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吉普車風馳電掣,如一匹脫繮野馬,在山野間的公路上瘋狂駛來,轉過一個彎之後,就已來到山崖下的一塊平地。開車的人是個年輕女子,短髮,墨鏡,大耳環,精心勾勒的脣線更顯出一臉的冷峻,但說也奇怪,車子一到平地之上,速度絲毫沒減,速度表依然顯示的是140公里/小時的狀態,但足足開了五分鐘,她突然驚異地發現,車子竟還在原地。一種不祥的徵兆不由得襲上她的心頭。不容多想,腳上一踩油門,時速一下子提到了160公里,她能夠感覺到車子正快速地向前飛奔。但想不到的是,她細心地往窗外一瞟,發現剛纔的山川樹木依然是在車窗之外,車子若麼是沒動,若麼是周圍的景物也是以和車子一樣的速度行進着,奇怪,那就更奇怪了。難道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女子狠力地甩了下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但卻毫無效果,車子的速度表清晰地顯示着時速,里程錶也在快速地轉動,車子的的確確是在高速行駛着。
“老闆,好象有些問題。”女子終於說話了,她想知道是否只是自己纔出現了幻覺。
“我注意到了。加速!往前開!”車後座上一個深沉的男人聲音命令着,男人五十多歲,長得很是乾瘦,面色黝黑,在高挺的鷹鉤鼻上架着一副鋥亮的金屬邊眼鏡,兩束焦慮而又深沉的目光透過鏡片正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雙手開始緊緊地抓在了前座的扶手上。看來出現幻覺的不只是女司機。
180公里,白色的吉普車瘋狂前行,攢足馬力,拚命地想撕開面前這道屏障,888888的車牌上下顛簸,在陽光中顯得格外耀眼。但車子無論怎樣發力,卻象是一隻被困住的巨獸,任憑它四處衝撞,卻怎麼也衝不出眼前的阻擋。
“停車,下去看看。”男人終於發出了新的指令。
“是,老闆。”女子答應一聲,車子嘎然而止,手從座下一探,一把手槍已赫然在手,咔巴一聲,子彈上膛。女子推開車門,邁下車來。高筒皮靴,黑色的短皮裙,黑色的皮夾克,黑色的墨鏡,很是英姿颯爽,顯然,她不只是一個女司機,還是一個女保鏢。她端着槍,向四面緊張地巡視了一週,除了空曠的公路,山川,樹木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女子很是納悶,難道這大白天的真的活見鬼了?要知道這裡可是每週都要來幾次的,從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姐姐,能搭下你的車麼?”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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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疾轉身,槍口指向那聲音的出處。一個小孩很安靜地站在眼前。破衣爛衫,一臉灰塵,只是一雙晶亮的眸子清澈純淨,具有一種令人難以抗拒威力。
“是你在說話?”女子警覺地看着面前這個男孩,“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從山裡出來,想搭你的車回到縣城。”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女子不住地向四面張望。
“我和幾個夥伴來到這裡,現在走不動了,可以搭你的車麼?”男孩執著地問。
“那你的夥伴呢?”
“在後面。”男孩向後一揮手,草棵深處又走出三個人來,而其中兩個年歲大的人見了女子不禁露出敬畏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倒是後面那個象傻子一樣的男孩硬是把這兩個大人推了過來。女子放心了,同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面前這兩個大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礦山的勞工,因爲他們都穿着礦山的工作服。而那兩個小孩儘管也是穿的礦山工作服,但本身就是肥肥大大的,加上不知道是在哪裡滾出來的,已經看不清那礦山的標誌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剛纔過於緊張了,還沒仔細看這小孩的衣服了。現在既然判斷出他們是從礦山出來的,那倒好辦了。
女子垂下了拿槍的手,面容也緩了下來,很自然地大踏步走向幾人,然後繞着幾人轉了兩圈,邊走邊說,
“搭車倒是可以的,我看你們也挺累的了……我讓你們跑!”女子突然出手,一拳砸向年紀大一些的長者,一腳踢向中年漢子,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已是雙雙飛出,同時倒地。
“我讓你們跑,臭礦工,敢騙到我的頭上了。”女子恨恨地說,在認出這幾個人的身份之後,她毫沒客氣。而她第一次出手選擇的是兩個成年人,顯然是想出其不意地先把這兩個成年人擊倒之後,那兩個小孩子也就不在話下了。但沒想到自己恰恰選錯了對象。因爲她第三次出手是左拳衝向正對着自己的男孩,右腳踢向那個傻子,她自信自己絕對有這個實力,因爲她曾一次打翻五六個保安,那面前這四個普通勞工自然更不在話下了。
自己修長的長腿明顯要比拳頭更快一些,而剩下這兩個孩子還處在自已第一次襲擊的驚呆之中,都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副呆傻的樣子,面對自己的凌厲進攻,他們也只能是象待宰的羔羊了。果然,皮靴預料之中地踢在那個傻孩子的背上,接下來就是看是拳頭擊在面前這個孩子的臉上,再接下來是兩個孩子象第一組兩個大人一樣雙雙飛出。但瞬間,她的如意算盤就被摔得粉碎。
她的皮靴屬實踢到了傻子的背上,但還沒等拳頭落在另一孩子的臉上,就覺得腳象是踢在了一個粗重的彈簧上,根本不是什麼人的背,接下來自己就被那彈簧彈得倒飛了出去,手還保持着擊打另一個男孩的姿勢,但卻再也挨不上那個男孩的臉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姿勢重重地飛進了路邊的草地,比自己打出的那兩個人更重地摔在那裡。
好在是經過專業的訓練,一招失手之後,她迅速爬起,但身體還是晃了兩晃,看來這次摔得還真不輕。這次她把全力對準了傻子,但發現傻子竟然還是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好象還在尋找剛纔是誰打了自己,爲什麼打自己。她暴怒了,這簡直就是對她的污辱,而污辱自己的卻還是個傻子。一聲長叫,她揮拳直接衝向了傻子,但離傻子還有二米遠的距離之時,一道白光突然一閃,自己的腿象被灼燒了一下一陣痙攣,撲通一聲兀自栽倒在地,而那道白光正是從另外一個小孩的手中發出的。她掙扎了兩下,終於還是沒能站起來。
吉普車的馬達突然響起,接着車輪快速地旋轉起來,看來車裡的人是想自己開車跑了。但車輪是在旋轉了,車卻沒能向前駛出一步,因爲車輪依然是在原地虛轉着。
何小琢、傻子還有那兩個被打倒的勞工,他們正是趙班長和馮大柱,緩緩地走向車門,車裡的乾瘦男人正手忙腳亂地發動着汽車,但一切都是徒勞,車子就是不向前行駛。看到四個人圍在車門前,那個男人猛地推開車門,掏出手槍對着衆人,
“你們,都別過來。過來我就開槍。”一道紅色的火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落到那人手腕之上,那人手一抖,手槍掉落在地,自然是梅心焰的小把戲了。而此時,趙班長和馮大柱異口同聲地驚呼:“老闆!”
何小琢沒有想到自己的奇門陣伏擊的竟是老闆,這個黑暗礦山的總幕後人。更不可思議地是在他的吉普車上,發現了三個麻袋,趙班長和馮大柱打開麻袋,不禁都驚呆了,三個麻袋滿滿地全是裝着百元大鈔。
“爲什麼裝這麼多錢?”何小琢問老闆,此時老闆和他的女保鏢已被趙班長和馮大柱牢牢地捆了起來。
老闆垂頭喪氣地一言不發。
“問你呢?”馮大柱解氣地踢了老闆一腳。
老闆不爲所動,只是冷冷地道:“這些錢全歸你們,放我們走人。”
“誰要你的臭錢麼?這些錢就值礦山那麼多被你們抓來的人的血汗麼?”
老闆把頭扭到了一邊。
“說吧,你們帶這麼多錢要去幹嘛?”何小琢再次發問,同時看了一眼女保鏢,女保鏢也是倔強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那麼多人被你們害死,你們就一點愧疚也沒有?”何小琢大聲質問,兩個人還是無語。
“那就還按原計劃走吧。趙班長,你們誰會開車啊?”何小琢問。
“我會。”馮大柱站了出來,“我在家時開過出租。”
“那好,你們把他們直接拉到公安局報案吧。我去礦山救其餘的人。”何小琢告訴着趙班長,兩個人都一齊點頭。
何小琢剛欲離去,老闆卻突然發問,
“小朋友,能告訴我你是誰?”
“何小琢。”
“爲什麼要和我作對?”
“良心。”何小琢嚴肅地說。
老闆沉默了一陣,然後才緩緩說道:“其實我們是準備出逃的。這次事件弄大了,兩個井硐進水,20多人被困,上面知道了肯定要追究,所以我們準備出逃。”老闆說罷沉悶地低下頭去。
就這麼走了?出了事就一走了之?真是一羣混蛋。何小琢心中又是一陣憤怒,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去,身後卻傳來老闆更爲恐怖的聲音,
“你要去救人就快去救吧,他們爲了毀滅證據,已經準備炸燬井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