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裳本來在臥室裡,聽到權均梟大聲打電話,似乎是和林霄有關。她連忙衝出來,看到他已經掛斷了電話,不安地問道:“查出什麼來沒有?林霄是不是我們以前的仇人?他到底爲什麼要這樣算計我?”
“還沒有。”權均梟淡淡地說,“林霄的家庭關係和社會關係都很正常,和我們完全沒有關係。這些信息的渠道很準,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但是他身邊的女朋友,卻是個很神秘的人,到現在也沒有查清楚她的身份,十有八九,這件事是他這個女朋友背後指使的。”
“那……那個麥克是怎麼回事?”
權均梟搖了搖頭,也是很困擾的樣子,“林霄和麥克,並不像麥克說得那麼熟悉。”
祁雲裳越聽越覺得心裡難受,這樣多的人,這樣多的事,盤根錯節,讓她想不明白。
曾經的歲月裡,她最大的煩惱也無非就是靳舟寅不愛她。那時候總以爲,只要能得到愛情,今生就會徹底擁有幸福。可是現在,她和權均梟終於兩情相悅,甚至有了一個溫暖的家庭,但是這樣多的波折,讓她覺得累極了。
看到雲裳臉色蒼白,權均梟扶着她說:“你最近太累了,先休息一段時間吧。正好公司那邊也需要調整,這些我讓人去做,你就當給自己放個假。”
祁雲裳苦笑了一聲,擡起頭望着權均梟,“可是我總不能每次都這樣,出了事就往你的身後躲,把所有爛攤子都交給你一個人來處理。”
他說她累,他又何嘗不是呢?
權均梟最介意的,倒不是眼下公司的這點困難,還有那些經濟損失。他最在乎的是,現在還有人在背後盯着祁雲裳,盯着他的家庭。本來以爲除掉了鄒婉婉,可以一切太平,至少太平一陣子。可是沒想到,纔不過幾天的時間,又出了這樣的事。
權均梟是習慣控制別人的人,現在被人在暗中窺視,而他沒有任何能力反擊,甚至不能找出始作俑者是誰,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妻子陷入危險的境地,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不僅擔心祁雲裳的安全,還讓他身爲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有辦法保護,他還能有什麼用?
權均梟沉聲說:“他們既然能算計你的公司,下一步也許就要算計你本人。這次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簡直是防不勝防。所以雲裳,你還是暫時不要出去,我也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
“可是我不怕危險。”祁雲裳殷切地望着他,“我希望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一起面對這些。”
她能有這樣的心思,權均梟當然很高興。但現在……他只能沉聲嚴肅地說:“雲裳,你要知道,我不能處處依着你。現在你非要在外面,陪着我的話,我當然是很高興。可我還要分心來保護你,這樣反而對我不利。”
祁雲裳也是知道利害的人,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明白過來,可是又有些傷感。本來以爲可以和他並肩作戰的。可是這樣說來,她在他的身邊原來只能成爲負累。
“那好吧。我聽你的。”祁雲裳識大體地說,“我最近先留在家裡照顧圈圈,你……你一個人面對那些,你自己也要小心。”
權均梟這才笑了笑,“放心,我會的。”
“嗯。”祁雲裳點了點頭,可是那樣子哪裡像是放心的,她不能婆婆媽媽的叮囑他,因爲知道權均梟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需要。他的經驗和閱歷都比她要豐富得多,所以最後只能說,“我和圈圈都是離不開你的,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權均梟習慣性捏了捏她的臉頰,“我都知道,我不會讓自己的有事的。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捨得讓你難過呢?”
權均梟本來就是謹慎慣了的人,平時他看起來肆意不羈,但是真正的大事上,他從來沒有大意過。這也是他年紀輕輕就進入商場,而從來沒有失敗過的原因。
以前他是什麼都不怕,現在有了雲裳,有了圈圈,他的人生有了真正的寄託,但是同時也有了軟肋。他害怕失去他們母子,同時也害怕這對母子會失去他。爲了他們,他現在竟然變得怕死。
每次出入公司,身邊都有保鏢跟着。因爲他目前還不確定,那個林霄,或者直接說林霄背後那個神秘的女朋友,到底是衝着誰來的。她現在雖然打擊的是雲裳,但是也許目標是他呢?這只是個前奏,後面就要對她放大招了?
總之,現在權均梟謹慎的簡直不像他。之前他是多麼灑脫的一個男人,如今揹負了這些責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祁雲裳看着他每天這樣如履薄冰,也覺得心疼極了。最難過的是,她只能眼睜睜看着,什麼都爲他做不了。
祁雲裳現在在家裡,每天除了陪着圈圈意外,剩下的時間都在考慮那個林霄女朋友的事。她自問從來沒有的罪過什麼人,一向與人爲善
,不管是在做演員的時候,還是後來開了自己的公司,她的人緣都是很不錯的。
到底有什麼人恨她恨到這個地步,簡直要治他於死地呢?而且這個人還這樣神秘,什麼韓彩恩,根本聽都沒聽過的人。還有那個麥克,乍然冒出來,給他們做了這樣的手腳,到底都是爲什麼呢?
想來想去,突然想起來,那麥克曾經在一次電影的拍攝中力薦鄒婉婉。於是乍然有一個名字出現在腦海裡,鄒婉婉!
雖然她除了和鄒婉婉辦過幾句嘴,從來沒有真正的罪過她,可是鄒婉婉卻是恨她入骨的女人。鄒婉婉中意的權均梟對她一往情深,而喜歡鄒婉婉的靳舟寅後來也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她。這樣想着,在鄒婉婉的概念裡,她等於是搶走了她的兩個男人。
女人要是嫉妒起來真的很可怕,當初鄒婉婉不就是以身犯險,爲了害她和圈圈,就這樣把自己都送進了監獄!
一想起圈圈來,祁雲裳心裡更是猛然一跳。如果真的是鄒婉婉,那麼目標可能不止她一個人。圈圈是她和權均梟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和見證。鄒婉婉有多麼恨她,也就有多麼恨圈圈這個孩子。
圈圈……
祁雲裳都彷彿有點神經過敏,連忙跑到嬰兒房裡,看着圈圈小臉粉紅,正美滋滋地睡在自己的小牀裡,這才送出一口氣來。
不過這次,她就守在圈圈的房間裡沒有動,彷彿只有一眼不錯的看着寶寶她才能安心。如果不是母親,是沒有人能體會這樣的牽腸掛肚。
祁雲裳繼續想着鄒婉婉的事,當初她可是判了七年,現在應該還在監獄裡。但是她以前是女明星,那麼有錢,人脈大約也很廣,如果真的想要通過一些手段出來,應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總之,她是越想越心累,一直到了晚飯的時間,都是沒有半點胃口,仍舊坐在圈圈的小牀旁邊,任由自己的思緒到處紛飛。
權均梟本來晚上有應酬,但是也推掉了。他和祁雲裳一樣,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所以恨不能時時刻刻都陪在小妻子和兒子的身邊。
正是晚餐時間,可是餐廳裡都沒有祁雲裳的人影,他馬上問管家:“雲裳呢?”
“權少。”管家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指指樓上說,“少夫人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起來憂心沖沖的樣子。今天下午一直在圈圈小少爺的房間裡,都沒有出來過。剛纔我叫她下來吃飯,她也說沒有胃口,不肯吃呢。”
聽了管家這樣說,權均梟連皮鞋也沒來得及換,直接就上樓去了嬰兒房,果然看到祁雲裳正坐在地板上一個人發呆。
權均梟走過去問:“雲裳,你這是怎麼了?連飯也不吃了,又一個人胡思亂想什麼呢?”
祁雲裳見他回來,好像找到了一點主心骨,困擾的說:“我今天突然想到,你說林霄身邊的女人,會不會是鄒婉婉?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恨我的人,除了她沒有人會這樣來害我了。”
看來之前鄒婉婉的屢次算計還是讓祁雲裳收到了驚嚇,權均梟安撫她說:“不可能的,鄒婉婉現在還在監獄裡,而且我派了人一直盯着監獄方面。最近的確有人想要讓她保外就醫之類的,但是都被我壓下來了。所以她現在不可能出獄來傷害你。”
“可……”祁雲裳想站起來,可是坐得太久了,乍一站起來眼前發黑,腿上就打了個晃,權均梟連忙過來扶着她,焦心地問:“怎麼了這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猛地站起來眼黑。”祁雲裳解釋着,“均梟,可是我總有種感覺,那個女人就是鄒婉婉。”
雖然權均梟一直否認這件事和鄒婉婉有關,可是祁雲裳一直覺得心裡不踏實。畢竟以前權均梟爲了不讓她擔心,刻意隱瞞過有關鄒婉婉的事。
權均梟也看出來他的小妻子這次並不相信他,無奈地解釋說:“雲裳,這件事我真的沒有瞞着你。這關係到你和圈圈的安全,我怎麼可能對你有半分隱瞞?”
祁雲裳也不忍心看他這樣擔心,勉強笑了笑,安慰他說:“好啦,我相信你還不行嗎?”
“真的信我?”
“你以爲我是你啊!”祁雲裳故意笑着說,“我可不是你權總,我又不會騙人。一騙騙我那麼久,哼!”
一看到她這樣撒嬌,權均梟心裡就踏實了不少。這個小女人最不會說謊話,每次說謊都不敢看他的眼睛。現在這樣插科打諢的,想來是真的相信他了。
權均梟最怕的是,祁雲裳不肯信,然後自己偷偷的去調查。這樣的話,她整個人就會暴露在敵人的監視下,到時候他就是想要保護她,恐怕也是分身莫及了。現在她表示了相信,他總算可以鬆了一口氣。
祁雲裳仍舊是憂心忡忡,爲了不讓權均梟擔心,晚上勉強陪着他吃完了晚飯,早早的就回房間去了。
權均梟在書房忙完了工
作,回到臥室裡卻不見祁雲裳的人影。走到圈圈的嬰兒房裡一看,那小女人果然蜷縮在嬰兒房的單人牀上,已經用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她睡着的時候總是蜷着身子,兩條腿彎曲着,膝蓋頂在肚子上,那樣子彷彿是怕冷,又好像是沒有安全感。人們都說這樣的睡覺姿勢更接近人在母體子宮中的姿勢,權均梟突然覺得一陣心疼,很像把她抱在懷裡,好好的安撫。
他不想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正巧圈圈夜裡尿溼了,哼哼唧唧地哭起來。圈圈很乖,那哭聲並不大,可是祁雲裳彷彿條件反射一樣,一下子就睜開了雙眼,連權均梟就在旁邊都沒有發現,直接光着腳丫下牀,就來到了圈圈的嬰兒牀前。
“怎麼了寶貝兒?”祁雲裳輕輕的問了一聲,正打算脫下寶寶的褲子幫他檢查尿不溼,權均梟也過來說:“你先去睡覺吧,我來弄這個。”
“均梟?”祁雲裳這纔看到了自己的老公,“你怎麼在這裡?”
權均梟又好氣又好笑,“我一個大活人就站在圈圈嬰兒牀的旁邊,你居然都看不見,到底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一家之主啊?”
他一邊數落這祁雲裳,一邊很熟練的幫圈圈換好了尿布。看着他這副奶爸的樣子,祁雲裳抿着嘴脣一笑,當初認識他的時候,怎麼會想到還有這樣的一天,這個凜然若天神的男人,有一天會和所有的爸爸一樣,耐心而熟練地幫着寶寶換尿布。
換好了尿不溼,權均梟看祁雲裳望着他,不解的問:“看着我幹什麼?不認識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給孩子換尿布。”
“沒有啊。”祁雲裳的聲音在夜色裡更顯得無比溫柔,“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你今天特別帥。”
看慣了權均梟殺伐決斷的模樣,如今覺得他這種難得的家常模樣也是很好的。他已經洗過了澡,頭髮也吹得半乾,微長的厲害垂在額頭上,倒讓整個人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年輕了好幾歲,像是大學剛剛畢業的大男生,有一種青澀乾淨的感覺。
祁雲裳臉皮薄,難得這樣直白的誇獎他。權均梟放下圈圈在嬰兒牀裡,又仔細地幫着他掖了掖小花被子,然後慢慢走到祁雲裳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說:“今天是怎麼了?在家裡吃了很多糖?嘴巴怎麼這麼甜?”
祁雲裳笑着躲開他,“哪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個男人從一個只懂得做生意,只懂得遊戲人間的權總,爲了她,爲了這個小小的家庭,慢慢變成溫潤寧和的樣子,給了她和圈圈無限的安全感。祁雲裳此刻覺得安然,也覺得感動。
既然他爲了這個家已經付出了這麼多,那麼身爲這個家裡的女主人,身爲圈圈的媽媽,她也一定要做點什麼,來維護這個來之不易的溫馨家庭纔對。
祁雲裳被權均梟摟在懷裡,暗自下定了這樣的決心。
兩個人在嬰兒房裡溫存片刻,雖然寶寶還小,但是祁雲裳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等到這個男人開始過分的時候,她推開他寬厚的胸膛說:“先別鬧了,圈圈在看着呢。”
看到她這副害羞的小樣子,權均梟有些想笑,可是又怕吵醒了兒子,所以乾脆打橫抱起祁雲裳,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敏捷地把小妻子抱進了自己的臥室。
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境遇裡,一場看似不合時宜的歡愛,卻讓祁雲裳整個人覺得安然而熨帖起來。她舒服地窩在他的懷裡,兩個人身上都是一身汗,這樣窩在一起明明很不舒服,但是誰也不願意分開,寧願不舒服也不肯分開。
權均梟輕輕拍着她的背,那動作溫柔的像是在哄着小孩子。祁雲裳被他拍的很舒服,慢慢的頭腦開始放空,恍惚像是夢到了小時候,媽媽就是這樣拍着她的後背哄她入睡。
她本來就累極了,現在慢慢地昏沉起來,整個人很快就陷入了夢鄉。等到權均梟聽到平穩的呼吸聲想起,低頭看到小妻子的腦袋伏在自己的胸口,小臉暈紅已經睡着了,他才自言自語的嘟嚷了一句:“好好睡一覺吧,我的傻丫頭。”
睡的越來越沉,祁雲裳開始進入了夢境。圈圈被扔在大叢林裡,一隻怪物張着血盆大口,正朝着她的圈圈靠近。她想要馬上跑過去帶着圈圈離開,可是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就是怎麼也挪不動腳步,只能看着圈圈被那怪物吞進口中。
然後是權均梟衝了出來,和那怪物搏鬥,但是權均梟也被咬傷了,渾身都是血,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她覺得怕極了,看着那隻怪物向她也爬過來,怎麼多都躲不開,這時候,有個女人吹了一聲哨子,那怪物就乖乖的爬了過去。
大叢林裡霧靄重重,祁雲裳眼看着吹哨子的女人朝她走過來,但是就是看不清楚那女人的臉。等她走的近了,獰笑着問:“祁雲裳,失去家人和孩子的感覺很好吧?”
祁雲裳只驚聲問:“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