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毓修!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把卓採弄到哪裡去了?我今天要是見不到卓採,你就等着小北被楚譽關門打狗吧!”我往牆上一靠扮木頭樁子,鐵定心了他不帶卓採來我就不走。
宋毓修愣在原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揉了揉腦袋他才苦着臉道:“顧姑娘,真不是在下騙你,在下只是想調虎離山救顧小姐於水火危難之中,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又怎麼會因爲救你而讓另一個人陷入危難......”
他說到興奮處滔滔大論的架勢呼之欲出,我非常明智的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你就告訴我,人是不是你帶走的?”
宋毓修很乾脆的搖了頭:“不是。”
我又問:“那你看沒看到是誰幹的?”
宋毓修猶豫了一下,而我分明從他眼眸裡看到一絲躲閃:“你知道什麼?你如果不說,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我哥,看到那裡你說是不說!”
宋毓修苦着臉:“真不是在下心裡有鬼,都怪在下冒失,沒有查清隊伍人數便貿然闖進顧府,這才被賊人混進來擄走了卓採公主,不過顧姑娘大可放心,我看那刺客似乎無意傷害少夫人,再說顧公子已經追出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你怎麼知道那人不會傷害卓彩?”我眯着眼睛從宋毓修身上察覺出一絲端倪:“那人是從你們將軍府帶出來的還是半路混進來的?”
果不其然,我一語方出宋毓修當即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抖了一下,就連神色也難掩慌張:“這個......月黑風高黑燈瞎火的,在下還真沒能看清那賊人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我點點頭,嘴角會心的勾起一抹笑意:“走啊,我們去衡府誘敵,再晚怕小西小北就要給人包了餃子了。”
聽到小北的名字,方纔還凝固在宋毓修面上的心虛表情一瞬即逝,隨即又殷勤非常的在前面小跑着帶路。說實話我有些好奇小北到底是給他下了什麼迷湯,能讓一個人如此這般的追隨她的腳步?
“宋毓修,你對小北姑娘這麼好,真的只是因爲她對你有救命之恩這麼簡單?”
宋毓修頗懵懂的點頭:“算是吧。”
我更納悶了:“那我不是也對你有過救命之恩,你怎麼卻不像報答小北那樣的報答我?”
宋毓修面上的迷茫表情漸漸濃重,我及時提醒他道:“就是我幫你打走餓狗的那次的,那時候你還哭着喊着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呢。怎麼着?進了趟林子碰見小北你就把這事給忘了?”
宋毓修一臉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俗話說做好事不留名,贈人玫瑰手留餘香,像顧小姐這樣事事計較的行爲是大大不對的!”
他一副";這個道理你不會懂的表情";哀哀的嘆了口氣,而後瀟瀟傻傻不帶走一片雲彩利落回頭,想跑!
我一把拉住他:“宋毓修......”
前面某人猝不及防的回頭:“顧小姐莫要多做糾纏,你這樣會讓在下覺得你喜歡在下哎!”
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小北給你灌了什麼迷湯,畢竟我比她更像個女人,你這樣的審美觀顯然不科學啊!
由於衡府和我家離得太近,如果我們從既定方位來演戲的話,勢必會把亂了套的顧家人引來,到時候反而是弄巧成拙了。於是我和宋毓修根據當前局勢重新制定了計劃。
說真的,把雞血塗滿整個下巴是件很考驗生理承受能力的事情,而我,很光榮的以強大的意志力戰勝了生理承受能力。
宋毓修粘了血的手在我背後猛地推了一把,我瞬間便化作無骨少女悽悽的撲倒在楚譽家的大門上,我的身體顯得很無力,而我不斷在楚譽家大門上留下血手印的手卻拍的很賣力。
“楚譽,救我,我是顧君珏......”我的內心在吶喊,然而專注演戲二十年的我又豈會在楚譽面前露出馬腳,這求救聲自然是往奄奄一息裡去喊,畢竟楚譽不同於常人,我相信他若是願意救我自然能夠聽到我的求救聲。
我在他家門上留了不下十幾個血手印,裡面卻沒有一點動靜,而宋毓修此刻也將他此生僅剩無幾的眼力價完美髮揮了出來。幾個蒙面壞蛋在他的揮手示意下向我撲來,我軟塌塌的被他們拎起來又佯裝努力掙扎的模樣,不知道是那幾個人有意放水鬆了手還是我的掙扎起了效果,總之在我的猛力一撲之下,衡府厚重的大門竟然被我撞開了一道縫隙。
我自然不願失去這難得的機會,當即就着這縫隙把腦袋塞了進去,也不知道哪個蠢蛋在此刻推了我一把,我一個沒防備竟然一頭撞在了大門上,這一下真是太突然了,也太疼了。於是我叫的很大聲,正常人沒有聽不到的道理。
與此同時,我仍舊未能忘記自己此次的使命,從縫隙裡伸進去手我把一包在懷裡暖熱的雞血灑在了楚譽家門口,最後再悽悽慘慘慼戚的叫了他的名字......
前/戲演的差不多了,宋毓修指了兩個人拖着我就跑,更奇妙的是我竟然聽到身後有人陰森森的笑:“抓到了顧家小姐,凡有功者都可以去嚐嚐鮮。”
艾瑪!等下!怎麼沒人告訴我還有這種戲碼!宋毓修你竟然敢算計我!
爲了演的效果逼真,宋毓修沒敢讓人走的太慢,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綁架的速度進行的,而且依照楚譽的本事這樣的速度他絕對沒有跟丟的道理,眼見着我被人拖着越跑越偏,速度也開始變得猶豫不前,可是楚譽沒有追來。
再前面就是荷塘,皓月之下,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拖着我的人沒了去路,漸漸停了下來等待宋毓修的指示,而我半坐在地上幽幽的回頭去看,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快把眼前的雲霧看做了他淡紫色的衣裳,可是他真的沒有來,連一道身影都不曾看到。
宋毓修面色難看的走過來低聲問我:“顧小姐,你看這戲還往下演嗎?”
我垂下眸子,自嘲的笑了一聲:“演?還演什麼?我早和小北說過,楚譽根本不會被我引來。你現在還是去和小北通知一聲讓她另想辦法吧,或者直接攻進去也行。至於我……已經盡力了。”
宋毓修搓了搓手,目光躲閃地嚥了口吐沫道:“其實現在也不是沒有辦法。小北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還給在下留了一個殺手鐗。”
“什麼殺手鐗?”我很好奇小北那個陰險狡詐的腦子究竟能想出什麼好辦法?
宋毓修卻沒和我明說,只朝我身後的兩個大漢使了個眼色,我有些茫茫然的看着那兩個大漢慢騰騰的走過來,然後摩拳擦掌的盯着我。
我不大相信的看了一眼宋毓修,難道他所說的殺手鐗就是把戲繼續演下去,讓這兩個人凌辱我?
我的聲音有些發抖:“宋毓修你敢!我好歹也是王妃,你這麼對我不怕連累整個將軍府嗎!”
我的聲音些許大了些,宋毓修警惕的瞧了周圍動靜才靠近我低聲道:“只是演場戲而已,顧小姐何必如此認真呢?”
演戲?鬼才知道你們會不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我找誰抱屈去?小北那不擇手段的性子,她纔不會管我是誰呢!後面還指不定設了什麼套等着我鑽呢!
我瞪着眼睛恐嚇他:“宋毓修,你少來這一套!你們要演戲我已經照辦了,但是楚譽不來,我也沒有辦法。就算你們在這裡把我現殺了他也不會來。”
我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甩袖欲走。不期然的聽到宋毓修在身後陰沉道:“追!”
幾乎條件反射一般,我連頭都沒回拔腿便往回跑,跑着跑着聽着身後匆匆的腳步聲,我的心裡越發沒底。
特麼的,我現在也搞不清宋毓修到底是演戲還是玩真的?
前面黑漆漆的夜路荒涼的沒有一個人影,彷彿天地間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努力的奔跑,像是又入了那個夢境,尋尋覓覓到最後失了方向還是隻剩我一人。
人生實在太不公平,殘忍的連老天都不願眷顧我。
我不能明白,明明是相同的境遇,爲什麼到最後被捨棄的恰恰都是我?明明我比花鈴更早的認識楚譽,明明我已經得到他的肯定爲什麼最後被捨棄的是我?
明明我和小北都救了宋毓修一命,雖然我只是小小的幫他打了一條狗而已,但如果不是我先把他從狗嘴裡救出來,他現在指不定已經在樹上曬成人幹了,哪還有被小北救的機會?現在他竟然爲了小北出賣我,真是太忘恩負義了,等我回去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對,就跟我哥好好告宋家人一狀,讓他們整個將軍府都不好過!
“哎呦!”
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叫什麼給絆了一跤,直摔得我倒抽了一口氣。再爬起來時卻猛地撞進一個懷抱裡,冰冰涼的直激的我出了一身冷汗。
“抓住她!”
喊聲從黑暗中傳來,也聽不出他們的具體方位。再擡頭時卻是故人面,清澈澈的眼眸裡彷彿能一眼看到底,乾淨的沒有一絲情緒。
我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垂眸的瞬間才發現自己胸前滿滿的全是血色……
難道剛纔那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