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國與我落月宮素無往來,閣下一出手便打碎了我落月宮的寶物是何意?”戰天行雖然語氣緩和,可神色卻咄咄逼人,絲毫沒有好說好商量的樣子。
就算軒羽擁有專門剋制邪道的功法,但不代表他就拿他沒轍。軒羽終歸來說是一個攻擊弱勢的人,他的功法註定了他沒地方欺負別人,所以他雖然拿軒羽沒轍,可軒羽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天罡決雖然厲害,但也苦逼的很!
“邪物,打碎便是打碎,你若讓我陪你一個,那很抱歉,沒有。”軒羽聳聳肩,這個男人耍起無賴,簡直和吟月有的一拼,難怪滄海會讓他去跟着吟月,這兩個人簡直就是狼狽爲奸,不知廉恥中的典範!
對方並沒有生氣,戰天行裂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陰森森的全然沒有一個正常人的感覺。
“好一個帝師軒羽,既然你打碎了一個,那便看看,這個能不能一同打碎了!”就在他話音未落之際,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鈴鐺出現在手中,那鈴鐺上的花紋更加清晰,而且最爲讓人震驚的是,這個鈴鐺上面多了一個之前假鈴鐺中未曾有的一個東西!
那是兩個字!
魔天!
戰天行手中的這個魔天鈴,擁有印刻的魔天二字……這意味着……他手中的這個,是真真正正的魔天鈴。
剛纔軒羽就說過,倘若對方手中的是真的魔天鈴,他或許還要費上一番功夫,可剛說完,對方手中就拿出了來了一個真的魔天鈴。
這是落月宮的寶物,只有左右護法級別以上的人才可以使用,而且不能隨便動用,今日居然出現在了戰天行的手中,看情況,這鈴鐺已經跟了戰天行多年,並非是從落月宮之中借來的。
“倘若這真的魔天鈴響了,你的天罡決能夠擋得過,但你身邊的兩個人能不能忍受得了呢?”一個假的鈴鐺在沒有內力的李煥金手裡,已經讓吟月領略了一把什麼叫做殺器。
如今真的出來了,還是在一個武功精深,就連她也不能小視的人身上,吟月已經是心涼了半截。
軒羽的天罡決是天生剋制魔天鈴。
但……
她的小八卦陣法和紫極魔瞳,天生就被這魔天鈴給剋制的死死的!平時的她,能夠感知到身邊的殺氣和自己用眼睛看不到的東西,但現在,這種優勢瞬間變成了劣勢。
剛纔要不是軒羽幫了自己一把,她可能也要費一番勁兒,如果戰天行真是要搖動真正的魔天鈴,估計她和陳斌都有點懸。
這並不是吟月對自己不相信,而是剛纔她已經吃了一次暗虧,現在是不得不信。
對方是明擺着拿軒羽沒辦法,用吟月和陳斌威脅他了。
軒羽只是淡淡的笑着,彷彿並沒有對他的話產生什麼畏懼,這個男人就是有一種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不動如山……
連吟月都覺得,軒羽淡定的有點太淡定了,壓根就沒把對方當回事兒一樣,就是這麼自信啊。
軒羽流氓的一攤手道:“魔天鈴這東西固然難得,但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兵器,你搖上一搖,自己也要瘋魔,何苦呢?”
他給李煥金的仿製魔天鈴並沒有真正魔天鈴那麼純粹,也沒有那種強橫的殺傷力,但他的效果卻很明顯,同樣的,李煥金自從擁有魔天鈴之後,脾氣秉性越來越暴戾乖張,甚至有些看不順眼的,便要去殺了才能了事。
這是魔天鈴的魔音穿耳,就算他對別人造成了傷害,但也對使用鈴鐺的人有着潛移默化的影響。
相信對方也知道,這魔天鈴不能輕易使用,不然當初拿出來真正的魔天鈴的瞬間,他就會搖晃起來,而不是還要恐嚇他們。
戰天行也不想使用這種殺器,這些年來,碧清的死改變了他,魔天鈴卻也逐漸的將他送上了一條不歸路,當他想回頭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
這個東西能夠少用,他儘量都不用。
“閣下想試一試麼?還是,我們坐下來好好說?”軒羽這時候的談判精神提了上來,基本上有他在,什麼架都打不起來,這就是一個天生的勸架高手,任憑你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他都能給說到一起去。
陳斌是一個強者,也是江湖公認的一箭封喉,擁有如此名聲的人,並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在對方拿出真正魔天鈴的時候,他知道……一旦對方想要和自己硬拼,他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別說給碧清報仇了,他根本就打不過對方!
有了軒羽這個和事老在中間緩和矛盾,不知道又在陳斌的耳旁低聲說了些什麼……之後,陳斌這個起初恨不得直接動手開打的人竟然面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戰天行,徑自做到了一旁。
吟月自然也懶着研究他們之間的事情,隨便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打了個呵欠,早點說完,早點休息……她真是有點困了。
就這麼的,本來還劍拔弩張,馬上就要大打出手的場面變成了多方會晤,軒羽就是個緩和矛盾的,他們幾個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了起來,聽得吟月這個困……
過了沒一會,眼睛就閉上了,腦袋一歪,竟然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戰天行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可當初戰場上的將士們一個個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到最後,還不是心甘情願的繳械了?
就在軒羽在中間斡旋了一個時辰左右,一些真相終於開始浮出水面。
碧清的死其實怨不得誰,連碧清自己都說,是她生前作孽太多,這個下場已經是她始料未及的了,她能夠跟陳斌在一起,還生下了這個孩子……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大的寬容了。
碧清不怨恨任何一個人,但陳斌卻恨!他恨那個將毒藥交給妻子的人,恨那個無法救治她,最後只能將她麻醉死的吟月……他恨自己,沒有實力去同那落月宮來一場決戰。
他是一個生活在各種恨的情緒之中,當初愛碧清越深,那轉化而來對他人的恨意就越來越強烈。同樣,戰天行這麼多年爲了碧清也是沒少折磨自己,雖然一個人是正道,一個人是魔道,但他們都沒有做錯什麼。
錯只錯在他們在錯的時間,遇見了錯的人……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李煥金始料未及,本來還想讓戰天行幫忙將這幾個人處理掉,結果現在戰天行臉色沉冷,不言不語,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想之中掙扎着,根本沒有空去管旁邊的李煥金在那叫喚。
這件事情沒有誰對誰錯。
可他們還是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回不去了……
無論是碧清當年選擇了誰,都已經不重要了,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戰天行,你在落月宮這麼多年,你可曾想過一個問題——爲什麼你與碧清相識多年,她卻當你是哥哥,而愛上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陳斌?”這一句反問,恰如其會的將戰天行的心神拉扯回了很久以前。
碧清愛的,是陳斌的自由,她願意爲了陳斌離開落月宮,是她也想要自由,想要無拘無束的生活。而戰天行不是,他甘願在落月宮中,已經選擇了束縛自己……
戰天行仰天長嘆,一行血淚從眼角流下,將手中的魔天鈴狠狠的捏碎,心口一痛,猛地吐了一口血。
這一聲狂笑驚醒了吟月,也驚到了衆人。
“不錯,我就是放不下落月宮中的一切,我捨棄不了權勢和利益!我有什麼錯?離開落月宮的人下場只有死,我根本無從離開,我錯了麼?”他的這一聲如同一陣陣重錘,敲在吟月的心頭。
這種絕望,她曾經在龍舒宣的口中聽過。
他那麼無助的捶着自己的心口問她:“朕做錯了什麼?”
誠然,誰都沒有錯。
吟月有些惆悵。
戰天行和陳斌與碧清之間是一筆糊塗賬,算不清。
她與龍舒宣,龍舒言之間,更是關係複雜,一個是自己的親侄子,卻差點殺了自己,另一個是羽族少主,但卻叫自己姑姑……龍舒宣奪了龍舒言的皇位,幾欲殺掉想要奪權的吟月。
他們的行爲,本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話不單是對他們說的,更是在對吟月說的。
這是吟月的一個心結,她一直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就是因爲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如同她不願回到龍雲國一樣……其實她心中清楚,龍舒宣也並不是錯了,只是她不想去見他,不想在回憶。
記憶是一個可怕的東西,他能讓人將仇恨愈來愈深刻,將愛變得淡化,可仔細回想起來,當初是那麼的美好,倘若在那時候,把該說的話好好說,也許就沒有如今的事情了。
可惜……
這個世界就是沒有如果。
最終,戰天行走了,陳斌還是放棄了。
軒羽說的沒錯,這並不是戰天行的錯,他只不過是剛好愛着一個人,只不過是被逼着去幹了一件自己不能違抗的事情,畢竟戰天行曾經想要爲了碧清,放棄一切。
這就已經足夠了。
戰天行走了,徹徹底底的離開了斷川城。
吟月看着他離開,腳步踉蹌,神色恍惚,心中一陣難過……那時候的龍舒宣是不是也是那個樣子,落寞……孤單。
那個最粘着自己的龍舒宣……也會感覺到一個人很難過的。
吟月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有些溼潤的眼睛,含混不清的衝着軒羽道:“困得我眼淚流出來了……”
軒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用尺子敲了敲坐在一邊,完全傻愣成了木頭的李煥金。整個城主府,唯一一個能夠鎮得住場面的人,居然被眼前這個小白臉給說的邊哭邊流淚了……
媽的,屌炸了啊!
只聽得一陣猶如天音卻讓李煥金感覺到如墜地獄的聲音傳來……
“有空閒房間麼,方便住一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