了,而且二少已經將她提成平妻,一切後事按平妻的禮數來辦,小姐,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身子。”
慕含煙心裡難過,想想寧琳兒一生是如此的短暫,她眼裡又迅速聚集起淚光來,任玉芬怎麼勸都止不住,到最後玉芬也不勸了,陪着她哭了一陣子後,雲灝桀此時方纔進門來,瞧主僕兩人淚水漣漣的模樣,他急忙走過來,“怎麼了怎麼了,一大早的哭什麼?”
慕含煙低頭以手絹試去淚水,她強笑道:“沒事,只是感嘆紅顏薄命。”
雲灝桀走過去,也不服玉芬還在場,伸手將慕含煙摟入懷裡,輕聲道:“含煙,命由天定,我們改變不了,所以你不要傷心,寧姨娘的人生本就是一個悲劇人生,如此也好,但願她下輩子能找到一個真正疼惜她在乎她的人。”
慕含煙嘆息着垂下頭,寧琳兒是類她而死,自己此時再怎麼難過都難免會顯得假惺惺的,她自雲灝桀懷中掙扎着出來,對玉芬道:“玉芬,給我梳個素淨的髮式,我要去給她上柱香。”
“小姐,你病還未愈,大夫說不宜見風,你還是等身體好了再去吧。”玉芬瞧她臉色仍舊不好,怕她見了風又加重病情。
慕含煙看了她一眼,強硬的站起來,“你不幫我梳我自己梳。”說着向梳妝檯走去,玉芬求救似的望了一眼雲灝桀,雲灝桀無奈的跟過去,接過她身上的梳子,輕輕替她梳起長髮來。
“含煙,我知道你愧疚,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莫太難過,自己的身體要緊,莫要讓身邊這些關心你的人更擔心,好嗎?”雲灝桀輕輕的替她梳着頭髮,然後給她挽了個簡單的髮髻,將一支素淨的髮簪別在耳側,看着她越漸消瘦的臉龐,他心疼極了。
慕含煙仿若沒聽到般,她還在想着初次見到寧琳兒的情形,她驚歎她與她相似的面容,那時琳兒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眼波深處盪漾着一抹純真,當初她因長相酷似自己成了灝然的妾,如今她因酷似自己而賠掉性命,難道這都是上天註定的嗎?慕含煙緩緩的搖了搖頭,不論如何,她都該去給她上一柱香。
趁慕含煙梳洗的當口,雲灝桀吩咐玉芬去端來了粥以及藥,等慕含煙洗完臉換完衣服,玉芬已經端着藥和粥回來候着了,慕含煙本是不想吃東西的,但想想自己身體虛弱,又不想讓兩個丫頭及雲灝桀擔心,只得乖乖坐下吃起來。
用完飯,慕含煙纔在雲灝桀的攙扶下出了瀚錦院,但是剛走到院外,便見無塵迎面而來,無塵看到雲灝桀,朝他鞠了一躬,剛想說話,就被雲灝桀擡手製止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無塵只好退向一旁,慕含煙看到無塵大白天出現在衆人面前,知道他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跟雲灝桀說,她連忙轉身對雲灝桀道:“灝桀,我不礙事,你去辦正事吧,等我上了香我就馬上回來。”
雲灝桀不放心的看着她,雖說他已經在雲家佈滿暗哨,但還是不放心,畢竟對方已被惹急了,隨着他們日日接近真相,那羣人就越狗急跳牆,所以慕含煙身後雖然有十幾個暗衛在保護,但是也不排除有人會趁空隙再來傷害她。
無塵也知道慕含煙有可能就是他們尋了十幾年的長公主,也不敢輕忽她的安危,雖然自己要說的事很重要,但是也比不上長公主的命重要,於是緩緩退後一步向慕含煙行了一禮道:“夫人不必介意,屬下並無大事要找主上。”
慕含煙掃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雲灝桀扶着她向前走去,邊走邊道:“含煙,我一直想問你關於吉祥鎖的事。”上次他聽含煙提起,因爲沒見到那枚吉祥鎖,所以他多少有疑慮,最近頻繁的刺殺又讓他心裡充滿疑問,他排查過慕含煙身邊的人,幾乎都沒有殺她的動機,那麼最重要的原因便有可能是慕含煙就是長公主。
“嗯,你問。”慕含煙很久之前就隱隱覺得雲灝桀所說的任務與她有關,但是那時她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這身份她並不想承認,現在經過頻繁的刺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遲早都會暴露,與其將來死得不明不白,倒不如現在將一切坦誠,說不定雲灝桀能給她出個好的主意。
“那枚吉祥鎖是誰給你的?”雲灝桀想了一下,然後字斟句酌的問道。
“我爹,那次大哥跟二哥回來我們一起回府時,爹交給我的,說是我小時候戴帶在身上的,因爲東西極其珍貴,所以一直替我保管着。”慕含煙沉吟了一下,決定據實以告。
“岳父大人?”雲灝桀挑高眉,然後又問着下一個問題,“那麼你身上是否有被貓抓傷的疤痕?”雲灝桀可以確定慕含煙身上沒有任何疤痕,因爲他替她淨了三次身,那麼深的疤痕他若是見過一定不會忘的。
“疤痕?你怎麼也問起這個,吉祥鎖跟疤痕有關聯嗎?”慕含煙訝異的反問道,前幾天玉芬也問過她,這些年來她身上的疤痕漸漸淡去,現在如果不喝‘一品尖’是絕計看不出來的。
“對,有很大的關聯,聽你形容吉祥鎖的圖案,跟當年長公主失蹤時所帶走的那枚吉祥鎖一模一樣,如果你身上有疤,那就說明你就是長公主。”雲灝桀的語氣漸漸的凝重起來,如果慕含煙真是長公主,現如今她是他的妻子,他又如何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嫁去鳳淵國?
“長公主?”慕含煙吶吶的重複着,“灝桀,你們的任務就是找到長公主麼?”
“是啊,自我接手暗衛首領這個職衛時,便自發的接下了上任暗衛首領所未完成的任務,找到長公主,並將她平安送回宮裡就是我的任務,如果你所說的屬實,那麼你便是我們要找的人。”事情突然有了進展,雲灝桀內心反而空洞下來,如果慕含煙是長公主金羽,那麼他又將以何心態去回覆皇上這件事?
推薦一本好文~~《平穿花嫁娘》失憶新娘的爬牆生活!~~作者似水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