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接着道:“當我們發現窗戶上的玄機之後,你馬上意識到,必須除掉海子,一旦我們找海子瞭解情況,你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昨天下午,正好海子到三裡寨去,你便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蒲雲海臉朝上微傾,木然地望着李雲帆的眼睛。
“蒲雲海,你不是要證據嗎?這算不算證據啊!”
香菸在蒲雲海的手上燃燒着,蒲雲海大概已經忘記了他手上的香菸。
香菸在人際交往當中只起應酬的作用,而在蒲雲海的手中,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道具,先前,蒲雲海需要它來掩飾,現在,恐怕用不着了。
大家看着蒲雲海手上的香菸在慢慢地向下燃燒着,眼看就要燃燒到手指了,而只顧埋頭沉思的蒲雲海卻渾然不知道。
突然,蒲雲海的右手甩了一下,菸頭被甩到了地上,蒲雲海的左手捏住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
蒲雲海已經意識到,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彷彿要把他看透一樣。現在,蒲雲海就像一個抹了一公分厚脂粉的老女人一樣,所有的僞裝不復存在。
“你送衣服給海子,其目的是想討海子的好,讓他對前年夏天看到事情保持沉默,但你心裡面一直不放心,最後還是決定殺人滅口,以絕後患。是不是這樣?”
漸漸地,蒲雲海的臉上籠上了一層褐色,我們都知道,蒲雲海的臉本來就很黑,黑色和青色、土灰色混雜在一起,可不就是褐色嗎?
同志們現在再來看這張臉,再聯想一下蒲雲海手上的三條人命,就不難想象這張臉的猙獰程度了。
“在南山小學,修理門窗和桌椅板凳的事情,歷來都是由付主任做的,只要是南山小學的人,看到你手上拿着一把鋸子,沒有不感到疑惑的,大概就是因爲海子的心裡有疑惑,所以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父母,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生活中的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這也叫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再看蒲雲海時,他的額頭上、鼻翼上已經滲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蒲雲海,你怎麼不說話了?”
蒲雲海像雕塑一樣沒有一點反應。
“蒲雲海,把你的頭擡高一點。”
蒲雲海微微擡起頭,但嘴脣緊閉,他已經不再咬嘴脣了,那種內心糾結掙扎的階段已經過去了。
“說話!”李雲帆大吼一聲,他的面前沒有桌子,如果有桌子的話,他一定會拍桌子。
其實,每個人都想拍桌子。每個人的心裡面都燃燒着一團怒火。
蒲雲海整個身體痙攣了一下。
卞一鳴碰了碰鄭峰。
大概是被李雲帆嚇着了,蒲雲海的襠部和左大腿的褲子上出現了一塊深色的斑,這塊深色的斑越來越大,緊接着,大家聞到一股比較濃的尿臊味——蒲雲海尿褲子了。
“蒲雲海,我再問你一遍,剛纔,我給你看到的繩子是不是你家的——是不是你父親搓的?”
蒲雲海仍然保持沉默。
蒲雲海啞然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