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陸七啓程離開了長安城,不過他的運貨隊伍,卻是早一天的開拔向東走了,長安城的商鋪,也留下了十二個屬下打理監管。
一路向東,陸七沒有實施了斥候探路,主要是他的屬下幾乎都先行走了,對護軍不好過於的支使,而且過了京兆府,向東的路途都屬於了周國腹地,很難會有大軍埋伏,除非是地方節度使軍伏擊。
陸七本以爲東行途中,曹王會在了洛陽落足,不想曹王根本就不入洛陽城,直接的在城外走過,過了洛陽城才尋地休息。
陸七自是奇怪,他知道洛陽留守是趙匡美,曹王既然與趙氏親近,爲什麼沒有入洛陽城與趙匡美相見呢?他尋機問了紀王一下,紀王的回答是不知道,他一路很少與曹王說話,而一路行來,都是以曹王馬首是瞻。
不過紀王的護軍指揮使悄然告訴陸七,曹王至洛陽城過而不入,可能是不想在洛陽城久留,也就是不想應酬了趙匡美,曹王應該是想快些回了開封府,而且事實上,曹王殿下只與趙匡胤大人親近,與趙匡胤大人的弟弟們,沒有什麼親近可言。
陸七聽了恍然,自知是想的複雜了,以目前對曹王的瞭解,曹王是一個只顧眼前利益的人物,有用的人物,才願意關注理會,例如那位沈軼倫老臣,對曹王沒有什麼支持作用,所以居高臨下的很不客氣。
過了洛陽,距離開封府就不遠了,三日後,陸七一行追上了運貨的隊伍,但也抵達了開封府的地界,也就是說曹王的轎車,比陸七的貨車沒有快了很多,但到了開封府,自然得讓曹王先行。
進開封府時,陸七回去了自己的隊伍,石忠飛也主動跟隨了陸七,運貨隊伍在新鄭門進入開封府,石忠飛做爲開路先鋒,與守門的禁軍進行了交涉,不過守門的禁軍沒有給了石忠飛面子,只允許貨車進城門,外地軍力沒有朝廷的允許,絕對不能進城。
陸七也知道不成,若是二百軍力,可以做爲護衛進入開封府,兩千軍力,守城的將官不可能願意獲罪的放行,最後,陸七讓車伕將士趕着貨車,加上二百將士進了開封府,其他將士分散成四部分,去開封府周遭的縣城休息。
貨車入開封府,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主要是開封府是周國商業中心,進進出出的貨物流通非常普遍,陸七的車隊又沒有插着什麼河西旗幟,路人看了雖然覺得趕車的長相有些異於中原人,但也沒有怎麼稀奇。
開封府這裡,陸七已然使人飛馬知會過了楊洪,讓楊洪在西晉侯府不遠的所在,尋買酒樓和存貨之地,傳信的將士迴轉告訴陸七,西晉侯府坐落在舊曹門外,牛行街南面,買酒樓的事情,楊洪說急不得。
陸七走在車隊最前,身旁有石忠飛引路,石忠飛自小就是在開封府長大,做遊俠時更是在開封府滿街的跑,可以說對開封府熟悉的瞭然在心,一路上給陸七介紹開封府。
當他聽說陸七想買一家酒樓時,他說在麗景門裡(舊宋門),依畔着汴河有一座大酒樓,記得是要賣的,不過價錢肯定不會少過五萬貫,汴河畔的地勢雖然是內城,但價值不及了馬行街和潘樓一帶。
陸七聽了卻也動心,他的西晉侯府坐落在外城的麗景門外,汴河大街之北,卻是與石忠飛所言的酒樓不算遠,問及那酒樓爲什麼要賣,石忠飛也不知道,只是以前有人讓他問問國公府能不能夠買,而他根本就沒有去問過家人,石忠飛以前,從不管國公府的事情。
直至黃昏,陸七才抵達了西晉侯府,送到了地頭,石忠飛才告辭離開,言酒樓的事情他會使人去問一下。
看着石忠飛與十個屬下離開,陸七才轉身看了自己的侯府,府第的規模很大,位於坊街的首端,朱門石階,高牆疊瓦,飛檐門樓上掛着匾額,是‘西晉侯府’,不過應該還得換成了‘西晉郡公府’。
楊洪迎了過來,恭敬見禮道:“小的拜見大人。”
陸七微笑點頭,道:“辛苦你了。”
楊洪遲疑一下,神情慾言又止,陸七看了微笑道:“多日不見,你瘦了一些。”
楊洪苦笑了,道:“大人,小的爲大人做事,卻是吃不消了,想了請辭。”
陸七聽了平靜,道:“你我的約定,還沒有到期吧。”
“是沒有到期,只是小的真的承受不起了。”楊洪苦笑道。
“沒有到期,那就繼續堅持吧,我如今找不到可以信用之人。”陸七不容拒絕的說道。
楊洪無奈的點頭,陸七看着他,又道:“富貴險中求,你堅持下去,或許會得到很多,能夠做了我的管家,是幸運,也是不幸。”
楊洪起禮道:“小的也不想求得什麼,但既然東主挽留,小的就堅持到約定之期。”
陸七點頭,道:“將貨物安置好了,之後來見我,你先帶我去書房。”
“是,東主請。”楊洪恭敬道。
夜入二更天,楊洪才疲倦的來見陸七,陸七讓他坐了,‘林風’給楊洪端了杯茶水,楊洪道謝的接過,拿在手裡喝了一大口。
陸七微笑的看着楊洪,楊洪恭敬道:“東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這麼晚了,你又勞累,本該讓你去休息,不過我需要了解開封府的一些事情,所以只能讓你受累了。”陸七溫和說道。
“東主想問什麼?”楊洪說道。
“問之前,我先與你論一下我們的關係,我知道你是定國公府的人,所以在你心裡,或許牴觸爲我做事,因爲你怕給定國公府惹禍。”陸七溫和說道。
楊洪一怔,點頭道:“是的,小的是怕給了國公府惹了禍事。”
“你既然是怕這個,那我就說一下,首先,我對麟州的楊氏有恩,夏國曾經出動十萬大軍圍困了麟州城,是我應折惟忠的請求,出兵奪取了銀州,之後及時通報了圍困麟州的夏軍,迫使夏軍不得不退離麟州,此事你知道嗎?”陸七說道。
楊洪愕然,道:“大人進取銀州,是爲了解救麟州之困。”
“當然是了,若非是爲了楊氏和折氏解圍,我爲什麼要冒危的用了圍魏救趙之策,而且戰後,我還故意送了楊氏和折氏數萬夏國降卒,而折氏也與我有了聯姻之盟,可以說,我與麟州楊氏和府州折氏,就是結勢聯盟的關係,如果定國公不認可出身麟州楊氏,那確實與我沒有什麼瓜葛。”陸七說道。
楊洪臉色一變,忙道:“大人,定國公府,絕對是出身麟州楊氏的,與府州折氏也是聯姻的形如一家。”
陸七笑了,道:“我送了萬匹戰馬來了開封府,有一半用意就是支持定國公,若非有定國公的關係,我可不會送了萬匹戰馬。”
楊洪聽了神情恍然,起禮道:“小的代定國公府,謝大人高義。”
“你不用謝我,我送戰馬,本意一是彰功,二是擔心定國公守不住北方防線,定國公若是敗亡,對府州折氏和麟州楊氏會造成重大打擊,而我卻是需要折氏與楊氏的支持。”陸七溫和道。
楊洪聽了點頭,陸七又道:“你可能不理解我所言的支持,我要的支持,是一種道義的呼應,也就是一種保命的支持,我擁兵河西和北庭自治,形同了府州折氏和麟州楊氏,如今我來了開封府,就有可能會被殺害,但朝廷若想殺我,必然會顧慮了楊氏和折氏的反應。”
楊洪聽了明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