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在凱撒宮的包間裡看着眼前的一排旗袍女郎直咽口水,手指在幾人身上反反覆覆指來指去。
“這個,不不不,要這個,不不不,還是要那邊那個吧……”
一向好色的李健卻一反常態的沉穩坐着,看着眼前的阿狗,以己度人,想到以前的自己,卻是心疼起未經世事的年輕人來。
“都留下吧!”李健大手一揮,說道:“陪好我這個小弟弟。”
阿狗驚得眼珠外翻,興奮得結巴起來,起身對着姑娘們說道:“去去去,都陪好我大哥。”又轉身對着李健問道:“大哥,喝點什麼酒?我去叫。”
“酒就不喝了,待會還有事兒。”李健說着,對着向自己走來的姑娘們揮了揮手,指着阿狗,接着說道:“你們陪他就行,老子今天得保持頭腦清醒。”
李健看着兩眼放光的阿狗,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這間包廂的情景,心裡暗自想着:“徐世重啊徐世重,你待我要是有我待阿狗一半好,你也不至於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啊!”
李健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對阿狗說道:“阿狗,你們到樓下去玩兒,一晚上沒睡覺,我就在這兒眯一會兒,三點叫醒我。”
“誒!大哥。”
阿狗答應着,招呼着姑娘們走出門去。
不多時,阿狗又折返回來,手裡拿着一條新買的毯子,輕手輕腳地走到李健身邊替李健蓋上。
李健猛地驚醒,蜷縮到沙發的角落裡,驚恐地看過來,發現是阿狗,又看了看身上多出來的毯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靠在沙發角落裡,大口喘着粗氣。
“大哥,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阿狗輕聲問道。
“嗯!想害我的人太多了。”李健說着,又自顧自的躺下。
阿狗起身將空調又調低了兩度,坐到李健頭前,輕輕揉着李健的太陽穴說道:“大哥,我在酒吧當服務員之前在一個正規按摩店裡學過幾天,我給你揉揉,你踏實休息,我在這兒守着你。”
李健並不回話,閉着眼,回憶着剛剛的噩夢:北河礦埋着的關存義,提攜過自己的徐世重,酒吧街被餘琛看上,自己利用裸貸威脅下海,卻在酒吧街的酒店房間跳樓的女大學生,三個冤魂張牙舞爪的找自己索命,餘琛遠遠地站着,冷眼看着自己被三隻惡鬼追得精疲力盡……
“阿狗,你怕鬼嗎?”李健冷不丁地問道。
阿狗聽了,按着太陽穴的手頓了一下,笑笑說道:“大哥,這世上哪兒有鬼嘛,就算有,人怕鬼是因爲鬼夠兇,夠惡,只要我比他還兇,還惡,那鬼見了我也得嚇得灰飛煙滅。”
李健聽了,睜開眼看了一眼阿狗,猛地直起身,覺得整個人醍醐灌頂一般通透,又靠回沙發上,閉着眼說道:“嗯,按的不錯,記得三點叫我。”
李健再睜眼的時候,房間裡的燈光亮的刺眼,李健眯着眼四下張望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阿狗,沙發上卻是坐着一個陌生的男人,說是陌生,卻又感覺似曾相識。
“不用找了,你的小兄弟我讓他到樓下候着去了。”
男人並不看李健,自顧自的喝着茶。
“你……你是?”
李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吞了一口口水,又拿出手機看了看,三點四十,顫巍巍地問道:“餘……餘副縣長還沒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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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先我一步到的,我交待他李總生意繁忙,晚上可能沒休息好,如果你在午睡,讓他別打擾你,
等你醒了再上來。”男人將一杯茶水遞到李健跟前,悠悠地繼續說道:“現在應該在你辦公室候着吧。”
李健聞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嚇了一跳,語無倫次地說道:“這……這怎麼了得。”說着便從沙發上躍起,兩腿發軟地要出去招呼餘琛。
“誒~”男人伸手拉住差點摔倒的李健,不慌不忙地說道:“李總,別急,咱們聊完,我叫他進來就是了。”
“下午三點半,我安排個人,就到你那凱撒宮跟你見上一面,到時候他會叫上餘琛一起去。”
聽着男人云淡風輕的口吻,李健腦海裡忽然閃過昨晚的神秘男子說的話,這才反應過來,旁邊坐着的男人就是那個擁有着無上權利的男子口中那個安排來和自己見面的人。
回頭仔細看了看,中等身材,偏瘦,寸頭,面頰乾淨清爽。
李健回身到男人旁邊坐下,一雙手無所適從地抓捏着膝蓋。
男人伸出手掌欲與李健握手,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宗建,市裡邊兒謀了個小秘書的差事,之前在海灣海鮮酒樓有幸跟李總有過一面之緣,李總看得起,叫我小張就行,話說回來,我還得先跟李總賠個不是,昨天路過望源縣這星光夜市酒吧街的時候,我看到一些按摩店光天化日之下在招攬生意,就通知附近派出所整頓了一下,但願沒影響到李總的生意。”
李健聽到竟是連餘琛都被灰溜溜的攆出來的飯局上的人物,額頭剎時滲出汗珠來,急忙說道:“不敢不敢,是我管理無方,讓這些租戶壞了規矩,敗壞了望源的聲譽。”
“誒~都是混口飯吃,也倒沒什麼大問題,停業整頓一兩個星期就好了。”張宗建收回被李健緊緊握着的手,接着說道:“當然,畢竟還是給李總造成了一些損失,我大學的時候唸的是經融管理,作爲補償,我在三件事上給李總三條建議,不知道李總願不願意聽一聽?當然,資金操盤上,李總肯定是比我這個窮書生要懂得多。”
“不敢不敢,張秘書您說,像張秘書您這樣的人物,願意屈尊教我,是我李健三生有幸,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李健平時被餘琛這樣趾高氣昂的領導辱罵慣了,如今遇到這種連餘琛都只能乖乖在門外候着,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高官,卻對自己客氣有加,反而覺得不習慣,幾次險些兩腿一軟,從沙發上跌跪到地上。
“三件事。”張宗建右手掰着左手手指說道:“第一,九溪油橄欖基地拒不履行協議,民間借貸欺詐的事兒。第二,小貸公司對於所謂女大學生民間借貸的事兒。第三,三江溼地公園水上樂園的事兒。”
張宗建將三根手指放在李健眼前晃了晃,說道:“李總不妨這樣。”
張宗建湊到李健耳邊,嘴脣一上一下,目光裡漸漸透出鬼祟的兇惡。
李健認真聽着,原本緊鎖的眉梢慢慢舒展開來,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起身,畢恭畢敬地對着張宗建鞠了一躬,說道:“要說幹壞事兒還得看你們有學問的人,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絕,太絕了。”
“都什麼年代了?李總,打打殺殺那一套落伍了,像楚尋劍這樣自命清高的人,命門不在刀槍下面。”張宗建邊說着,邊用右手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接着說道:“好了,餘副縣長也該等着急了,你給他打個電話,叫他上來吧。”
李健興奮地掏出手機,正要撥號,卻又猶豫地看着張宗建,似有顧忌地說道:“張秘書,要不……還是我下去請他吧。”
“哈哈哈,也好,以後你也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是該給他留些面子的,我打給他。”張宗建笑笑,邊說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餘琛走進房間,卻看到張宗建和李健正在有說有笑地喝着茶,瞪了李健一眼,畢恭畢敬地對着張宗建拱手,打招呼道:“張秘書,什麼時候到的,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到了一會兒了,我看李總在午休,坐着等了他一會兒。”張宗建慢悠悠地說道。
餘琛聽了,轉頭瞪着李健道:“你好大的膽子,讓我等着也就算了,張秘書來了,你還能睡得着?”
李健連忙彎腰道歉道:“大哥,對不住,我……”
“誒~餘副縣長,李總作爲望源的企業家,那可是有貢獻的人物,做生意可比不得我們上班拿工資的,我們早九晚五的雖然辛苦,但作息還算規律,生意人,那辛苦起來可能就是幾天幾夜合不了眼,咱們不能仗着手裡有點權利就耽誤了李總的身體。”張宗建邊說着,擺擺手示意餘琛坐下,竟又伸手扶住李健的胳膊,客氣非常地說道:“李總, 坐,喝茶,喝茶。是我們打擾了。”
餘琛見了,卻是一頭霧水,心想着:這一夜不見,李健咋還拔輩分了?難道……
“餘副縣長還不知道吧?”張宗建看出餘琛的疑慮,說道:“李總是咱們市裡那位的老朋友了,知道我這次來望源,那位親自關照,讓我來看看李總。”
餘琛聽得一陣心驚,暗自想着:“莫非這小子這幾年對我們唯唯諾諾的,都是在扮豬吃老虎?不對啊……”
李健卻也不知張宗建所說的是誰,只妄自推測就是昨晚將自己綁了去的人,張口想問個清楚,但轉念一想:“反正對老子有百利而無一害,索性認下來再說。”
“張秘書,還要麻煩您轉告,大哥有心了,小健在這裡謝過了。”
聽到李健說話,餘琛也忙不及細想,畢恭畢敬地說道:“也煩請張秘書代我感謝他對我這小兄弟的關心。”
“誒~餘副縣長客氣了,你我本是平級,以後叫我小張就行。”張宗建說着,轉頭對李健說道:“李總,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些經融上面的東西,只不過是我紙上談兵的玩笑之談,可不要到別處說了,讓人看我的笑話啊。”
“不會,不會。”
“張秘書,也說給我聽聽,我學習學習嘛。”餘琛試探着說道。
“餘副縣長只需看着李總操刀就行了,生意場上的事兒,咱們就別摻合了。”張宗建故作神秘的笑眯眯地說道:“至於我那些紙上談兵的法子,餘副縣長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李總下回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