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夔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就在蕭笙的反應之中,若隱若現的瞭解了蕭笙的心裡,便冷笑了一聲,喃喃的道:“這麼看來,蕭王是有顧慮吧。”
蕭笙猛然驚醒,但是臉上卻不能帶出來分毫,道:“豈能,自從公主殿下第一次來到我南疆,便是我南疆最可靠的夥伴之一了,我豈能有什麼顧慮,只是.......只是爲公主擔心而已。”
潘夔無力的擡了一下眼皮,淡淡的道:“爲我擔心什麼?”
蕭笙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首先,你的父王,已經是乾元的並肩王了,自然算是乾元的朝臣,我們要做的,自然是對乾元不利的事情,你在其中,應該是很難取捨吧。鬱氣看着難受,倒不如就在南疆靜養,對於你來說也是好事。”
若是此刻宋玉在,一定會被蕭笙的成長感到欣慰,明顯是懷疑的意思,在蕭笙說出來,竟然也是頗爲誠懇,好像是處處爲潘夔着想一般。
潘夔豈能不知道這裡面的意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蕭笙,今天無常哥在這裡,有一些話我本來不能講的,可是既然您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就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一開始我到了南疆的時候,就想着建立兩國的長期合作,可是在天下人看來,我潘夔是一個不自重的人,用整個百越國的物產作爲嫁妝,非要帖到你蕭笙的身上不可,說句實在的,當初我的確也有過這樣的念頭,我的父親爲了族人的安定,尚且能夠兼併到了乾元國,試問我潘夔爲何不能?”
潘夔的話,雖然是說的平靜,再加上現在失血過多虛弱的樣子,着實也是讓人十分的可憐,語氣裡有濃濃的化不開的幽怨,對蕭笙道:“你蕭笙從一開始都沒有相信過我,現在呢,我一心一意的想跟着無常哥,他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只要是無常哥跟着你一天,便也是相當於我跟着您一天。你說這句話,是對無常哥的懷疑麼?”
潘夔最終站了起來,臉上冷冰冰的可怕,對蕭笙道:“這便是你對一個盟友的態度麼?”
蕭笙雖然是被質問,但是卻依舊平靜的聽着,只是兩隻手縮進了袖子裡,在身前交叉着相握,對着潘夔深深的一躬,道:“如此,感謝公主的一番好意,我蕭笙感念至深!”
當天下午,潘夔便在豊無常的護送至下,離開了大營,準備了一輛大車,是南疆能找到的最最華貴的車了,還帶上了蕭笙寫給潘越的一封書信,大搖大擺的朝着乾元國的方向進發,而豊無常的身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隨從而已。
送走了潘夔和豊無常之後,宋玉走進了蕭笙的大帳,道:“陛下,天武國的侍者,似乎是沒有那麼安分了。”
蕭笙轉過了身子,道:“去,吧驢蛋給我找來!”
簫忠凱已經在帳外等候了,見到蕭笙,依舊是嚴謹的一絲不苟,施了禮之後,靜靜的站在原地,蕭笙問道:“那個張萬祥,現在是什麼情況?”
簫忠凱回答道:“陛下,張萬祥已經找了微臣兩次,似乎是一定要見到您,否則的話,就傳揚出去,說我們南疆傲慢無禮,苛待使臣,今天還把我派去送餐的軍兵給打了,甚至拔刀相向,我去了,好不容易纔安撫住了。”
蕭笙望着簫忠凱,道:“你小子,我先問一句,你給他送了什麼樣的午餐?”
簫忠凱的眼神裡,傳出了一絲得意,臉上帶着和蕭笙一樣的壞笑,道:“一些生牛肉,還有一點炭火,是陛下說的,要讓他有一種在家的感覺。”
蕭笙哈哈大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請張萬祥過來,我們要正是會面!”
簫忠凱深深的一躬,卻沒有離開,好像是還有什麼事情,蕭笙好奇的問:“驢蛋,你還有什麼事情麼?難道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我的規矩?有事情放在桌面上講,不許藏着掖着。”
簫忠凱似乎是鼓起了勇氣,道:“陛下,大事情沒有,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而已,關於我自己的。”
蕭笙也來了興趣,道:“什麼事,說罷!”
“就是,當着咱們南疆的朝臣,或者是宋玉等人,您自管管我叫做驢蛋,若是當着外人,比如說張萬祥,還請陛下一定稱呼微臣名字,這樣纔不傷國體,否則驢蛋驢蛋的叫着,總是不大雅觀。”
“哈哈哈哈哈!”蕭笙暢快的笑了起來,對簫忠凱道:“好吧,我就從了你的諫本啦!沒想到我們的簫忠凱還長大了,也是,你現在也是一個命官了,總是叫驢蛋,也確實不雅,好了,去辦你的事情吧!”
簫忠凱便出去了,宋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使者,向來是我們瞭解一個國家的窗口,我看這個張萬祥,不但魯莽,而且易怒,這天武國派遣他來,也能說明問題了吧。”
蕭笙點了點頭,道:“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人,我們不怕,怕就怕那些整日想着暗地裡給你一刀的人,這天武國,也不過如此吧。”
簫忠凱來到張萬祥的寢帳的時候,只見張萬祥正煙熏火燎的照看着火堆,將生牛肉切下來,在火上面烘烤着。
張萬祥自幼在草原上生活,自然是知道南疆的人沒有安什麼好心,牛肉,用來熬燉,可以很快的熟的,但是很少用來燒烤,羊肉則是比較適合於燒烤,像現在這樣的情況,要想烤熟這一塊牛肉,還需要個把個時辰。
原本上,這張萬祥是不肯用這些牛肉的,首先是爲了一國使臣的尊嚴,但是尊嚴這種東西,卻是不能填飽肚子的,自從風餐露宿的來到南疆,便沒有好好的吃上一頓飯,即便是再怎麼顧全臉面,也要先吃飽了再說。
張萬祥一邊翻弄着碩大的一塊牛肉,一邊暗罵,這蕭笙也是一個小氣的傢伙,爲了一個盟主的位置,竟然這般苛待使節,真的是可笑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