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龍舒宣的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假吟月眉頭一皺,看着龍舒宣的表情,用着一模一樣的聲音說道:“他冒充我的,爲何皇上不將他速速拿下,倘若覺得本王是假的,本王大可以與他一起驗一驗身份!”
假的龍吟月果然又將這一招拿出來,的確,吟月不可能跟對方驗證!
卸下龍吟月裝束的她,既是嵐玉,也是那個跟着滄海出使霽月國的月大人……她的身份不能這樣被暴露,她只能默認,只能逃。
曾經的她,以爲擁有多重身份而感覺更逍遙自在,更輕鬆無憂,現在,這唯一的憑藉卻是她最大的破綻。
那就是……一旦有人真的用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來說自己是假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爲,她本來就是個假皇叔啊!
“龍舒宣,我只給你五個數的時間,錯過這一次,你便所有的都錯過了!”吟月聲音冷酷毫不留情的對他說道。
龍舒宣下意識的後退,然後被身旁的侍衛太監扶住。
“你竟然公然恐嚇皇上,你還……”
“五!”吟月開口只有一個字,打斷了身邊的護衛。
“你到底是誰!”龍舒宣緊緊的望着她,想要從她的容貌之間看出些端倪。
的確,這個假龍吟月完全可以亂真,就連龍舒宣也分辨不出,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差別,倘若真的如假皇叔所說,那瀚海國的比武招親之上的人,並不是真的皇叔……那也就意味着,對方根本從一開始就換了別人。
那若是這樣,在御千城與白景一起的那個,是真的……他們也是同時巧合一樣的出現在了霽月麼?
龍舒宣有些糊塗,但他並沒有停止自己的思考。一層一層的排除着兩個人身上存在的嫌疑。
假皇叔,更像他曾經認識的那個皇叔龍吟月,有些紈絝,有點執拗,可真正的龍吟月卻是說話那麼冰冷,一如在御千城的大船之中,她拒絕自己一樣。
從何時開始,他有些對皇叔感覺到了陌生,或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她……
“四!”吟月目光越來越沉冷,逐漸變得微涼的氣氛,四周的人也是有些感受到了,一個個將手中的兵器緊握,都注視着吟月。
“三……”她一向對於這種情況不愛說廢話。
她沒有好解釋的。
她爲什麼要證明自己是真的?
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錯誤,她憑什麼要去給別人一個正確的答案,再說,自己證明的話,他們回信麼?
那乾王令已經說明問題了,她是假的!
若是龍舒宣也這麼認爲,那麼她這一趟……算是白回來了。
他會麼?
吟月這是最後一次給龍舒宣機會了。
忽然,她感覺頭有些暈,有一種強烈的昏迷感從身體的四肢百骸傳遞而來,千日忘的毒竟然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一瞬間,她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但她並沒有表現的太過讓人察覺,而是眉頭稍微蹙了一下,繼續道:“二!”
“你說你是不是她!”龍舒宣在最後一秒,還是問出了這樣一個沒有答案的問句。
吟月笑了笑。
“一。”若是龍舒宣不放她,她本是有十成十的離開機會的!但偏偏就是這個時候,千日忘的毒素髮作,此時的她感覺四肢無力,竟然連一點內力都提不上來,那小八卦陣法雖然還在轉動着,可那毒素彷彿壓制了自己的丹田和八卦氣海。
“你爲什麼不敢讓人驗明正身,你到底是誰?!”就在龍舒宣最後的質問落在耳邊時,她感覺到自己靠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那是一抹熟悉的香味。
淡淡的槐花香。
還有幽幽的青草芬芳……
滄海。
“我怎麼能放心呢?”她抱起了吟月。
這個永遠都是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出現的人,再一次不期而遇。
龍舒宣身邊的人頓時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保護皇上的聲音四下響起。
滄海抱着她,站在人海中央,這一刻,他說出了一個問句。
“龍舒宣,五秒到了,你撤人?還是我殺了你的人帶她走!”滄海是第一次給一個人機會,那麼的留有餘地。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人在吟月心中的地位,雖然她不想去原諒龍舒宣,她有時候很氣憤龍舒宣之前的作爲,但她仍然決定要去幫他一把,無論如何,都放棄不了這個傢伙。
滄海是一個很強硬的人,只有在龍舒宣面前,他幾次三番的放過了這個人。
有時候,滄海自己都在想,對方爲什麼能讓她一次次犧牲,他這個龍舒宣,到底有什麼好的!可他的驕傲讓他永遠不會去問,也不想去問。
因爲吟月選擇的是自己!
這一點,他已經超越了任何人。
就憑吟月說,她喜歡的是自己。
滄海一向是個知足的人。
“你們……走吧。”滄海的出現,已經讓龍舒宣的心中有了答案。
滄海一隻手拎着吟月的那本書,另外一隻手抱着她,就這麼在禁衛軍讓開的那一條路上,大步流星的出了皇宮。
龍舒宣說放他們走,便真的沒有再派人追殺。
假的龍吟月看到龍舒宣這個舉動,有些費解,畢竟這個假貨也不是什麼都很瞭解的。
就像現在,龍舒宣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那麼……他已經知道答案,就沒有必要再去演了。
“來人,把這個假的龍吟月給我壓下去,好好拷問!”就在這時,龍舒宣卻是召人將假冒的龍吟月給扣了下來。
那假龍吟月神色突然有些驚慌,他並不清楚,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他從身份上,真的和皇叔龍吟月沒有任何的差別,對方越是想驗證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會越糊塗。
可龍舒宣並沒有打算驗證他的身份,而是直接叫人壓了他。
“皇上,本王不是假冒的,那個被你放走的纔是假的啊!”假吟月一邊說着,一邊掙扎着想要掙脫侍衛的束縛。
周圍的人也是有點腦子跟不上思路了,龍舒宣不是前一秒還要抓剛纔那個從書庫裡出現的皇叔龍吟月麼,現在怎麼就把這個正牌皇叔給抓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現在哪個皇叔纔是真的?
有的大臣和侍衛都開始面面相覷,但龍舒宣發話了,既然說明白了要扣押下留在這裡的這個皇叔龍吟月,那麼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你們放開我,我有先帝御賜的乾王令,上斬昏君,下斬奸臣,你竟然不分好歹將我要關起來,你這個昏君。”假龍吟月想到自己還有一個護身符,擁有乾王令的他如同擁有了尚方寶劍一樣,想怎樣便怎樣。
當乾王令出現在自己手裡的時候,其他的禁軍侍衛又是感覺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方面是皇上的命令,一方面是先帝御賜的令牌……
他們到底向着哪邊,是一個很無可奈何的問題。
“你本不是皇叔,朕又如何會聽你這手裡的乾王令?你到底接近我,加害皇叔,有什麼目的?”就在滄海帶走吟月的那一刻,他已經輸了。
滄海能夠分辨出這兩個人的不同,幾乎是瞬間就站在了吟月的這一邊……而他卻考慮了很久,懷疑了很久。
滄海說的不錯,吟月給了他五個數的時間……
可他何曾給過吟月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不僅僅是他的殘忍,也是他錯的最大的地方。
“我是真的龍吟月,你不能關我!你沒有權利!”那假皇叔的氣勢壓根不遜色於真正的吟月,此時此刻,擁有乾王令的他已經和龍舒宣形成了一個對立之勢,禁軍侍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幫着誰都感覺會出事啊。
龍舒宣根本就沒有給對方機會,只是淡淡的說道:“朕的皇叔從來不會因爲這些事情而解釋什麼,而且,就連朕準備殺了她,抄了她家,全國通緝她的時候,她也未曾用乾王令壓過朕一次,皇叔早就知道,倘若她願意用乾王令壓着朕,朕便一點餘地都沒有!只是這區區的小事,你便那乾王令想要壓朕一頭,你當朕的皇叔是誰?你太小看朕,也小看了朕的皇叔!”
龍舒宣擺了擺手,示意侍衛趕緊該幹嘛幹嘛。
侍衛們再一次面面相覷,然後一致將手中的兵器指向了假皇叔。
龍舒宣說的不無道理。
以吟月的驕傲,怎麼可能用這種東西來奪取自己想要的龍圖呢?她縱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她也不喜歡做樑上小人。
趁虛而入的事兒,她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去做。
這個假的皇叔就這麼被龍舒宣揭開了秘密,現在要知道的就是對方到底是何人派來的,爲何與皇叔一模一樣……而且龍舒宣也確定,這個傢伙絕對不是通過易容術騙過他人的。
他的這張臉的的確確是真的不能在真了。
“雉,你去查一下,這三國之中,有誰能夠將一個人的面目改造的跟皇叔一模一樣的!”龍舒宣回到了自己的寢殿,剛好自己的心腹大臣雉過來將一封奏章交給自己。
那個叫做雉的青年垂手而立,高挑的身材,有些瘦削的下巴和修長的食指看起來如同一朵水中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這個青年是在當朝丞相濯洮被砍頭之後,繼任上來的新一任丞相。毫無疑問,雉是龍舒宣信得過的人,這個丞相雖然年輕,可在朝野之中絕對是權利的頂峰,雉的權術和智謀完全不亞於瀚海國的帝師軒羽!這一點滿朝文武都不曾懷疑。
雉輕聲問道,聲音之中夾雜着一抹淡淡的疑問:“皇上應該說的是溼比奴。落月宮溼比奴的易容術能夠將一個人的臉徹底改變,只要及時服用藥物,就可以一直維持這種樣貌。”
雉的回答讓龍舒宣的拳頭有些緊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