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峻她一早就從新聞上認識了,殺人犯許恆志的兒子,白蘇荷的前男友,在別人眼中已然落魄潦倒。
而她應聘到這家公司來,卻深深意識到許峻的前程遠大。
畢業半年,就做到了技術部的經理,這是什麼概念?
雖然第一天她看到許峻的時候,許峻對着精心妝扮的她狠狠地打了一通噴嚏,但是她卻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把許峻拿下。
將來的事情說不準,但是目前爲止,這是她遇到過的最看好的潛力股。
不,這隻股現在已經開始升值了。
而許峻對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總歸是有幾分相似的,藉着這一點點相似,她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她不會忽略,許峻一邊打着噴嚏,卻還貪戀地看着她的眼神。
但是她不知道爲什麼,想起從前的事情,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好像她曾經遇到過一個,比許峻還要優秀的人。
可是怎麼可能呢,她的同學,要麼就是有錢,但不學無術,或是長得歪瓜裂棗,要麼就是空有一張面孔,其他什麼都沒有。
像許峻這樣,各方面都不錯的人,真的是很少很少呢。
只不過,她常常會有一種自己的記憶斷了片的感覺,比如說,關於她是怎麼認識白蘇荷這個人的,她就一點都想不起來。
吳麗娜拍拍腦袋。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情,她只要知道,她和白蘇荷。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就夠了。
至少,前任秘書告訴她,許峻從來就不喝咖啡,但是她現在衝給許峻的咖啡,許峻都會默默喝完。
這真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一進入a市的地界,白蘇荷就拋給林樂一個地名,表示自己要直接去這個地方。
“蘇蘇。你爺爺不是說了,林樂從來沒有來過a市。他找得到嗎?”
蕭然然看着愉快地接受任務的林樂,覺得這真是個可憐孩子。
“沒事,他找得到,如果找不到。他自己想辦法好了!”白蘇荷神情嬌縱,一副我就是要爲難他的樣子。
蕭然然還想說點什麼,林樂卻回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到達目的地!”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說,這年輕人談戀愛,不就是要的這個調調嗎,蕭然然就不出聲了。
白蘇荷卻是心裡清楚。就算林樂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但他被洗去記憶之後肯定是跟林海來過a市的,還不至於抓瞎找不着路。只是不知道。當他看到那條熟悉的路,熟悉的地方,他會不會想起點什麼。
一路上也正像白蘇荷猜想的那樣,林樂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把車開到了地方。
白蘇荷衝下車,站在熟悉的這棟居民樓前。心潮起伏。
僅僅離開了不到一個月而已,但是在她的感覺裡。就好像過去了幾年一樣。
眼前的一切都覺得那麼可愛,甚至想起厲害的房東老太太,她都覺得挺可親。
尤其是,走的時候那些讓她絕望的悲傷,這個時候再次面對,也沒那麼讓她心碎了。
時間和距離,真是一個無情的東西。
她只不過去臨海呆了一段時間,遠離這個地方,可是在臨海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再回到這裡,就已經不會整個人都沉浸在那種深深的暗沉裡了。
白蘇荷深吸了一口氣,拉起蕭然然的手。
“姑姑,走,我們上去吧。”
不知道這段時間葛羽一個人生活得怎麼樣,她要不要提前做一桌子菜讓葛羽下班回來的時候大吃一驚!
白蘇荷充滿期待地拉着蕭然然上樓去了,看都沒看後面的林樂一眼。
停好車跟過來的林樂只能苦笑。
白蘇荷好像對誰都很友善,唯獨對他……可真是不留情面啊。
還好林樂對此總是抱着越挫越勇的態度,很快就跟了上去。
白蘇荷走的時候房子的鑰匙還帶着,回來的時候自然也帶着,她很快就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客廳裡空蕩蕩的沒有人,但是一眼看過去感覺變了好多。
原本房東配置的舊沙發已經不見了蹤影,一套全新的布藝沙發擺在原地,破舊的傢俱也都換上了新的,甚至還多了幾盆生機勃勃的綠植。
白蘇荷瞬間就有一種走錯了門的錯覺,可是她又看看自己手裡的鑰匙,沒問題啊!要是葛羽搬走了,房東應該會找自己收鑰匙纔對的啊!
於是她壯着膽子繼續往裡走,然後聽見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
今天不是週末吧,難道葛羽沒上班?
白蘇荷跟葛羽親密無間了四年,自然不會多加考慮,直接就擰開了衛生間的門。
然後,淋浴頭下面,一個人回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赤條條的身子也幾乎被她一覽無餘。
“啊——”
兩個人呆滯對視了一秒之後,白蘇荷如遭雷擊,驀然發出驚恐的尖叫!
林樂是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白蘇荷的尖叫聲的,他腦子一熱,什麼都來不及多想,立刻就衝了進去,直奔聲音傳來的地方而去!
只見白蘇荷死死捂着眼睛尖叫着,朦朧的水汽中一個精赤的男人正慌亂地扯過浴巾努力地想遮住他自己,可是結實的胸肌還是在林樂眼前晃來晃去,瞬間就將林樂心裡的驚嚇擔憂變成了怒火!
哪裡來的臭流氓,居然欺負到白蘇荷頭上了!
林樂隨手撈了瓶洗髮露就砸了過去,聽到那男人一聲痛呼。林樂纔回過身一把攬過白蘇荷帶着她出了衛生間。
衛生間外面的蕭然然還處於愣怔狀態,林樂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一聽見白蘇荷的尖叫就往裡衝。卻愣是被後面趕來的林樂一把推開,幾乎沒跌一個跟頭,這才堪堪站穩,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樂上下打量白蘇荷,發現她沒受到什麼傷害,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但還是抱着她不撒手。轉頭就朝衛生間發出怒極的咆哮:“誰,給我滾出來!”
完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把衣服穿上!”
真是太讓人憤怒了,白蘇荷都還沒看過他呢,憑什麼這個身份不明的臭男人就讓白蘇荷看光光了!
白蘇荷卻突然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毫無形象地叉着腰指着衛生間憤怒地大喊:“陸鍾其。你怎麼會在我家!”
林樂的臉霎時就黑了,白蘇荷認識這個流氓?
衛生間裡傳來穿衣服的窸窣聲,那人遲遲不說話。
葛羽最近的狀態就是一個字:忙。
誰說會計的工作瀟灑又清閒的?那盡是瞎扯!
作爲一個新員工,老闆再怎麼看在她背景強硬的份兒上對她多加照顧,那每天如雪片飛來的各種單據也總要一一做完的啊,葛羽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
還好家裡有一個免費的保姆,吃喝全管,還兼職打掃衛生,時間長了葛羽也就習慣了。
手機鈴聲響了又響。葛羽才從單據堆裡刨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看到白蘇荷的名字,她就下意識地心虛。
不過現在還好。這是在公司,不怕白蘇荷聽見那個死男人說話的聲音,葛羽就放心大膽地接起了電話。
“葛羽,你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家裡這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預期中的白蘇荷柔柔的聲音沒有了,有的就是這樣河東獅一般的咆哮。
葛羽愣了一下,聽不懂。她掏了掏耳朵:“什麼沒穿衣服的男人。小白你在那邊找男人了?”
“葛羽!”
隔着話筒,葛羽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白蘇荷想要撕了她的心!
“有話好好說。這是怎麼了嘛!”葛羽覺得小白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而且這難事兒貌似和她有關係?
“怎麼了?葛羽,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在a市,我把你舅舅全身上下都看光了,你覺得這算不算事兒?”
白蘇荷義憤填膺,這傢伙還跟她裝傻!
什麼?舅舅?臥草!
葛羽手裡的手機差點沒扔了,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完了完了,小白她居然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而且還搞突然襲擊!
偏偏陸鍾其這個死男人還被她抓了個正着!
葛羽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她怎麼有種姦情被抓的錯覺啊!
對了,小白說什麼來着,她把舅舅全身上下都看光了?
該死的陸鍾其,居然被人看光了……葛羽想到這裡心裡居然酸溜溜的,但是很快她就唾棄自己,這不是重點,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白生氣了!
葛羽終於發現事情大條了,她也顧不上跟老闆請假了,丟下滿桌子的單據拎起包就往外面衝!
白蘇荷生氣其實也不嚴重,嚴重的是這事情,她心虛啊!
葛羽捂着普通亂跳的小心肝跑遠了,留下身後面面相覷的同事,於是辦公室又流傳出了葛羽憑關係目中無人的最新事蹟。
白蘇荷掛了電話,冷冷地瞥了一眼沙發上坐着的陸鍾其。
已經穿好了衣服,垂頭喪氣坐着的陸鍾其摸着自己溼漉漉的頭髮,感受着全身沒來得及衝乾淨的泡沫的滑膩膩,覺得自己怎一個倒黴了得!
不就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嗎,不就想着葛羽不在家洗個澡嗎,怎麼就這麼巧被白蘇荷給撞上呢?
要是葛羽知道自己從頭到尾被人看光了,會不會生氣啊?想到葛羽的爆脾氣,陸鍾其硬着頭皮擡起頭面對對面那三個虎視眈眈的不速之客。
“白蘇荷,你別這樣看着我行嗎,你不認識我嗎?我真的是葛羽的舅舅,這你是知道的啊!”
陸鍾其一邊再次重申自己的身份以圖讓那三個人移開那種看小偷一樣的眼神,一邊在心裡嘀咕,白蘇荷以前看着挺文靜的啊,可是現在自己都被她看光了她怎麼都不知道臉紅躲避一下啊!居然還那麼大聲地跟葛羽說你舅舅被我看光了!
真是不害臊,幹嘛非要讓葛羽知道這麼糗的事情!一點都不矜持!
“閉嘴,我不要聽你說,我就要等葛羽跟我說!舅舅,舅舅怎麼了,這是我和葛羽租的房子,不是你!”
白蘇荷說起這個更來氣,好嘛,這才幾天不在啊,房間都被這個男人給佔了!
再說白蘇荷表面上雖然還是挺鎮定的,但她的心裡已經轟轟隆隆跑過了幾萬頭叫做草泥馬的珍稀動物!雖說她仔細回想過後發現水汽朦朧其實自己也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可是這樣讓人尷尬抓狂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確實是太讓她難以接受了!
更何況,這所謂的舅舅,和葛羽之間似乎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她可不會單純地認爲這就是舅舅這麼簡單!
林樂的臉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凡是出現在白蘇荷身邊,五官端正,年輕力壯的雄性動物,現在在他的眼中都是假想敵,更何況這個被白蘇荷看光光的男人,長相氣質還分外不錯。
這樣的人,不把他徹底趕走,那怎麼能放心?
蕭然然則是看着這三個人之間火花子“噌噌”亂冒,一不小心就要被點燃的惡劣氣氛,哭笑不得。
看來蘇蘇的朋友,也是個有趣的人呢。
抱着隱約的期待,當葛羽推開門的時候,蕭然然一眼就看了過去。
出現在門口的女孩子個子高挑,穿着米白色的長款羽絨服,五官分明,長髮披肩,是個明眸善睞的標準美人兒。
但是美人兒在看見白蘇荷的剎那,忽然就低下了頭,模樣極其心虛。
葛羽多想衝過去一把抱住白蘇荷大罵,小白你丫的還知道回來啊!可是現實卻是,她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怯生生地都不敢去看白蘇荷。
白蘇荷本來還一肚子的氣,可是現在看到一向高傲的葛羽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裡的氣頓時都化成了酸。
好吧,她纔不會承認,她這麼生氣大部分的原因來源於葛羽跟陸鍾其“同居”了居然瞞着她!
雖然從情理上講,陸鍾其纔是葛羽正經的親人,她只是朋友,可她心裡就是邁不過這個坎去!
她板着臉指着對面唰地站了起來的男人,質問葛羽:“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白,這,這是我舅舅唄……他就是借住幾天,沒別的什麼事兒!”
“就是,真的沒什麼事兒,就是趕巧了唄!”陸鍾其趕緊跟着附和。
“你給我閉嘴!”
迴應他的是兩個女人默契十足的怒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