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寡婦村的清水河邊。
“李氏,李氏!”正在洗尿布的藍小賤聽見村長的呼喚,擦了擦汗回過頭來,看向村長道,“村長找我何事?”
“唉,你一個寡婦帶着倆孩子,委實不容易。這不,我就召集村裡人,每人都捐獻一點,甭管米麪蔬果肉蛋,能撐一時算一時。總之啊,我們大傢伙都會幫襯着點,好讓你度過難關。”
藍小賤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把扔了尿布,趕緊在裙裾上擦擦手,緊握住村長枯燥如樹皮的手激動道:“村長你真是再世菩薩,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村長聽這話很是受用,捋了捋鬍鬚:“你快洗吧,洗完了早些回去,珍珠剛纔又哭了呢。”
“好,我這就趕緊洗完回去。”
然而村長卻沒要走的意向,只是矗立在河邊,遙望着清水河,突然感嘆道:“唉,要是狗大還在世,你也不至於如此辛苦。好歹他是個男人家,家中有個頂樑柱,哪會這般艱難。”
“說起李家呀,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神仙。原本李家算是我們寡婦村的首富,誰知就在七年前,李家老大和他娘子雙雙死去,那時元寶也就像珍珠這般大。狗大一人帶着侄子,艱難度日,靠殺豬爲生,生活總算是好過了些。前年歡天喜地娶了隔壁村的張家姑娘,卻不料會在生珍珠時難產而死。你說說,這都是什麼命?”
藍小賤很是配合的點頭道:“就是,這命運也真夠糟心的。”
“可不是。”村長立即接話,“你就說狗大吧,他一向身強體壯。怎料會在娶你那夜,喝酒猝死。這……”
說到這,村長趕緊打住:“李氏,我不是那個意思。”
“村長你多慮了,我又不在乎。”在村長嘮叨的空當,藍小賤已經洗完了珍珠的尿布以及元寶的衫子。
村長的嘮叨也不全算廢話,至少讓她對李家有了初步瞭解,一個字,死。他家除了倆孩子,算是死絕了。
藍小賤不是沒想過趁夜離開這破敗的李家,她又不是真正的李氏,沒必要來承擔這個責人。
然而那夜,當她收拾了包袱,準備悄悄離開時,元寶突然從牀上坐起來,眼中含着水光的看向她:“嬸孃是要離開了嗎?”
原則上,她不是個愛心氾濫的人。可是當觸及到元寶受傷的目光,以及看見牀上才十個月大的珍珠時,內心便千般不忍。
“哈哈……哪,哪有,嬸孃只是出去透透風。”藍小賤結巴着想要隱瞞過去。
但是聰明的元寶一眼便看出了她在撒謊,何況藍小賤穿戴整齊,身上揹着包袱,透風是這般打扮嗎?
“元寶,對不起。”最終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句。
元寶並沒大哭大鬧,也沒怪罪藍小賤,只是用超乎同齡人的語氣道:“元寶和妹妹不怪嬸孃,嬸孃嫁給叔叔不到一天就成了寡婦,村裡人都對你指手畫腳,說三道四。元寶知道,嬸孃也很苦,你走吧,關門時小聲點,別吵醒了妹妹。”
藍小賤頓時淚如珠子嘩嘩滾落,她縱使是鐵打的心腸,也該融化了。
“元寶,嬸孃不走,嬸孃不走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永遠在一起。”最終她選擇了留下。
她怎可自私的只爲自己着想,一個七歲大的孩子,一個未滿一歲。若是沒了人照顧,以後的生活可怎麼辦?男孩乞討,女孩被賣,長大點送入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