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好一切,慕含煙帶着凝霜向銘泓院走去,半路上,不安的勸着慕含煙,“小姐,她一個小小的姨娘,怎能勞你親自去問候,東西還是我替你送去吧。”
誰知慕含煙卻是一臉堅決,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一定要親自前去,或許是想看看這個能爲他生孩子的女人,又或許是心中還放不下想借此再見他一面,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終究是已經站在院門前了。
這是第幾次到這裡來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每次站在這裡必會讓自己的心痛了又痛,而現在卻是痛上加痛,明明跟自己說放下吧,偏偏又放不下。
她站在院門躊躇着要不要進去時,裡面出來一人,玉冠束髮、淡青長袍,得,現在不用再躊躇了。
“我來…咳咳咳,我來瞧瞧琳兒。”慕含煙不自在的清清喉嚨,眼睛垂視着地面,什麼時候她膽怯得連瞧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雲:然先是一怔,然後側過身子,讓出一條路來,從頭到尾卻沒說過一個字。
慕含煙與他錯身而過,隱約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檀香味,她突然覺得悲涼,他們竟已到相對無言的時候了,慕含煙甩甩頭,不讓自己再多想,當日做出決定之時,她就該坦然面對一切。
雲:然悵然的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煙兒,我們就是站得如此之近,卻終是無法牽住彼此的雙手共度一生。
慕含煙進了院子,遠遠的便見到劉纖柔正坐在迴廊上望着自己,由於太遠,她並沒有看清她的臉上一閃而逝的算計,劉纖柔向站在一旁的碧鸞輕聲道:“去,把你們姨娘請出來,有貴客盈門了。”
劉纖柔在屋子裡養了一個多月的傷,現在總算是好了,頭上雖還纏着白布條,但是大夫說可以出院子裡走動走動,所以最近她常去向雲老夫人請安,不過卻沒有一次是碰到慕含煙的。
碧鸞瞧她嘴角揚起地不懷好意。就知道她要做什麼了。當下應道去東廂請琳兒。
兩人說話間。慕含煙已踏上階梯來到她們身邊。“弟妹。你身體好些了嗎?怎麼坐在這裡吹涼風。可別落下什麼後遺症纔好。”
劉纖柔站起來客氣地回道:“有勞大嫂操心了。大夫說出來吹風也無礙了。進來坐吧。”說着讓出一道讓慕含煙走前面。
進了屋兩人客套地互相問了問。反正都是言不及意地廢話。坐了會兒。慕含煙便道:“弟妹。我今天來是想看看琳兒地。聽說她有喜了。特來恭賀她地。”
慕含煙地話音一落。劉纖柔地臉色當時就難看下來。她本來以爲可以把琳兒弄來刺激一下慕含煙地。但是沒想到反讓慕含煙搶了先。把自己給刺激了。“大嫂請稍等。我剛纔已派人去請了。”
慕含煙淡淡一笑。瞧劉纖柔難看地神色。笑意越發深了。劉纖柔被她笑得着惱。不由得想戳她地傷口。“大嫂。這琳兒進銘泓院聽說是你地主意呢。這下好了。自己沒能待在:然身邊。反倒讓一個跟自己長得像地女人過來實現了自己地願望。你這可謂是高招啊。”
凝霜惡狠狠的目光掃射向劉纖柔,本來她就不贊成小姐來這裡受閒氣,這下被劉纖柔的話一刺激,她更是覺得自己剛纔該力阻小姐靠近銘泓院。
慕含煙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笑容又回到臉上,她端起一旁丫頭剛斟上地,吹了吹,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道:“好茶啊,弟妹,這可不能怪我啊,當時你正病着,奶奶體恤小叔子長夜漫漫,所以納房妾也是應該的,你該不會這麼小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吧。”
劉纖柔氣得牙癢癢,心裡直罵:你有氣量你怎麼不把那小賤人弄你屋裡去,但臉上卻還是笑着道:“大嫂,我怎麼會沒有容人之量,只是,哎,我替你感到悲哀啊,瞧瞧:然有了新人忘舊人,現在怕是你也不待見吧。”
慕含煙一窒,想起剛纔進院子時那一幕,低低的嘆了口氣,決定是自己做地,又怎能怨得了他冷漠以待,“弟妹這是說哪裡話,小叔子是你們的良人,待見我又有什麼用,弟妹若有心思在這裡跟我脣槍舌戰,不如好好將心放在自個兒身上,好好替自己打算打算,嗯?”
劉纖柔被她的話噎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嫂一向這樣拿得起放得下麼?”
慕含煙淡笑不語,因爲再跟她說下去沒有任何意義,靜默了一會兒,門邊就傳來遲疑的腳步聲,慕含煙光是聽到這陣輕巧的腳步聲,就想起那個一臉膽怯地人來。
她做夢都沒想過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與自己如此相似,更沒想到這個相似之人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給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一個血淋淋地傷口,回首探目,那位身着粉紅衣裙的女子已被丫頭扶着走了進來,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
慕含煙站起來,向她走了兩步,
下來,靜等着她走近。
琳兒顫巍巍地走到她面前,眼神中尚帶着驚惶,“琳兒給大少奶奶請安,給二少奶奶請安。”
慕含煙扶着她的手,“不用客氣,今兒我是專程過來看你地,聽說你有喜了,恭喜啊,快坐下吧,我曾聽我娘說有身子的人最易疲憊,坐下吧。”相對於對劉纖柔的客氣,慕含煙對琳兒就熱情得多,她心裡想,畢竟跟自己長得神似,她再怎麼狠心,看着那張相似的臉也狠不下來。
劉纖柔坐在一旁冷冷的哼了一聲,慕含煙是什麼意思?故意在她面前裝出一副與琳兒惺惺相惜的模樣是爲了刺激她嗎?不過她確實已經被刺激到了。
當時聽說雲:然納了妾,她打死都不相信他會碰那女人,但是她完全高估了雲:然,沒想到他真的與那女人同了房,而且自此,那女人就再沒搬出過東廂,一直與雲:然同榻而眠。
當第二天那女人來向她請安時,她驚恐的以爲是見到了慕含煙,但氣質不像,眼神不像,她才恍然明白過來爲何雲:然會動她,因爲她們真的很像,從那天以後,她更加的恨雲:然,恨慕含煙。
當時聽到云然與那女人同了房的時候她還惡毒的想:看吧,就是鐵石心腸地男子也會被人征服,她慕含煙算什麼東西,云然再堅持,還不是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但是見到琳兒時,她只覺得她的天蹋了,原來她的生活中還是少不了慕含煙的影子,而這影子更是要一直存在下去,在她擡頭的時候見,低頭的時候也見,連夢裡都是她的影子。
琳兒膽怯地臉上浮現紅暈,倉皇的神色也被母性的光輝所覆蓋,“謝謝大少奶奶。”謝的同時她心裡更是不安,這些日子待在銘泓院,她從下人嘴裡以及劉纖柔嘲諷的言語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點有關於慕含煙與雲:然地事。
而在那天晚上,她更是明白自己只是慕含煙的替身,一直只是替身,因爲雲:然會失口叫她煙兒,會跟她說有關於慕含煙的所有事,每每聽到,她心裡就涌起疼痛,這痛是爲自己、爲:然也爲慕含煙而痛,是什麼樣地孽緣才造就了他們如今的關係,她不想細想,就讓她與他都活在自欺欺人的夢境中吧。
慕含煙笑了,雖然很勉強,“不客氣,對了,凝霜,把東西給我。”
凝霜彆扭的走過來,雖然小姐不介意了,但是她不會那麼容易接受,畢竟…小姐爲她受了很多罪。
慕含煙自她手上接過兩個錦盒放在琳兒手上,輕聲道:“你成了這大家裡地一份子,我還沒送上禮物,所以現在將兩份禮物一起送上,你要好好的將養自己,瞧你這身子瘦弱得連風都能吹倒,我娘說了,孕期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身子,還有調整自己的情緒,要是你心情不好,也直接會影響孩子的生長,所以啊,要是鬱悶的時候可以來瀚錦院找我聊聊,你一個人從大老遠地寧城嫁來這裡,狐苦伶仃的也怪可憐地。”
慕含煙幾句話就說得琳兒眼淚汪汪,她感動得直點頭,“謝謝大少奶奶,謝謝大少奶奶。”
“不是說了別客氣麼,快擦擦吧,這樣哭會傷了孩子的。”慕含煙嘆息一聲,瞧她可憐兮兮地樣子,活像是被人拋棄了似的,可是她卻不知,她算是這雲府裡最幸福地人。
瞧琳兒還在低聲啜泣,她連忙找話轉移她的注意力,“打開錦盒瞧瞧我送的什麼,若是不滿意,我讓凝霜回去換。”
凝霜聞言嘴巴撅起來,哼哼着別過頭去。
琳兒這才收起奔騰不休的淚水,拿手絹輕拭了拭掛在臉龐上的淚珠,然後打開上面那個錦盒,裡面靜靜的躺着一支翡翠玉簪,盈潤的光華淡淡流轉,一瞧就是上品,琳兒擡頭望着慕含煙感激的道:“謝謝大少奶奶。”
“不客氣,再看看下面的。”慕含煙看她衝着自己感激的笑,突然厭惡起自己來,她來這裡並不是單純的想來看她,而是爲了製造她跟劉纖柔更多的矛盾,可這一刻,她卻覺得自己的用心實在太卑劣,但一想到當時琳兒與奶奶聯手演得那場戲,她對自己說:慕含煙,別心軟,這叫有仇必報。
琳兒依言打開下面的錦盒,盒子裡躺着一根白參,一看年月就特別久遠,耳畔響起慕含煙的話,“這是百年人蔘,你身子虛,所以拿來給你補補。”
這下琳兒完全是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對慕含煙謝了又謝,慕含煙淡笑着又陪琳兒說了些話,然後她不經意的側過頭去,瞧見劉纖柔鐵青的臉色,嘴角的笑意越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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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續默~~就是罵聲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