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雲凌腹中之時,楊儼身強體壯,可畢竟還是早產,比不得足月的胎兒那般健康。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ru母,亦或是御醫,都在盡心盡力的呵護着。
這是雲凌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費勁辛苦,才保全的孩子,自然是十分疼愛。饒是自己的身子也十分虛弱,可仍是忍不住要讓沉星將ru母喚來,親手抱一抱自己的孩子。
雖是剛出生,卻已可以依稀看出,這孩子的額頭與下巴都像極了楊勇,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而五官,則更像雲凌一些,十分小巧精緻。
“娘娘累了就歇一歇,總是抱着孩子,對您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呢。”沉星輕輕取來一條薄錦被,小心翼翼地鋪在坐在榻上的雲凌身上。
“好了,沉星,”雲凌見她又要念叨,不禁微微嗔怪道:“如今已經是夏日了,你卻還是拿着棉被追我。”
沉星見雲凌心情不錯,自己的心裡也是歡喜,微微搖首,嘆道:“即便是夏日,照樣是有寒氣的。娘娘的月子還沒過,切不可疏忽大意了。”
“好,好,我知道了,”雲凌喚來ru母,將楊儼輕輕交了過去,又細細囑咐道:“你們可切忌,不許吃帶鹽的東西,否則便沒有好的奶水了。還有,注意着薰香,驅趕蚊蟲,儼兒的身子本來就弱。”
ru娘是個十分豐腴的婦人,小心翼翼地接過楊儼,微微欠身,笑答道:“是,奴婢都一一記下了。”說罷與沉星頷首示意,便盈盈退下了。
“娘娘疼愛孩子,卻總是忘了自己的身子。”沉星沏了一杯茶,笑盈盈道。
“我何曾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雲凌揚首問道。然而話一出口,她卻突然喉嚨一癢,輕咳了兩聲。
“哎呀,娘娘。”沉星急忙上前,爲雲凌輕輕拍了拍背,又將錦被蓋得嚴實了些。
“好了,哪裡這麼大驚小怪,”雲凌輕輕笑道,“大抵是昨兒個夜裡突然下起雨來,我便受了點涼,不礙事。”
“娘娘怎麼這樣不注意。”沉星微微搖首,然突
然想起了什麼,眼珠一轉,掩嘴直笑。
“你笑什麼?”雲凌微微疑惑。
沉星微微收斂住笑容,然眉目間卻全是笑意:“奴婢是想,若是太子爺在,娘娘就定然不會受涼了。”
雲凌面上一紅,如染了濃濃的胭脂一般好看,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道:“哎呀,你亂說些什麼?”
沉星輕輕掩嘴,道:“好,好,是奴婢的不是。不過說來,太子爺似是有好幾日沒過來了,這倒真是反常。”
“沒什麼,”雲凌嘴角一翹,眼角眉梢都是滿滿的信任,道:“快要去南陳清剿餘黨了,想來要準備的事情極多,他沒有時間過來也是正常。”
“原是這樣,”沉星輕輕頷首,道:“前幾日奴婢去內務房領些東西,倒是正碰上了殿下回東宮,面色陰沉得很,可將奴婢嚇了一跳呢。”
“面色陰沉得很?”雲凌柳眉一挑,不禁微微疑惑,道:“你可知是因爲什麼?”
沉星輕輕搖頭,如實答道:“奴婢不知,也沒敢問,許是朝政上的事情呢。”
“嗯,”雲凌暗暗點頭,心中不免添了幾絲擔憂,道:“如今他忙得很,我即便擔心,也不好去打擾他,只能待他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再說吧。”
主僕二人正說着話,卻見凝珠慌慌張張的進來,圓潤的小臉不禁有些煞白,身子也有些微微發抖:“回稟娘娘,奴婢瞧着…太子妃,似是往咱們這兒來了。”
元佩琳生辰上的事兒,沉星與凝珠是全然知情的,所以凝珠看到這元佩琳來,自是十分慌張。
而云凌聽得這話,也是心中微微一驚,面上瞬間便沒了血色。自從元佩琳失了孩子,她一是心虛,二是避嫌,便再也沒有去見過元佩琳了。如今元佩琳以太子妃之尊,前來雲漣殿,到底想做什麼?
沉星最先冷靜下來,不禁輕輕蹙眉,衝凝珠微微呵斥道:“太子妃來了便來了,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爲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凝珠這才反映過來,面
上微微一紅,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雲凌。而云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好了,該來的躲不掉,你先下去吧。”
“太子妃到——”
話音剛落,雲凌便聽到了門前太監的通傳,一顆才安寧的心不禁砰砰直跳,滿是忐忑。
元佩琳剛剛哭過,兩顆眸子仍然似桃子一樣紅腫着,在李嬤嬤的攙扶下緩步進殿,並不直眼去看雲凌。
雲凌連忙拂掉身上的錦被,在沉星的攙扶下下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妾身恭迎太子妃。妾身失儀,願受娘娘責罰。”
雲凌爲着坐月子,終日只穿着寢衣,而這又是雲漣殿的後殿,其實說來也算不得什麼失儀。可元佩琳位分較高,自然不會,也不必在外殿等候她梳妝打扮,便直直地進了後殿來。
元佩琳望着面前跪地的雲凌,心中不禁五味具雜,又是酸楚,又是痛恨,心底的某一處又開始隱隱作痛。良久,她才淡淡道:“無妨,起身吧。”
“謝娘娘。”雲凌答道。
也不知是因爲心虛,亦或是直覺,雲凌從始至終還未擡頭看元佩琳一眼,便覺得今日的太子妃十分奇怪。
她不似從前那般刁蠻任性,卻也不像失子前那般和藹近人,彷彿身上帶着寒涼之意,一進來便讓雲凌覺得脊背發涼。
雲凌勉力擠出一抹笑容,輕輕擡首,望見元佩琳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驚。失子之後,她竟落得如此憔悴!
厚重而又華貴的衣衫對於如今瘦骨如柴的元佩琳來講,絲毫彰顯不出她高貴的身份,反倒似是累贅一般,幾乎將她的身子徹底拖垮。便是那小小的耳墜子,配在元佩琳的耳垂之上,都幾乎顯得有千斤之重。
才消逝了一段時間的愧疚從心底噴涌而出,讓雲凌久久不得平靜,然而她面上仍是竭力忍耐着,謙卑道:“太子妃的身子可大好了?不知今日前來,是否有什麼事?”
“不錯,”元佩琳輕輕頷首,道:“今日本宮來,是有一件事,非要親口聽雲昭訓你來說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