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峰對今天慕容涉歸的表現感到吃驚,今天的涉歸,讓人感覺強壯有力,並且氣色非常好,自從上個豐收慶典到現在,顏峰也沒有看到過涉歸這樣的有精力,見涉歸發火的時候,底氣十足,便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涉歸將手裡的紙拋給了顏峰,氣吼吼的道:“這個巴頌,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跟我討價還價,他不知道麼?以前答應他的條件,都是我的賞賜!賞賜!!”
顏峰還沒有拆看這封國書,此刻看去,上面竟然是滿紙的大白話。顯得十分的不恭敬。
乾元國慕容涉歸陛下聽真:蠻夷無上尊主巴頌有話要說。
開頭的這兩句,便讓喜怒不形於色的顏峰也臉色一白。這樣的行文,簡直就是大大的混蛋,即便是你巴頌再不懂中原的文字和行文,也要找一個差不多的人來代筆,這兩句話讀起來,就像是在巴頌的眼睛之中,渾然沒有把慕容涉歸當成一件事。顏峰強壓着怒火,接着往下看。
只見信上寫道:涉歸陛下,前日我們商議一些給蕭笙添堵的事情,現在看來,我們的貿易並沒有開始,便已經被蕭笙掐斷了。我們交易全靠着蕭笙開鑿的運河,可是這蕭笙收了七成的稅金,我的一船香料要是運到你們乾元國,估計價格要張七成。所有的陸路都已經封死,若不是我蠻夷馴養的寮鷹傳遞消息,恐怕這封信都不能送到你的手裡。所以,之前達成的交易事項,都是一些混蛋東西。
現在我想問,是不是要繼續我們的聯盟了,蕭笙已然是大兵壓境,我的邊境之上,蕭笙安排了十萬大兵,刀尖已然抵在了我的鼻子上。我拿什麼和蕭笙抗衡?
所以,要想繼續我們的交易,就要想辦法,重新開闢航線,另外,我提出的一筆保障金,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兌現。
我也知道,陛下你的手頭也不算太寬裕,我蠻夷無上至尊巴頌,也體諒您的難處,我只需要我們蠻夷的聖女歸國,我便有實力,和蕭笙一拼!這樣,你打你的天武國,我制衡這蕭笙,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你我之間,有燭陰國和南疆相隔,若是蕭笙給我的條件,比您的條件豐厚的話,我也可能會考慮和蕭笙結盟的。
畢竟之前和蕭笙交易,我們南疆還是有吃有穿的,現在和你聯盟,我們卻幾乎斷了糧,還望涉歸陛下好好的思量這件事。
蠻夷巴頌拜上。
顏峰看了這些內容,氣急敗壞,嘴脣輕微的顫抖着,幽怨的望了一眼慕容涉歸,心裡一片的埋怨。
一開始要和彪悍不講理的蠻夷聯盟,顏峰就表現過一絲不同意,因爲與這些還未開化的人謀皮,總有那種被咬一口的可能。現在,卻是被顏峰說對了。
慕容涉歸沉吟了片刻,問顏峰道:“信上說的事情,你有查證過嗎?”
顏峰今日來,正是爲了嚮慕容涉歸說明這件事。運河之上的交易,的確是寸步難行了。
就在前幾日,一條載着布匹瓷器和鹽巴的大船,在乾元國出發,沿着運河往下,朝着蠻夷的方向開進,在這之前,顏峰便已經預料到,這一程,恐怕沒有那麼太平,便有安排了一隻軍艦跟隨,這軍艦之上,有三百水兵。作爲護送之用。
一路上,都沒有什麼差錯,進了南疆的境內,船上的商人和軍隊的統領,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交了一筆和往常一樣的過境費之後,便開進了南疆的境內,一連走了十幾裡,都沒有什麼反常的事情發生,船上的人也就暗暗的放下了心。
可是到了一個官渡的時候,卻被攔住了,只見在十幾丈寬的水面之上,陡然出現了橫着拉起了鎖鏈,足足有十幾條那麼多,都是碗口粗細的,將大船攔住了。
於是這個商人便下船,去碼頭的衙門之中詢問。只見坐鎮碼頭的人,他卻是認識的,正是在乾元國結識的俏江西的掌櫃孫有福。
這商人便覺得鬆了一口氣,兩個人原本就是認識的,不能說相交不錯,但是起碼是面熟,可能一會的事情就好辦許多了,便坐着商人的禮節,一臉熱情的道:“原來是孫掌櫃!少見少見!一向可好啊?生意興隆啊!”
他知道,孫有福現在已經是今非昔比了,現在穿着官袍,已然是河道衙門的一個司官了,卻故意這樣稱呼,顯然是在套近乎。
只見孫有福咳嗽了一聲,卻沒有像商人一般,而是規規矩矩的施了一個官場上的禮儀。這個商人自然是明白了孫有福是什麼意思,再怎麼套近乎,不好使了。還是直來直去的辦事吧。
想到了這裡,這位商人也是收斂了一下表情,道:“敢問一下孫大人,我們是商船,這河道上,爲何拉起了這樣的障礙呢?”
孫有福別看做了這麼多年的商人,還是比較有板有眼的,拿捏着官腔,道:“這是我們南疆王下令,在這裡設置路卡,收費!”
“可是過境的稅金我們已然是交過了啊!”
“這是兩碼事,你不知道啊,我們南疆開鑿這條運河,花費可是不小,你之前是王宮之中耳朵買辦,自然知道這裡面的投入,我們卻沒有收入一點的費用,現在南疆財政吃緊麼,收點費用也是天經地義的。”
這個商人舒了一口氣,船上裝的,都是蠻夷必須的物品,瓷器和布匹也就算了,就是這食鹽,卻是緊缺的,便問道:“那麼,要收多少的稅金呢?”
孫有福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淡漠的笑着,道:“那就這條船上的七成吧!”
“什麼!!七成!!!”商人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七成的稅金,自己還搞毛啊,老本都要虧進去。
“您.....您是在開玩笑嗎?”
“你看我像是看玩笑的樣子嗎?”
“我們可是慕容涉歸陛下的船隊!!!”
“但是卻在我們南疆的地盤之上!”
兩個人劍拔弩張,商人氣急敗壞,便轉身回到了船上。情知道這是慕容涉歸和蕭笙之間在別苗頭,自己這個皮皮蝦,夾在中間,又不敢擅自做主,也不敢就這麼打道回府。
後面官艦的人,卻是一個倔強脾氣,倉啷一聲,將劍拔了出來,憤憤然的道:“拼了吧!我在乾元國帶兵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虧!真是他孃的欺負人啊!”
商人還是比較鎮定,道:“不急!我們且靜觀其變。”
這一晚,軍艦和商船便靠岸停泊了,觀察了一晚,卻更讓他們氣急敗壞,一些民用的小船,或者是其他的小型艦船,依舊是免費通行的。商人有忍不住跳下船去找孫有福理論。
孫有福卻是一臉的強硬,道:“這是我的水道,我說免了誰的稅款,就免了誰的,還有,你的大船停泊了一晚,兩條大船,佔了不少的水面呢,還要請你交給我三百銀錢的停泊費。”
商人立刻就炸了鍋。這就是赤裸裸的不講理了。
跟隨的官艦,都是些什麼人?都是涉歸身邊的禁衛軍,哥哥都是眼高於頂的傢伙,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鳥氣?還沒等商人下令,便紛紛亮出了兵刃,朝着衙門衝了過來,他們想的很簡單,也不想再這裡生事,只是用武力威脅一下這個姓孫的,乖乖的打開障礙,放他們過去。
開玩笑,你們的陛下,見了我們的陛下,都是要自稱愚弟的,你們這班小輩竟然敢如此的囂張麼?
可是,他們還是小瞧了這個小小的河道衙門,孫有福見了這樣的場面,也是不驕不躁的,捧着一碗茶水,朝着房樑上面看去,大聲的道:“若飛啊,別吃了,下來幹活了!”
此刻,若飛正坐在衙門的房樑之上,手裡抱着一隻滷雞,正在啃着,卻沒有理會孫有福,兩隻小腳晃盪着,絲毫沒有注意到下面發生了什麼,孫有福無奈,又喊了一聲,若飛才嘿嘿的一笑,晃了晃手裡的滷雞,意思是他現在正在忙。
孫有福是徹底的摸清了若飛的脾氣,像是一個寵愛孩子的長輩,道:“下來,幫孫叔叔辦完這件事,我給你做三套鴨!”
若飛眼神發亮,便將吃殘了的雞丟掉,跳了下來,別看那麼高的房樑,落地的動作卻是身輕如燕,衝着孫有福嘿嘿一笑,用手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抄起了紫金磐龍棍,便殺了出去。孫有福大聲提醒道:“不要殺死,統統趕到河裡就好!”
乾元國護船的軍兵聽了這句話,不由的要笑抽過去,就憑這個小孩子,就能把我們推到河裡麼?簡直是笑話,哈哈哈。
不過馬上,這些眼高於頂的軍兵,就嚐到了若飛的厲害,只見若飛眼睛一瞪,舉起了手裡的大棍,一聲奶聲奶氣的暴喝,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軍兵,狠狠的掃了過去。
若飛的動作,又快又猛,砰地一聲,這個身穿鎧甲的士兵,便被掃進了河裡。
剩下的軍兵又驚又怒,頓時就明白了若飛的實力,也不敢耽擱,不敢再小看,道:“弟兄們,上,把這個孩子捆住!老子要剝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