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回到山尖時,衆位師兄弟已經梳洗完畢,等候出發。今次的考題,由於望卿身體抱恙,便只有顧霜塵和木子前去。
出發前,玉梨子特意將她二人叫進屋裡,囑咐他們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超度的亡靈也許並不像肉眼所見,更要用心去看。將自己比作亡魂,便是解開一切的關鍵。
木子接過書函,點頭稱是,隨即便與顧霜塵一道,駕着馬車離去。
近十年來,修道界最大的兩件事,其一莫過於十年前,落英山弟子夜千尋打敗扶搖山弟子,此事一直爲修道界人士所津津樂道,聽聞落英山此前受盡欺凌,經此一役便算得上是鹹魚翻身,狠狠抽了扶搖山一個響亮的巴掌。如今落英山也與昨日不可同日而語,白秋寒顧霜塵舒望卿三人的名諱更是傳遍了大江南北。
但十年後的今天,扶搖山出了三位神童的事卻又再次震驚了修真界。傳聞雲影,雲修和雲桓皆已昇仙,對此次水陸大會可謂志在必得。
掌代弟子中,最晚入教的雲桓曾是一名皇子,他近日孤身闖入血祭壇,以無上道法超度了被困於祭壇內的三百八十餘個冤魂,消息傳來,整個修道界爲之震盪。
搖光道長素來以淡泊名利爲榮,不苟言笑的他也就這件事,不無驕傲地讚道:桓兒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道奇才,貧道也自愧不如。
而這位奇才,現在正身着白色長袍,騎着高頭大馬,不疾不徐的跟在木子二人的馬車後。
他的領口及袖口用墨綠色的絲線繡着竹節,腰間佩了一枚深黃色的羊脂玉,下襬同樣是墨綠的竹節,不過比袖口的花色稍大,身後束了一把長約八寸的劍。他本就生得白淨,加上他五官俊俏,輪廓分明,白色的衣飾更顯得他容貌俊逸,看上去幹淨清爽,大有儒俠的風範。
可惜,再是如何的天才,在木子看來,人品也是有缺陷的。
她記性不錯,還記得多年前也是這張人畜無害的臉,誆了顧霜塵的舉薦信,上了扶搖山。
這樣不擇手段的人,她不鄙視,但也並不欣賞。
她知道人的慾望無限,爲了達到目的難免要傷人,從前她也是如此,但是不管如何,她的心中總有一個底線和原則,那便是真正對自己親近的人,必要回報十分。傷害對自己好的人,那實在是不應該。
木子放下車簾,開始認真研究此番的考題。
畦湟谷地百多年前一直是全國重要的糧產地,可自從百年前畦王統治後,那裡便被妖魔化,都說畦湟谷地太邪門,短短几年時間內地居民全部遷出,肥沃的土壤變成了一方惡土,兇險至極。而木子此番的任務便是將駐留在谷地的惡靈超度,還一方水土安寧。
木子對這些瞭解不多,倒是顧霜塵曾被作爲太子教導,對前朝的歷史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他說:“畦國的亡國之君叫湯央,英年早逝,據傳他爲了寵妃自縊而亡,從此山中便再無寧日,國不將國。”
“我們要超度的人可是湯央?”
“非也,”顧霜塵搖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雲桓,見他也正含笑的看着自己,知曉自己所知道的東西他也一定知道,便索性不再壓低聲音,道:“擾亂畦王的,乃是他的妻子。”
“王后?”
“不是王后,”顧霜塵再次搖頭,“而是他的結髮妻子。”
木子一聽,便知曉是怎麼回事了。她心中冷笑,直道這又是一個拋棄糟糠的故事。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到哪也不外乎那麼幾種。所謂,求不得,意難平。看不開便是庸人自擾,自尋煩惱。
一路按書信中給的地圖走來,方圓百里竟無人煙,就連鳥獸都少量得可憐。周圍皆是密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齊腰高灌木叢看得人生厭。
太陽從身後慢慢升過頭頂,直到落下地平線,正當他們快要迷失在灌木叢及高大的樹林裡時,遠處突然出現了連綿的山川,此起彼伏。
“到了!”顧霜塵一下便來了精神,“地圖上說繞過前方的山,畦湟王府就在山腳下。”
可越是接近,便越是難以夠着。畦皇谷地就像一座海市蜃樓,看得到,摸不着。路越來越狹窄,越來越崎嶇,馬車已經不能用,他們只得下了馬車,徒步而行。
並非不能御劍飛行,只不過想保留些許法力,不想真正遇到緊急的情況,卻後繼無力。
“這個山腳究竟在哪兒?”木子氣喘吁吁,指着前方的灌木林,只見上頭繫着一抹白絲帶,正是木子的衣角,“這是我的衣衫,我們一直都在原地轉圈。”
“鬼打牆?”顧霜塵說完,木子便拿出佩劍九霄,向天宮擲去。
九霄像流星一般拖着長長的紅色尾焰劃過夜空,而密林在一瞬間消失,一座大山屹立在他們面前,一個古老的大門外掛着兩個大紅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裡份外刺目。
九霄劃破天際,破出了一片建築羣。
“走。”二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隨即想也未想,向大門走去。
“咚咚咚——”木子敲擊着木門。銅環敲擊大門的聲音一下下似敲在他們的心上,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突兀。
“有人嗎?”在木子正打算破門而入時,卻不想門從裡打開了一條縫。從裡探出一個老婦的身體,鶴髮雞皮,兩個眼洞空蕩蕩的,赫然是被人挖去了雙眼。
只聽她蒼老嘶啞地聲音問道:“你是?”
木子剛要答她,卻被顧霜塵攔住了。他擋在她身前,對老婦笑了笑:“你好,我們路過此地,想借宿一宿。”
老婦用空洞的眼眶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打開大門,讓出一條道,“裡邊請,房間多,隨便住。”
木子二人跟着老婦走進去,這時天空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一道閃電劃過,木子赫然見到殘破的窗戶裡,模模糊糊看上去有很多人影,定睛一看,才發現裡面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竟是一個個笑得蒼白詭異的紙人!
“轟隆……”一串炸雷在頭頂響起,若是凡人,此刻只怕已經嚇暈過去。而比起鬼宅,木子卻更擔心雲桓,對她來說,鬼怪並不可怕,人心才最難測。那個一直跟着他們的人此時卻已經失蹤多時。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更……我還在寫……也許會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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