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一擺手,童燃志不敢再說。
"你知道咱倆的區別嗎?你這種思維模式,在和平年代比我吃香。但這是亂世,是個勇敢非常重要的時代,我們做什麼事有時候考慮太多反而不好,往往當機立斷,反而會有奇蹟和驚喜發生。燃志,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做下去。以後的事誰說得清楚?王樹林走到今天,假如沒被韓太湖殺了,那就算是非常成功的,難道這份成功是他老謀深算苦心孤詣而得到的?不,除了命運強加給他的幸運外,其他全都是靠膽子,這個世界已經崩壞了,再沒膽子,還能做成什麼事?你看着吧,歷史既然抹掉了王樹林,就必然等於選擇了我,我一直在苦練,每天都有進步……到了雲口,我們即便不靠王樹林,也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童燃志被結結實實地震了一下,不由得重新打量王旭。
範美軍在門口,也自知王旭一定聽出了自己的位置,但沒有呵斥自己離開,說明這話也是可以讓自己聽到的,聽完後不由得心醉了,想:"這纔是真正的男人!"
"那……什麼時候出發?"
"還是原計劃,今晚就走。千萬別給太多的人知道,暫時讓龔慶偉打理這個基地好了,在民間解禁者大會即將召開前,不大可能會出現別的基地進攻我們這裡的情況,更別說咱們這裡風雪交加,還有可能會有雪龍捲,這種行爲得不償失。我們早點走,也是爲了不讓韓太湖有機會給我們的生命造成威脅……你也知道他有多厲害,潛入咱們基地是完全沒問題的,而且他跟夜魔不同,進*入地下避難所身處卻不怕紫外線照射,咱們對他而言幾乎全是透明的……"
童燃志心有餘悸,雖然他倆都沒見過韓太湖,可通過這幾次近在咫尺的傳聞,已經產生了極大的恐懼。
"還有,我們到了雲口之後,無論接待我們的人裡有沒有郝明亮,我們都得主動要求見見他。相信他是在乎同學情誼的,咱們這些同學,當年的垃圾都變成了解禁者,當年在學校叱吒風雲的,卻都成了廢物……"王旭陡然想起了什麼,笑笑說,"燃志,你就不一樣,你一直是叱吒風雲的。以後我成就大業,你就肯定是我的丞相了!"他這麼說,就等同於承認自己想當的不是總統,而是皇帝。
王旭也很清楚,韓太湖雖然厲害無比,但也許一山還有一山高,仍然有數不清的敵人在明處或者暗處虎視眈眈,距離自己稱霸成功還有很艱難且遙遠的路要走,但這是他必須要走下去的唯一的路,便喃喃自語道:"路漫漫兮修遠兮……我必須走下去……"
而遠在雲口近海的"奧林匹斯雲"上,郝明亮把已經大致莫清的"各路已經到達的民間解禁者的政治派別彙總"提交給了負責主管這件事的嚴九重,嚴九重比較滿意,說:"面上要搞得待遇一致,私底下要多給咱們這一派的民間解禁者物資。當然,有些人雖然是咱們派別的,但喜歡喝兩口,喝醉了又愛胡說八道,這樣的也要謹慎對待,以免他說漏了嘴。綠園成立的非法媒體就喜歡專拿這種事做文章,還裝着非常公正大義凜然的樣子,實際上就爲了臭咱們。綠園……纔是咱們的真正死敵啊,他們也正是這麼看待我們的。在這個問題上,咱們必須要清醒。"
郝明亮連聲稱是,又說:"大師伯,民間解禁者裡還有一種人,跟誰看上去都廷不錯的,誰也不得罪,但心裡自己有一套小九九,應該怎麼對待這種人……"鋼谷內部對長輩以及長輩的平輩最多稱呼"老師",但由於東亞雙頭杜天節和檀鐵模都是亞裔,而檀鐵模的三大弟子更是亞裔,所以還是保留了原本的傳統稱謂。嚴九重是檀鐵模的大弟子,郝明亮自然要稱呼他爲師伯了。
嚴九重沉口今少頃,冷笑道:"你說的是大王旭、倪孝公這類牆頭草吧?對這種人,你還是要裝作他們是咱們這一派的,物資照樣悄悄多給,但得嚴密監視這些人。哼,大王旭,小小的三線城市黑社會頭子,只因爲大會舉辦地點在他的故鄉,就誤以爲他能說了算了?那個成天跟**唱反調的所謂爲民請命的經濟學家倪笑公,更是個不要臉的狗東西!現在是什麼年代?不是老百姓吃飽了飯閒來無事在鍵盤上敲兩下在網上胡說八道的年代了,你還真以爲他有什麼粉絲麼?真是可笑!"
隨後他頓了頓,問:"綠園那邊扶植起來的民間解禁者代表是哪個?"
"是,是叫褚大興。您肯定聽過這個名字吧?"
"哦……是他。這不是個動作明星嘛,只不過過氣了……"嚴九重其實用不着說"過氣",在鋼谷統治的時代,本來就打壓古裝影視作品,任何一個動作明星,都算是過氣的,"我也早就該想得到,他就算是花架子,也總算底子好,多半也能在亂世解禁。這麼說,說是綠園的代表,但本質上卻是全統分會歸元夏的傀儡了?"
"正是。而且他總演傳統的大俠,自身也沒什麼特別差的緋聞,一直樹立正面形象,這次綠園通過他會更好地宣揚自己,也算雙贏,綠園其他三方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也就認同了。加上這畢竟是東亞的民間解禁者大會,這裡的民間解禁者大多還是修氣一脈的,總歸屬於全統,歸元夏可以理直氣壯。因此庫捷、巴比菲和黑塔斯就特別想要控制住王樹林,用來增加自己這一方的籌碼。雖然其實已經脫離綠園,可以算是重歸民間解禁者行列的宗師級別人物,諸如紅老虎查頌,鬼婆羅盼,噩夢夫人欒祖拉等等,遠勝過褚大興,可他們都是各懷鬼胎,綠園可不敢用他們。綠園用人的特點是,寧可用笨一點的人,但必須忠心。這其實是一種逆淘汰,從長遠的發展來看對他們不利。"
"咱們這一邊,你有好的人選嗎?"
郝明亮一凜。雖然鋼谷的官僚主義輕一些,卻也不是真的完全可以人人踊躍發言各抒己見,於是他謙虛了一下:"這是大師伯和各位長輩纔可以考慮的大事,學生怎麼有資格……"
"我只是問問你的意見,你不要有什麼顧慮,說吧。"
"是!"郝明亮短暫地思忖了一番,正色說,"我個人覺得,苗鏗和苗鏘兄弟倆,比較合適。"
"他倆?說說理由。"嚴九重愣了愣,他的確也沒有更好的人選,畢竟鍊金一脈的解禁者很少,尤其是在東亞大陸,聚集到雲口的民間解禁者竟然只有十來個是鍊金一脈的,而且普遍也只在郝明亮的水平上下徘徊。但嚴九重也真沒料到,郝明亮會推舉一對並非鍊金一脈的兄弟。大哥苗鏗是修氣的,老二苗鏘則是馭獸的,兩人的水平在民間首領中也只算中等,並沒有多麼出彩。
"其一,我覺得不能跟綠園一樣任人唯親,要是從鍊金一脈那幾個人裡挑,不但沒有能撐起來的丁頁樑柱,而且還會被詬病爲什麼只用鍊金一脈作爲代表,這就會被綠園趁機煽風點火,說是咱們沒有真正搞合作的誠意,因爲綠園是四門,鋼谷卻是一門,鋼谷不在四門中的任何一門挑選,偏選自己這一門的,就說不過去了,這是咱們的天然劣勢,因此不得不防。其二,鍊金一脈那些民間解禁者水平都差不多,挑選出任何一個都會寒了其他人的心,造成不滿,倒不如我們用跟他們無關的人做代表,這樣等同於又拉攏了一個,這新人必然會爲咱們效力。其三,其實也是在呼應第一條,就是我們用了修氣和馭獸的民間解禁者做代表,會讓綠園啞口無言,等他們反應過來後,最多可以無恥地宣稱'鋼谷迫於綠園和廣大人民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而沒敢用自己人做代表',但大多數媒體和有識之士還是眼睛雪亮,能看出我們虛懷若谷海納百川的精神。其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條……"
他不敢賣關子,只是想重點表述這一條:"其四,爲什麼選中這兄弟倆,而非其他修氣、馭獸、迷幻或者通靈的民間解禁者呢?他倆的戰鬥力也不見得出類拔萃呀?這其中的關鍵,正是由於他倆不是一個人,而是親兄弟倆,又偏偏一個是修氣,一個是馭獸。要是隻有一個人,或者這倆人不是親兄弟,沒有血緣關係,哪怕是一般的朋友,在來到這裡後,都會因爲屬性不同而分道揚鑣。但因爲各位老師信任我,把但凡來到這裡的民家解禁者在和平年代的數據全部調給我看,讓我仔細研究了他們一番,這纔有這個結論。這對兄弟倆從小被人販子拐賣,幾經周折受盡苦難,可以說比一般的親兄弟感情更加深厚,也就是所謂的'相依爲命'。這就決定了他們要上一起上,要走一起走。他們不會投靠全統分會,也不會投靠自然之子分會,因爲他們還有彼此,也絕對不會背叛彼此,彼此之間的感情,要超越屬性上的差異。所以,用了他們會很放心,他們必然不會被綠園輕易拉攏。而他們又是常年吃苦的人,我們只要對他們特別優待,必定會讓他們感激涕零,說不上以死相報,卻也會忠心耿耿……"
聽到這裡,嚴九重不由得十分讚賞:"很好!帥師弟收了你這麼一個好徒弟,真讓我羨慕!你這個提議我會立即呈交給檀大帥,明亮,你的前途一片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