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致躺在牀上,體內的氣息在緩緩流動。
通明。
對於她而言不過是再一次的複製,然而,也幸好是再一次,否則,她都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子。
她閉上眼,感受着身體每分每寸的變化,每一根筋骨裡都像是在滲透出來那點點的光芒,她的血脈向來不同,就如試金石永遠也試不出她的血脈,因爲,試金石能催動別人的血脈,讓那血脈使試金石發光,但是她,只能靠汲取外來的精華來讓試金石發光,外物小則光芒弱,但是即便這樣,所耗費的精力,依然是不可估算的。
對於別人而言很難的事,有時候對於她而言很簡單,但有時候,對於別人簡單的事情,對於她而言,卻非常的難。
身體飄起,飄起,彷彿在雲端,以一種非常緩和的感覺在徜徉。
明天過後,一切都將不同。
當然,整個夜晚,如果站在院子外,可以看到一種很奇妙的景象,在宋晚致的小屋外,碧桃花慢悠悠的抽着嫩芽,有一股氣息漸漸的外泄,彷彿春來之日的漫山遍野山花綻放。
睡着的小白瞬間睜開了眼睛。
它聞着香味。
然後,它迷迷糊糊的往外面衝,或者,是朝着宋晚致的屋子裡衝。
然而,當紅着眼的小狐狸一躍的時候,卻被一隻手捉住,然後,在它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小白瞬間蹬了蹬小短腿,然後,疑惑的擡起頭來看着自家的主子:咦?!爺怎麼在這兒?!
然而,它擡起眼,卻看到自家主子臉上少見的鄭重之色,甚至,那萬年不變的眉,都少見的輕輕一皺。
男子提着小狐狸,低下了眼,然後,蹲下。
一隻只螞蟻從碧桃花樹下鑽了出來,然後,朝着宋晚致的屋子裡慢慢的踏過去。
黑暗裡整個院子都在無聲的騷動。
那氣息蔓延到的地方,像是在甦醒一切。
亦或者,毀滅一切。
然而,睡在屋內的少女,此刻卻因爲身體的變化,陷入絕對的沉睡之中,即便她已經在此之前突破過通明境,這次通明境對她的影響幾乎可以稱之爲沒有,但是,依然有着令人難以想象的後果。
如果他不在這裡。
一瞬間,蘇夢忱只覺得心裡狠狠的一敲,喉嚨裡像是千迴百轉,一瞬間,哽在那裡,痛。
晚致。
第一次通明的時候,你到底,經歷過什麼?!
他望着屋子內的人,然後,仰頭。
每一分力量的後面,都是難以想象的艱辛,三日通明是神話,那麼神話的背後,又是多少讓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代價?
晚致。
星辰漫天,他擡起手,然後,將那甦醒一切的氣息,完全的封鎖。
不讓這兒有一絲一毫的外泄。
此夜,終究是安然的流淌了過去。
——
宋晚致醒來,一眼就看到了外面透出來的天光,她坐起來,才發現整個人神清氣爽,筋骨彷彿都跟着輕了輕,雖然這次通明對於她而言是第二次,但是陳國的心法本來便走得平和的日子,所以,倒是讓她感覺頗爲清爽。
其實,此次通明她並沒有很大的信心,大概是當日在花燈節的時候,和蘇夢忱在一起,躺在船上的那一睡,讓她的靈覺有了突破,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通明,但是,畢竟不是像宋秋心那樣穩紮穩打,所以,她的通明境是虛的,必須還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穩固。而在瞬間通明的時候,本身的力量爆發要遠遠高於通明境,而她因爲體質特殊,所以七個境界疊加,那個瞬間的力量,才能撼動大醫王,否則,按照她本身的實力,恐怕也是非常難的。
當然,沒有人知道,同時掌握兩個國家的不同修行功法是多麼的可怕,甚至連宋晚致自己也沒有料到。因爲,這樣的修煉方法,之前從來沒有人遇見過。
其實,宋晚致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通明,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或許,這便是陰差陽錯。如果是兩年前或者三年前的她,性子還沒沉澱到這個時候,是無法能完美的和陳國的功法相融合的,陳國的修煉法門行的是中庸,講究是平和,和樑國宋國,更和昭國大相徑庭,而宋晚致現在,心境正是平和的時候。此是其一。其二,便是宋晚致自從上一次通明之後,便沒有再繼續努力的尋求突破,這樣,她的靈識便不斷的積累,到了花燈節那一晚之後,已經具備了絕對的強大,纔有了這一次的突破,若是這些年她不斷的前進,在強大的同時也在消耗所具有的靈識,那麼,哪怕她現在是極情境或者更高的境界,都沒有辦法完成。
所以,這樣的宋晚致,只有一個。
沒有誰能夠抵抗住本身逆天的血脈的能力的誘惑,不去修煉和突破,而在不斷的磨鍊自我的心境和意志。
所以,當一切的不可能在宋晚致這裡,就變成了可能。
宋晚致站起來,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氣息更加的悠遠綿長。
她起牀,洗漱,推開窗戶,然後看到了枝頭一隻青燕,小小的嘴裡正含着一點春泥,選了一個好位置正在築巢。
宋晚致打開窗戶它也不在乎。
因爲,開窗戶的人本身的氣息讓這隻小小的鳥兒感覺不到任何的侵犯。
它將春泥放在已經搭了小半邊的窩上,然後用唾液開始粘合,非常非常的細心,非常非常的舒緩,在此刻,這便是它的全部。
之於它,這便是美好的生活。
生命對於每個人,就是自我本身所存在的意義。
直到小青燕撲騰着翅膀離開之後,宋晚致方纔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那還在顫動的枝頭,宋晚致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門。
一出門,王叔便迎了上來:“小姐你醒了?孟公子將早飯給你做好了,他有事先出去了。”
宋晚致點了點頭。
放在桌上的依然是清粥,旁邊用的是清脆的小菜,而在旁邊,卻還放着一朵帶着露水的白茶花。
宋晚致只覺得心絃被撥了撥,然後低頭,端起碗喝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於這個人無微不至的照顧,習慣於每天早上起來便喝着他熬的粥,晚上的時候跟隨他到這昭都的角落裡行走,遠離了繁華去瞥見另一方的人與情?
只是,馬上就要離開。
一瞬間,突然就生出了不捨。
她按捺下自己心中那片刻的難言滋味,對自己說,宋晚致,孟沉那樣的人,於這千千萬萬人之中來來去去,你不該不捨。
她低頭,將那碗粥慢慢的吞入口中,然後,擡起頭來。
王叔道:“昨晚上那皇帝的人馬沒有去動軒轅山。”
宋晚致聞言,沉默了片刻:“孝景帝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事情,恐怕,有更大的事情要發生了。”
她想了想,突然間站了起來。
不好!
她急忙的轉身,然後入了後院,將白馬給牽了出來,接着,便打馬朝着天合書院走去。
希望,孝景帝還不至於無恥到這種地步。
但是,當疾馳的馬蹄聲伴隨着那巨大的鐘聲迴盪開來的時候,宋晚致的臉色,突然一白。
遲了。
一瞬間,像是有什麼巨大的屏障在心底裡碎開,那個雪衣少年的身影在眼前出現千百遍,那個時候她在黑暗中遍體鱗傷,唯一支撐的,不過是那個人的一句話。
“他還有一線生機,但是,或許這一線生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從來沒有人做到過,你也要去?”
那個時候她是怎樣回答的她已經忘了,但是,這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幾乎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而現在,那鐘聲鑽入耳朵裡,卻彷彿利劍。
如果……
她騎着馬,眼底滑過一絲冷冷的光芒,然後,朝着皇城馳去!
白馬飛馳!
踏過長橋,踏過天合書院門口,踏過朱雀大街,踏過,長安大街。
長安大道上,無數的人已經開始惶恐。
那鐘聲代表的是什麼,整個昭都的人,沒有誰不會知道!
這樣國喪的鐘聲,只有對於國家而言至高無上的人死亡時候才能夠響起,但是,死亡的,究竟是誰?!
一時之間,所有人停下了腳步,然後,整片大街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人們驚慌失措。
而在這種驚慌失措的安靜裡,只有宋晚致的馬蹄聲響了起來。
但是,當宋晚致的馬到達黃鶴樓下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她擡眼,看向了前方。
人們也忍不住跟着看去。
然後,慢慢的,悲歌響了起來,一點點的由遠及近,一點點的,開始迴盪在整個大街上。
白衣白馬,黑棺材。
所有的天合弟子開道,當先的是一國丞相,扶着靈柩的,是那個美麗的少女,蕭瑟瑟。
大醫王——死了。
宋晚致看着那棺材,看着停下的蕭瑟瑟那張美麗的臉上那痛不欲生的表情,看着後面上千道憤怒的目光,捏緊了繮繩。
人們看着這場景,已經震驚到失去了聲音。
而宋淹騎着馬,在宋晚致的面前站定,眼底,卻是可笑的悲痛欲絕的憤怒。
“宋晚致!你竟然,殺了大醫王!”
所有人譁然。
宋淹站在那裡,以後面萬千到看向宋晚致的目光爲憑藉,涕泗橫流。
“宋晚致!原來,整個陳國!都被你騙了!”
“你算什麼東西!你這個居心叵測的賊子!你竟然假借我宋淹之女的身份!我家女兒,早就死了!”
“是你在路上殺了她!你代替她進入昭都!你好狠的心!”
“你處心積慮,竟然就是爲了對一個老人下手!”
“大醫王仁民愛物,你竟然敢這樣做!”
“宋晚致,今日,整個陳國,必定讓你付出代價!”
……
宋淹的聲音一聲聲敲響,而隨着他的話語,整個長安街上的人,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轉變爲憤怒!
民衆是最容易煽動的。
因爲簡單的黑白,便能激起他們的口誅筆伐。
但是,還有一部分人看着宋晚致。
這個溫婉的少女,在昭都的幾個月,似乎,並不是這樣的呀。
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然而,宋晚致只是擡頭,看着那靈柩,突然間,緩緩一笑。
這一笑,瞬間使整個長安大街都安靜了下來。
“你知道麼?我以爲,一個帝王,哪怕再狠心,也不會對一個老人下手。更何況,這個老人當年對他有不止一次的救命之恩。”
“可是。我錯了。”
“所以,他既然敢殺了大醫王,那麼,我宋晚致,就敢,殺了他。”
“今日起,陳國無帝后。”
她說着,在所有人的色變中,緩緩的,抽出了長劍。
此劍爲雪,亦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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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驚喜麼?額(⊙o⊙)…果然更少了自己都害怕~放了這章今晚肯定又要熬夜了~
然後,阿吹建羣,有小夥伴想當管理員麼?其實,管理員挺辛苦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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