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膿,清冷的月光透着薄霧映出神秘的竹林,袖兒的眼睛裡少了一分高傲多了一分奇怪的神色,她朱脣輕啓,
“主子”
她看着站在池邊高大挺拔又很神秘的男子,輕輕地回過頭,勾起他薄薄的脣卻看不到絲毫的笑意,黑色的鐵片遮住他的眉眼,卻藏不住眼裡的寒光,像是千年的冰雪,美麗又寂寞。
“事情辦好了?”
聲音淡然,袖兒卻不由的發抖,她曾看到同伴沒有完成任務後的可怖下場,努力讓自己鎮定起來。
“是,主子,已經放出消息,日月星失竊,這下子,江湖怕是要颳起一場血雨腥風了”
“就像10年前一樣。”
黑衣男子說的咬牙切齒,那一年烽火四起,那一年血流成河,當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時,他就發誓要讓仇人血債血償。鬆了鬆緊握的手,輕拂池中水,柔聲道:
“好戲就要開始了,呵”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爲這神秘的夜增添了危險的氣息。
“焰,你瞧我這一身紅衣好看嗎?”
戲謔的聲音讓袖兒暗暗捏了把冷汗,想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吧,袖兒悄無聲息地隱退在了空氣中。
黑衣人危險的眸子向上看去,只見竹林之上,一襲紅衣,頸長的男子翩然的站在竹葉上,略帶微笑的眸子耀眼得讓日月失色。黑衣男子冷冷的看着他,說道,
“你找死。”
話音未落,白色的劍光映在他的眼睛裡,眨眼睛藍色的劍氣像紅衣男子劈去,紅衣人敏捷的一個閃聲,竹子齊齊倒地。
只是一瞬間,耳邊聽到竹葉穿破空氣的聲音,紅衣人雙手捻起一片竹葉,身邊紅色的光籠罩着滿地的竹葉,竹葉瞬間騰空而起,如飛鏢一般向焰涌去。焰靜靜地站在地上,略帶諷刺地一笑:
“哼,這點雕蟲小技。”
當竹葉像鋒利的箭離焰只有一釐米的距離的時候,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住,焰只是輕輕一拂,勢如破竹的竹葉瞬間化爲灰燼。焰像是在嘆息:
“南宮離,你連我一招也接不了?”
“若不是因爲盜取日月星,被天山掌門暗算打傷,我豈會輸你?”
紅衣男子有些氣餒地說。突然間,南宮離緊握拳頭,憤憤地說道:
“我豁出了性命搶到的東西,真便宜了上官無敵這個老賊,哼!”
焰輕輕收起劍刃,淡淡一笑,道:
“急什麼,反正咱們可愛的城主活不了幾天,倒也算個可憐人。”
可是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卻有幾分手刃仇人的灑脫。南宮離挑起耳邊的鬢髮,說道:
“也對,我得去花前月下好好修養了,等你的好消息。”
聲音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了月色中。
天色還早,師兄就急急地跑來喊我起牀,“懶豬,快起來”
說着他就走出了屋外,我趕忙收拾好,帶着我的水月劍,人在江湖哪能少得了寶劍呢?我背上揹着包裹,肩膀上駕着寶劍,和清風師兄風風火火地下了山。那神氣的樣子用師兄的話來說,圈養幾年的豬終於要放養了,還不得撒歡了地跑。
可是,讓我意外的是,我的師兄像是變了一個人,像一塊悶悶的石頭,眼光裡有我讀不懂的異彩。
天山離目的地繁華的國都藏月城很遠,饒是我與師兄輕功了得,至少也要三天的路程。師兄拾了一些柴火,燃起的火焰讓樹林變得溫暖起來。我看着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不知不覺的擡起了手,想勾勒出他的樣子,是有多久沒有仔細地打量他了。
“看夠了嗎?快說,覬覦我的美色多久了?”
師兄朝我一臉壞笑,臉越湊越近,我緊張地別過臉,
“少臭美,我只是好奇你怎的沒被我毒死?”看見他一臉笑意的樣子,我又暗自氣惱,這傢伙哪次不是迅速自愈的?從小到大,師兄就與蜀山的其他弟子不一樣,每次下山回來總是渾身是傷,然後第二天自動癒合。
“月兒”他輕喚着。
“咳咳咳”,被水嗆到了,我嚇得拿碗的手輕攙,是我幻聽了嗎?
“額,你吃錯藥了?咋突然這麼喚我?”
“好吧,還是笨豬比較順口。”
說着,重重地揉着我的頭髮,我頓時怒了
“哎,你小子是想把我弄成乞丐嗎?”
哪知他笑意更甚,說:
“好啊,乞丐比較符合你的形象,明兒個我就給你一破碗,討到的饅頭歸你,錢歸我,嘿嘿”
“啥?你個沒良心的,看招!”說着,我就一個擒拿術欲逮住他的賊手,卻被他機智地躲開了,
“哼,看你哪裡跑?給我站住!”
“啊,瘋婆子要欺負良家婦男吶,救命啊!”
篝火旁,兩人在嬉笑打鬧,夜色也沒那麼寂寞了。
而那時的師兄是不是早就已經料到,命運像一根繩索,我們牽着繩索的兩頭越走越遠,如同記憶裡彼此的臉越來越模糊。可是,多年後的我還是會想起那一夜的篝火那麼溫暖。
同樣的夜晚,藏月城中像往常一樣繁華,亮如白晝。紅色的燈籠,小販的叫賣聲,賣面的小攤裡擠滿了客人,小二無意間看到帶着斗笠的黑衣人嘴角的冷笑,不禁心生寒意。縱情聲色的人看不見繁華背後的波濤洶涌。
花前月下是藏月城裡最大的戲院,戲臺上的青衣美如畫。戲臺下的人看起來蒼老極了,該是個富貴的老人吧,原本儀表堂堂的臉上爬滿了皺紋。不會有人想到這樣精瘦的老人會是藏月城的城主,上官決的哥哥,上官無敵。
突然有小廝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他詭異一笑,轉着手中的扳指,“日月星的預言?不過是幌子罷了,我倒是好奇,誰纔會是最後的贏家呢?”
“我命由我不由天,憑那孩子就能翻雲覆雨?”
局中局,計中計。我們每個人的命運交織在這場解不開的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