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他折騰的精疲力盡,於是有些無可奈何的被他用大浴巾整個包住放在牀上。
爲了避免再次惹禍上身,我很明智的朝裡打了倆個滾,決定還是離這個精力太過旺盛的人遠一點。然而他跟了我躺下,側臥,不懷好意的眼神一直盯着我。
原來以前是我眼瞎,他還真是個好色的神仙。
“我餓了......”我提醒他。
他撲哧一聲笑了,扶了扶額頭像是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多疏忽,於是湊過來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才起身道:“老實等着。”
房門關合的聲音響起,我立即翻身起來迅速套上衣裳,然後從開窗在樓下街道的衆目睽睽之下放下了窗戶。
雖然身體有些疲憊不適,但絲毫沒有影響我利落的翻下屋檐的動作。對於我這個行爲詭異的女子還是少不了被人圍堵參觀的,外加指手畫腳議論紛紛。
我視若無睹,回頭用有些留戀,更多的則是告別的情緒最後看了一眼那間客棧......
不期然的,二樓欄杆處一身淡紫身影就那樣遠遠的望着我......
心裡像是被重錘猛擊了一下,隨即我決絕的回頭大步跑開直到回頭再看不到那道身影。
再見了,楚譽。
沒多久便趕到了醉夢樓,遠遠地便看見董致卓站在那裡焦急的張望着。
躲在暗處暗自觀察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藏匿的人後,我才走過去和董致卓會合。他見到我似乎先是很驚訝,不過片刻便傻兮兮的笑了出來,讓我無形中想起了自己在面對楚譽的樣子。
董致卓果然如約帶給了我大筆的銀兩,比我預期的要多出很多倍,然後我從他手中牽過一匹好馬,簡單的道了謝以後便想直接離開。
“玉兒姑娘......”
我回頭,他手中正遞過來一個紙包:“不知道你來沒來的及吃飯,這個路上帶着吃。”
我心裡一暖,伸手接過:“謝謝。”
“玉兒姑娘......”他又叫住我。
雖然他是個暖心的人,可也不得不提,他的確很煩人。
我還是很有耐心的聽他繼續說下去,畢竟我拿了人家的錢和馬。
“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哪裡,做什麼,但是如今亂世,盜匪橫行,你一個女孩子家帶着這麼多盤纏獨自跋山涉水,實在不安全,我......很不放心......”
我顛了顛身上的確略重的銀兩,越發覺得他給我這麼多錢是早存心機的,可是一想到我不知什麼時候便會全身皮膚潰爛,面目全非,那樣瘮人的畫面還是不要給這樣一個善良的人留下什麼心裡陰影了。
“勞煩董公子費心了,我雖然是名女子,但自認小時練過一些防身本領,一些小嘍囉根本奈何不了我,就算不幸我遇難那也是天命所致。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閣下珍重。”
我沒有再給董致卓多話的機會,徑自翻身上馬揮鞭奔騰而去。
身後一聲不甘心的輕喚無奈的堙沒在飛揚的塵土之中。
我一直在趕路,絲毫不願意給自己一絲停歇的時間。也許我是在害怕,害怕一旦放鬆下來,恐懼就會趁虛而入侵襲我僅存的意志。
人就是這樣,在面對已知的未來時會誘發出無限的恐懼與驚慌,將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而當那麼一天真正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又會因爲無可奈何而釋然。
董致卓一直在身後躲躲藏藏的跟蹤我,或許我應該給他一個文雅一點的職業,他是在進行着護花使者的任務。
我看見也只能當作沒看見,因爲我知道哪怕我去攆他走他也不一定會聽我的乖乖回去,畢竟路是人家自己選的,就算以後他會看到什麼可怖的景象,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我無從干涉。
而令我更加頭疼的卻不是那個草包跟蹤者,有一種每時每刻都能出現在你前方,能料定你的路線以及落腳之處的人更加讓人精神崩潰。
幾乎我停留在一個地方,都能在進入大門的第一時間看到楚譽或在窗前喝茶,或在樓上看風景,而我再想踏出客棧已經是無能無力了,整日的趕路早已讓我又餓又累,索性也將他視爲空氣,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飯,睡自己的覺,然後再隱在暗處看着董致卓尾隨而至。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兩天,三個人都格外默契的沒有打破隱形中的平衡。
只是每當沉沉入睡之前我的大腦裡卻總要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一個思想在告訴我,去見你哥,問清楚他所有的事,如果此刻不問或許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一個思想卻又壓倒先前的思想,不能見他,如果被他察覺到自己將會變成什麼模樣,誰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找楚譽或者林軒爲我討回公道呢?還有他的那些秘密,我即便知道又能怎麼樣呢?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根本不會因爲我的幾句話而動搖,如此我還有去探尋的意義嗎?
馬匹在身下趔趄了一下,連日緊張趕路,就算是一匹良駒也耐不過炎熱勞累,無奈我只有找了出住所將馬讓人帶下去好生將養。
進去客棧向小二要了一間房間,擡頭不出意外的看到楚譽正在樓上走廊裡向外面看風景。
枯藤老樹昏鴉,一片荒涼的鳥不拉屎的破地,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的耐心看下去的。
本以爲此次可以像往常一樣對他視而不見,誰知小二卻徑自將我帶向他的那個方向,意識到小二給我安排的方向可能是在他附近,我連忙停住對小二道:“小兄弟,我出門找半仙算過,他說我這幾天命裡有災,不適合住在西邊的方向,你看還有沒有其他房間能給我住?”我悄悄地給他手裡塞了錠銀子陪笑道:“就算差點也無所謂。”
小二看了我手中的銀子,確實是兩眼放光的表情可是很快他便難捨的將銀子推了回來,面做爲難道:“姑娘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這幾天客人特別多,已經沒有空房了,而且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不好惹得主,這兵荒馬亂的,命可比銀子要緊……”
我沉默了一下,隨即收回銀子提起包袱就走:“那我換一家總行了吧。”
沒想到小二將我拉住,我以爲事情會有轉機,卻不想他卻告訴我說方圓幾裡之內就只有他們一家客棧,而且看這天恐怕是要有一場暴雨,今晚上是絕對走不了了,言下之意就是除了他們這家店,我別無去處。
我皺眉看向外面天色,果然黑雲當空,燥熱難當,就連這麼一個破落客棧都人滿爲患,或許小二說的也不全是虛言,我轉頭看了看楚譽所在的位置,但見他還是瞅着一朵烏雲,仿似他能在上面看到花一樣。
無法可施,我也不能冒着大雨睡在大街上不是?想起這連日來我和他之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就不信現在只是擦肩而過而已,彼此還能擦出火花不成?
提起包袱,我有意將楚譽視作空氣,離他身邊遠遠的時候我便貼着牆根走,儘量做到不驚動他。
眼見着走到他身後,我的心也無端的提了起來,生怕他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回過身來然後將我堵住。
這一定是我這一輩子走的最糾結煎熬的路。
“好歹是舊相識,此地重逢,不打個招呼嗎?”
千祈求萬禱告,最終還是沒能躲過他的阻撓。
一條腿攜着優雅的姿態慢悠悠的擋在我身前:“不說句話我是不會讓你過去的。”
無賴!
我扛着包袱很好脾氣的對着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語氣蒼白:“您好。”
擡頭,正好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竟然不氣,不過看到他那種好死不死的表情,我總想衝動的將手中的包袱丟過去,讓銀子砸死他!
“走,”他忽然伸手攬過我的肩頭:“多日不見,你我可需要好好的敘箇舊。”
“喂,你幹什麼,放開......”無用的廢話似乎沒有說出的必要了。
我再次被他丟在牀上,不過這並不是我的房間。
沒等我有所動作,楚譽一個泰山壓頂砸了下來,不過他好像只是單純的想要戲弄我,待快要砸到我身上的時候,他突然拐了個彎躺在了我得身側,繼而再次伸出手臂從我項下繞過,再一收緊,我自然而然的滑到了他的懷裡。
“奔逃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時間想我?”他貼着我的頭頂說出的話比吐出的氣息還要讓人掉雞皮疙瘩。
哼,我用得着花時間去想他嗎?他明明就像只蒼蠅一樣無處不在,嗡嗡嗡飛個不停,讓人躲都躲不及,我還會去花心思想他?
“雖然你罵我是隻蒼蠅,可我也是一隻會掛念你的蒼蠅。”
他一點都不氣我棄他而去的行爲,一個勁的在這裡說難纏的情話,讓原本就有些對他藕斷絲連的我無從招架,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及時打住的話,那纔是向地獄的淪陷。
我會親眼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是如何看到自己最可怖噁心的一面,這一幕我死也不想看到。
我冷笑了一聲,抽取了全身的負能量砸向身邊這個文雅暖玉的人:“我欠你的已經肉償了,難道楚公子覺得還沒吃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