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白帝一統天下,曾親手執筆繪山河萬里圖,昭示天下四海歸順,八荒合一。
白帝三十七年,一代帝王駕鶴西去,皇宮大亂,八方震動,至此王朝更迭,山河萬里圖一分爲二,蒼穹無盡的上卷爲凰圖,瀚海河山的下卷爲龍圖。
戰亂中,白帝三子一人得凰圖,建霽月國。一人得龍圖,建龍雲國。最小的女兒則以白帝之劍,建瀚海國。
是以三國鼎立,戰亂頻伐。
江湖傳言,如有人聚山河萬里之圖,執白帝擁兵之劍,則天下在手,成就一代至尊。
……
入夜,如墨的夜空點綴着幾縷星辰抖落而下的光芒,一輪皎月寂靜無聲,叢林間詭異的安靜。
適才深秋,晚風習習間,山泉作響,叮咚而下,一陣陣刀光劍影容情適景的破開了整片的靜默。
“嵐玉公子,何必在徒做無謂的抵抗,主上三千精兵以壓至山下,公子已經無處可逃。”
密林深處,一羣人緊緊圍着一名手持銀月摺扇的年輕人,青年面如冠玉,脣角含笑,饒是以一敵百,在閃避間也不失風雅,只是衣袂翻飛間,帶走一兩條性命,當真配得上天下無雙四個字。
“將東西留下,我等自不會難爲公子。”黑衣人手中的長刀指向青年,眼底寒光暴漲。
被喚作嵐玉公子的青年那張俊臉上噙着一抹閒適優雅的弧度,任憑對方刀劍其向,也無絲毫懼意。
“你家主上真是不怎麼友好呀。”嵐玉的聲音如同清風拂柳一般,舉手投足間露出的是一派矜貴榮華,睥睨間,一副傲視天下的眸子震懾住了所有的殺手。
“公子盜走如意令在先,何必故作姿態降低了公子的身份。”望着身後那死傷無數的兄弟,這嵐玉公子當真兇悍無比,如果被他那天人的容貌所欺騙的話,屍首分離之時便是後悔之日。黑衣人很聰明,知道嵐玉惹不得,便也只能硬的不行來軟的。
“本公子就是這麼軟硬不吃,怎樣?”對方眉梢間,譏誚陡升,只見他手腕一擡,抖開摺扇,在星光映襯之下,摺扇的邊角閃爍着一道道銀色的暗光,扇中的銀月沉積在血色之中,這血色正是人血爲畫。
黑衣人望着青年的挑釁,心下怒火中燒。這嵐玉明明已深陷死境,卻如此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當真是目中無人了些。
“你……毒害我驃騎三百將士,更是前後斬殺了我六十三名手下,今日就算違抗主上的命令,我也要殺了你。”
“爲了死去的兄弟報仇,殺了嵐玉!”
“一起上!”
“殺!”
一時間,殺聲四起,青年依舊邊退邊應付着,步伐如同一盤珍瓏棋局,猶如閒庭信步一般,含笑淡雅,在這裡,殺人,彷彿是一件及其美麗的事情。
當他停下步子時,周圍的殺手眼底中的暗芒更勝。因爲……嵐玉的背後,已經是萬丈懸崖。
這裡是霽月國與龍雲國的天塹,也是無法穿越的國界。懸崖陡峭,稍一不留神,便是粉骨碎身,屍骨全無。
“你們這番苦苦追殺我從霽月國追到了龍雲國,我已經很收着手了。這如意令本就不是你們主上所有之物,我嵐玉取了又何妨?”青年手中摺扇再次一閃,無奈的苦笑,銀光劃過,黑衣人捂着左肩悶哼一聲,跪了下來。
啪!啪!啪!伴隨着後方傳來的一陣陣掌聲,整個肅殺的氣氛頓時消散開來,圍繞着嵐玉周圍的人也速速閃開了一條路,青年擡頭,卻是看到一黑衣黑髮的青年。嵐玉一白衫與對方黑衫恰巧成了濃重的對比。
“世人皆嘆你權謀無雙,驚才豔豔,文治武功冠絕天下,今日得以一見,當真不虛。”來人便是這所有黑衣人的主子——霽月國,太子云樺!
“過譽過譽,這論權謀,當然是太子殿下天下第一,而武功嘛,我上頭還有個風蕭聖人,我自不好意思搶他名號。不過有一點太子殿下忘了說……”嵐玉頓了頓,將手中的銀月摺扇一收,瞬息間,周圍所有黑衣人全部雙腿一軟,趴在了地上,竟是半分力氣都提不起來。
“本公子一向不愛打打殺殺……這如意令,我收下了,前方路不好走,太子不用送了。”轉身,嵐玉在夜空之中猶如一隻銀色的蝴蝶,長髮如同海藻般飛揚而起,竟是飛轉而下,消失在懸崖邊上。
雲樺看着崖下的身影漸漸被濃雲遮蓋的失了痕跡,啞然失笑道:“本宮卻是忘了你嵐玉,毒步天下,輕功絕塵,倒是本宮失策!”
“殿下,屬下無能……”那爲首的黑衣人竭力的撐起身子,奈何嵐玉的毒實在太過詭異,掙扎了半天,只得跪在雲樺身旁。
“你能一路追殺嵐玉尚且有命在,已是該賞,只可惜,我讓你活捉嵐玉,你卻偏要殺了他。”雲樺看着那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的龍雲國,負手而立,並不多說。
“屬下違抗殿下命令,自當一死。”黑衣人提起身邊的刀,向着頸邊一抹,三尺血濺,竟是那般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