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老一輩人說，這戶人家的老祖宗逃難到此地，沒有地方住就住進了文家的墓地，文家的墓地原來有一間守墓人住的房子，文家人離開此地之後，祖墳就沒有人問了，時間一長，這戶人家就在這裡蓋了幾間房子，文家祖墳上的石頭和磚頭都用在了地基和牆上。你們看——”老人走到其中人家的屋子的後面，用腳在一片雪上撥了幾下，一塊黛色的石板呈現在大家面前，老人彎下腰，用右手將青石板上方的雪清理乾淨，上面有兩個字“之墓”，原來是一塊斷掉的石碑。
“原來是一塊石碑，文大爺，另半截石碑呢？”
“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會不會做了地基？”譚科長道。
“石碑是不會用來蓋房子的。”
“這是爲什麼？”
“石碑上不是有字嗎？活人是很忌諱這些東西的，除了石碑，凡是能用的東西全用到房子上去了。在灌木從裡面——雜草和枯葉下面還有幾塊石碑，還有一些石碑墊在進村的路上了。
“這裡住着幾戶人家？”
“原先是兩戶人家，現在就剩下一戶了。”
“這戶人家姓什麼？”
“姓趙，這兩戶人家是姐弟兩個。姐姐一家到村子裡面去住了。兄弟眼瞅着也要搬到村子裡面去了。”
“爲什麼要搬走呢？”
“老祖宗沒有辦法，纔在文家的墓地安了家，現在條件好了，誰還住在這種地方。”
“我們過去看看。”
兩戶人家的房子背對背，各有一個一人多高的院牆——院牆的下半截是用石頭砌起來的。上半截是用墓地上的舊磚頭砌起來的。一家的院門朝北，另一家的院門朝南。
朝北的院門上有一把鎖。鎖上面套着一塊自行車車胎上的皮，很顯然，這塊皮是用來保護鎖不被雨水侵蝕的。鄭峰拿起鎖看了看，鎖上面有一些鐵鏽，但鎖眼裡面沒有鏽。鎖和鎖體之間的連接處也沒有什麼鐵鏽。
“家裡面來客人，村子裡面的房子不夠住的時候，趙老太太會上來住一兩天。”
院門是用木板釘起來的，鄭峰走到門跟前，透過門縫，鄭峰看到院子裡面有三間房子，兩間是正屋，背南朝北，一間是廚房，門朝東，透過門縫，只能看見院子裡面一小部分，因爲廚房的牆擋住了視線。”
把房子建在墓地上，大家可能沒有聽說過，這都是因爲窮啊！人一窮，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百無禁忌，只要能棲身，沒有那麼多講究，過去，逃荒、要飯的人在寺廟道觀和野地亂葬崗過夜，這是常有的事情。
文大爺又領着大家去了另一家，另一家的院門開着，大家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從裡面竄出一條黑白相間的狗來，先狂吠了幾聲，看到文大爺以後，便和文大爺撒起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