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虹,劍氣凜冽。
舒靖穩如泰山,眉毛都不動一下。
瑤光長劍急轉,丁丁當當一陣長響過後,舒靖身邊散落了一地的暗器,藍汪汪的,顯然是淬了巨毒。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連巴不得舒靖早點死的大皇子都是如此。他是希望舒靖早點死了好替他掃清通往太子之位上的障礙不錯,但他不希望舒靖死在這裡,不然,作爲此次盛會的主辦者與主持人,大皇子自己絕對脫不了干係,他可不想直接對上昭慧長公主的怒火。
瑤光持劍而立,長劍並未出鞘,安靜地站在跪坐在鳳來琴前的舒靖身邊,完全一副護衛的架勢。
張衍眼角餘光瞥到勾陳也在不動聲色間將蕭雪護在身後。
舒靖掃了一眼掉了一地的暗器,反而笑了起來:“天女散花?莫非是蜀中唐門?居然還真有人敢在阿容面前出手,我真長見識了。”話是這麼說,但舒靖並非沒有預料到如今的情況。雖然瑤光單挑惡人谷不敗,又名列先天榜第二,但終究太過年少,踏入江湖的時日不多,未必所有人都會認可瑤光的戰力,不把瑤光的實力放在心上的人肯定不少。
“蜀中唐門?莫非靖姑娘眼裡,會使暗器的就只有蜀中唐門一家嗎?”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響起,忽遠忽近,忽高忽低,完全無法辯認出聲音的來源。
可惜,這難不倒瑤光。只見瑤光突然倒轉長劍,輕輕一揮,一道劍氣透體而出,直射人羣之中。
未等人羣反應過來,被劍氣鎖定的人不得不一躍而起。避開劍氣,脣邊綻開冷笑。他身後可是有着其他人的,劍氣易發難收。容公主這回怕是要誤傷無辜,更不用說這裡的都是文人士子,讀書人的一支筆纔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物。真傷到了誰,容公主怕是要被全天底下的讀書人罵死。只要抓着這點大做文章。兩位公主殿下怕是有段日子不好過。
此人脣角的冷笑才綻開一半就凝固住了,他眼睜睜地看着,瑤光所發的劍氣,在他原來站立的位置上消失了,頓時有幾分心驚。若只是巧合也就罷了,如果是容公主對劍氣的掌控力到達瞭如此程度,怕是今天難免一場惡戰。
縱然心中驚駭不定。偷襲之人依舊對自己信心十足。不就是個運氣好到家的黃毛丫頭嗎?他可不怕,再說了,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一念及此,一躍便到了三樓欄杆上的偷襲之人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瑤光,眼中淨是不屑:“哼,先天榜第二?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排到這個位置。”
舒靖心中輕輕一嘆,瑤光終究成名日短,哪怕在先天榜上的排名和實際戰力都在公孫大娘之上,亦難以有公孫大娘的威懾力。不過舒靖並不後悔拒絕了公孫大娘的同行。說到底。公孫大娘是李盈手中的王牌之一,如果她和李盈起了衝突,公孫大娘肯定是在站在李盈這一邊的,但瑤光卻是會始終站在自己這邊的。舒靖寧願多花點時間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這並不是說明舒靖和李盈之間有了隔閡,而是舒靖心思縝密,防範於未然罷了,她倒是希望,這一步棋永遠都用不到。
雖然面上沒有說什麼,但私底下,李盈是大大稱讚了舒靖這一步。固然,藉助公孫大娘之力,可以讓舒靖省下很多功夫。但是,公孫大娘今年都已經年過半百了,縱然是先天高手,又能替舒靖撐多久?倒不如趁着如今還年少,身邊有着現成的苗子,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日後使用起來也是如臂指使。畢竟,公孫大娘是長輩,很多事情,舒靖並不能以命令的方式來指使公孫大娘。
瑤光倒是沒有半點反應。凡間虛名於她,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又何必放在心上?只要保得舒靖平安無事,其他的一切,瑤光都不在乎。
不過,瑤光不在乎,並不代表其他不在乎。舒靖替瑤光接下了戰書,漫不經心地說道:“打過,你就知道我妹妹憑什麼排到先天榜第二了。”
舒靖對瑤光的信心十足,神仙下凡耶,怎麼可能連個凡人都搞不定。張衍也不擔心,他這個外甥女的戰力他是見識過的,如果連瑤光都不是對手的話,他出手也沒用,乾脆就穩坐釣魚臺不動手了。
三皇子眨巴眨巴了下大眼睛,出於對瑤光的崇拜,他可不認爲自己這個姐姐會輸,對自己的大姐姐在自己眼前受到襲擊非常憤怒,揮了揮握着的小拳頭,對瑤光說道:“容姐姐,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什麼叫作天高地厚。”
偷襲之人面上一寒,看向三皇子的眼神裡帶上了幾分微妙。皇貴妃和大皇子力謀太子之位可不是什麼新聞,皇貴妃一系和皇后一系不和更不是什麼新聞,但作爲皇貴妃親生子的三皇子,居然如此維護皇后嫡出的兩個公主,實在是令人驚訝。偷襲之人眼角餘光掃到大皇子有些僵硬的表情,心道這位的反應好歹還正常些。
心裡轉了幾個念頭,偷襲之人突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揉身上前,手掌一翻,一掌拍去間似乎有千萬個變化,又完全沒有變化,看似極快,又似極慢,明明清晰可見每一個動作,卻讓旁觀者有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張衍一見,驚得站了起來,低呼一聲:“羅浮生滅掌?”
瑤光似乎不受半點影響,擡起手中的邊鞘長劍,輕輕一劃,頓時,偷襲之人那一掌就好似自動送到她劍光上似的,若不是對方的反應快,立刻變招,怕是一個回合之下,手掌就會被穿個大洞了。
偷襲之人變招速度極快,屈指一道勁風便彈向舒靖,若是打實了,怕是身上至少會出現一個血洞。可惜,他再快,也沒有瑤光快。
只是輕描淡寫地手腕一轉,連鞘長劍就後發先至地擋在了這一指勁風的軌跡上,對方妙至巔峰的一指,瞬間如同泥牛入海,再也尋不到半分蹤跡。
偷襲之人不禁讚了一聲:“好劍。”說罷,他就囧了一下。瑤光直到現在爲止,長劍都未曾出鞘,他亦不知鞘中之劍如何。只是如今看來,單單是這外面的劍鞘,就已經不是凡品。能擋得住他這一指勁風的劍都沒幾把,更不用說瑤光這一擋之後,劍鞘上半點痕跡都沒有,足見僅這劍鞘,就已經不是凡品。
心裡罵了一聲‘敗家子’之後,偷襲之人變招很快,化指爲掌,虛虛實實,試圖繞過瑤光的防線直接攻擊被瑤光護在身後的舒靖。
好歹是劍聖公孫大娘的弟子,舒靖一眼就看出對方的企圖,挑了挑眉,動都不動一下,安穩如山,顯然對瑤光極爲信任。
瑤光亦未辜負舒靖對她的信任,長劍在手,手腕一抖,劍勢瞬間便如水銀泄地一般,將舒靖周身護得嚴嚴實實,嚴實到了哪怕一片樹葉飄過都會被劍氣絞成碎片,更不用說目標更大的人手了。
偷襲之人無奈,他可不想爲了一次偷襲賠上自己的手,畢竟,他一身的功夫都在手上,如果手廢了,他就成廢人了。於是,偷襲之人不得不再次變招,這回他學乖了,試圖先將瑤光拿下,不然,他是碰不到舒靖半根寒毛的。
不過,偷襲之人也看出了瑤光的首要目的就是保護舒靖的安全,在過招的時候便招招以舒靖爲目標,試圖藉此來牽扯瑤光。
舒靖脣邊泛起一抹冷笑。拿自己當人質來威脅阿容嗎?莫非對方忘了,她也是劍聖公孫大娘悉心教導出來的弟子,又有瑤光這個神仙在旁邊指導,照公孫大娘所言,舒靖如今的實力已經可以躋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所欠缺的只有生死關頭實戰經驗罷了。
一手放在琴上不動,舒靖的另一隻手已經放到腰邊佩劍的劍柄上了。是不是所有人都沒看到,她也佩着劍,是一代劍聖的弟子,劍術上的造詣自然不一般。
似乎是雙生子之間的心有靈犀,瑤光劍勢一收,讓開空隙。
偷襲之人眼前一亮。糾纏了幾招之後,他發現對手遠比自己想象的難纏多了,難得如今對手自己出現漏洞,防護圈出現了破綻,要是沒有抓住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雖然不是沒想過這是瑤光設下的圈套的可能性,但當場擊斃舒靖的誘惑太大,尤不得偷襲之人不動心,決心冒一次險。
舒靖脣畔的微笑更深,鳳來琴右手已經握到腰間長劍的劍握上,在偷襲之人一掌拍向自己的時候,舒靖握劍的右手往外一帶,長劍出鞘,迅若雷霆,直教人反應不及。
因着舒靖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地坐在琴後,在偷襲之人眼裡看來,那壓根就是嚇傻了纔沒有半點反應,因此偷襲之人並未對舒靖有半點防備,猝不及防之下,舒靖一劍立功,劍上頓時有幾絲血痕。
只是,偷襲之人也是江湖上有數的高手,發現不對立馬收手後退,與對方拉開距離,遙遙對峙。
舒靖有些惋惜地看着對方只有淺淺一道血跡的掌心,暗惱自己出手還是早了點,要是在對方來不及變招的時候動手,怕是連對方的手都能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