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七爺放手

052 七爺放手

皇上派人來客棧請她,韶靈換了一件胭脂色上衣,鵝黃百褶長裙,挽起素髻,墜了一根精巧的金步搖,不讓自己顯得狼狽不堪。

他們越是要看她哭,看她頹廢,看她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求饒哭泣,她就不。

她偏要笑,偏要華衣美服,精細打扮,眉眼如畫,笑靨如花!

皇上坐在後花園中,等待韶靈的前來,前幾日仁壽宮的消息,他自是知道的,但過了好幾天纔去請來韶靈,便是他懂得女人心思,不願讓韶靈以最虛弱疲憊的面孔,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再受一次凌辱。

一看到韶靈的身影,他便揚起脣,輕輕笑了。她果然是個不一般的女人,站在刀口上,還能面不改色,鎮定自如。

她的身上,讓人很難察覺到落魄這兩個字的痕跡。

“朕找你,並非想刁難你。總覺得以後就很難見到你了,你曾經幫了朕一回,朕可以考慮一下,爲你在母后面前說一次情。”御塬澈依舊英俊溫柔,示意她坐下細談。

韶靈雖然坐下,卻並不示弱。“多謝聖上美意。做都做了,我不曾奢望任何人的原諒。”

御塬澈眼神一緊:“朕可爲你們賜婚——”

韶靈但笑不語,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似有萬分苦衷。

御塬澈不禁在心裡同情起慕容燁,慕容燁答應爲他整治御林軍,偏偏要的就是這個賞賜。難道真的如他們所言,韶靈的心根本不在慕容燁的身上?否認如何拒絕的了一勞永逸的賜婚?!

“看來你真的心儀隱邑侯,只是朕在幾日前就已經下了聖旨,你或許不知道吧……”御塬澈輕聲嘆氣,優雅地端起茶水,品了一口。

“我知道。”韶靈抿脣一笑,眼底清澈如水,淡然而從容。

御塬澈的臉上,劃過一抹壓抑和錯愕,他的眉頭一皺,狐疑地鎖住韶靈的面孔。“你的心願還是上回那個?!”

無論她犯下何等罪過,都懇請天子饒她一命。

“是,皇上。”她說的斬釘截鐵。

“原來那時候,你就這麼想了……雖然沒有昭告天下,但至少他是皇親國戚,你這次,很有戲弄皇親的嫌疑,不過既然你跟朕有言在先,朕就不再怪罪於你了。”御塬澈笑着說,輕描淡寫。

“多謝聖上開恩。”韶靈不以爲然地笑,語氣卻聽不出有半分不恭敬。明明他們不願給她一個名分,她放棄了,他們卻又指責她戲弄皇親國戚。

這就是上位者。

無論看起來是溫和,還是嚴苛,仁慈,還是陰險。

“你們兩個都是隨性之人,你看得開,他也想得通。”御塬澈的眼神一頓,放下手中的茶杯,韶靈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臉色的笑,漸漸流逝乾淨。

但很快,她又抿脣笑了。

慕容燁當着她的面,牽了另一個女人的手。

她不氣不惱,也不嫉妒生恨,從頭到尾,都只是噙着及其淺淡柔和的笑,在這個萬分熟悉的男人舉步越過她的身子,短暫停留在她的身前,卻是將手指,觸碰上了另一雙柔嫩小手,握住了它。

那名女子,約莫十八歲,跟先前的宛玥郡主截然不同,是個長相豔麗的閨秀,眉目細長,笑着的時候,也沒有謝宛玥的嬌憨單純,但身形很是高挑豐滿,白玉凝脂,屬於女人中的尤物那一類。

“這纔是哀家的兒子。”

張太后得意而笑,畢竟骨肉情深,哪怕流離在宮外二十多年,她也是慕容燁唯一的生母,是懷胎十月將他生下來的人,難道還會抵不過一個來歷不明的平民女子?!

當年因爲一個跟她相剋的命理,她可以忍心丟下還不曾哺奶的親生骨肉,把他丟在宮外生活,她就是這樣爲了大業可以不惜一切的女人,如何容忍一個貧賤的女人成爲自己的兒媳?!

雖然是一母所生,但當今天子的習性,卻像極了先帝,她卻沒想過這個養在宮外的兒子,骨子裡卻跟自己一模一樣。越是狠心的人,才越容易成就大業。

“這下你可以走的甘心了吧。”張太后短暫停下腳步,冷眼看韶靈。

“當然,民女會走得很遠的。”她不怒反笑,朝着天子,張太后欠了個身,隨即轉身退下。

至少慕容燁願意給她一個全身而退的機會。

也不枉費……他們一起這麼多年。

雖然九歲那年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但那時的感激,卻也沒有如今的深刻。

張太后,跟父親的死脫不了干係。

而慕容燁,哪怕沒有在宮中生活,卻也是張太后的親生兒子,不管生母是何等厲害狠毒的人物,她也覺得認祖歸宗是慕容燁人生必將完成的使命。?

她除了韶光,就沒有任何親人了,她走的乾淨,也不會再在他們母子之中再生事端。

出於自己的感情,她不願去討好張太后,出於自己的心,她不願去爲難慕容燁。

千算萬算,她唯有離開這一條路。

父親說的是,她這輩子……就不該再回京城。

是她不聽父親的話,是她固執,是她……活該。

如今抽身,興許還來得及。

“不知好歹!沒人教養的,果然就是這麼上不了檯面——”張太后冷哼一聲,絲毫不曾察覺慕容燁的面色,已然變得冷沉。

“燁兒,你要去哪裡?”看着慕容燁匆匆離去,張太后蹙眉,這一位是胡家的長女胡瑛,她想給慕容燁撮合,雖然身份不及謝宛玥顯貴,但至少也是二品大臣的女兒。她可無法容忍,慕容燁再度壞事,不理會她的心血。

慕容燁大步追上了韶靈,一把扼住她的皓腕,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俊美的面孔陰沉而肅殺,顯得十分嚴酷,難以親近。“這一回,我放你走,一旦事情水落石出,我找到你,你就休想再走。”他總覺得,他們之間少了點什麼。但看到傷痕累累的韶靈之後,他無法再讓她在京城多留一天,因爲每一天,都會有危險在等待她。

過陣子,他若還想找她,自然是能找到的。

只是到了揭開真相的時候,他們還能這麼站着,這麼說話嗎?

她抿脣一笑,要慕容燁做出這等讓步,已然萬分難得,這樣看來,他是及其在意她的感受,知曉要她哪怕多一瞬面對張太后,也是咬牙切齒,全身冰冷,他並不曾完完全全地站在張太后那一邊,生下他的生母,對他而言也不過是有數面之緣的陌生女人,沒有撫養照顧,又何來骨肉親情?他讓張太后得逞,不過是爲了保護韶靈周全,免得韶靈再被張太后的耳目盯住下手。

她對京城之地沒有半點留戀,她的眼底笑容滿是疲倦,他豈會看不出?她或許很早之前就想走了,若不是因爲他的緣故,也不必忍耐張太后的奚落指責這麼多回。

她不說話,就像是個啞巴,讓慕容燁很是不快,他自作主張地宣佈自己的決定,霸道而專制。“我可以容忍你走開一陣子,但他日再回到我的身邊,任何原因都不能再離開。”

或許慕容燁跟別的男人是不同的,他雖然霸道,卻又知曉給她一定的自由,一時的退,是爲了往後的進。

她覺得他太固執,明明說了好聚好散,他又突然悔改,讓她不知所措。她輕笑出聲,不以爲然。“四年前明知道我去了大漠,還是讓我待了三年,那時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是。”慕容燁下顎一點。“可是這回不會太久,我忍不了第二個三年了,最多三個月,我會接你回來。”

韶靈並不迴應,微微挑了挑眉梢。

“我看那個宛玥郡主也挺好的,溫文爾雅,單純柔和……只是方纔那一位,還不如她。這算是我對你的忠告,還是找個單純點的女人吧。”

她笑着說,明知自己說的多麼殘忍,卻依舊不改笑意。

“要不你就收一個吧,你遲早要回到王室——”皇家男兒十六七歲成婚的大有人在,慕容燁二十有五,也早該妻妾成羣,兒女衆多,他過去在宮外如何放肆很快就會傳到張太后的耳畔,既然如今張太后得勢,兒子登基爲王,定會干涉慕容燁的婚事。

宛月郡主嬌憨俏麗,並無心機城府,雖然美貌不足,心中對於慕容燁的熱忱卻不少,這樣的女人成爲慕容燁的王妃的話……她也很欣慰。但自從慕容燁嚇哭了謝宛玥之後,這位郡主跟新科狀元走的親近,慕容燁如今聲譽又不是很好,好人家的閨秀,不一定願意嫁給慕容燁,怕是很難再找到嬌憨單純的女人爲妻了。

張太后如此強勢的女人,哪怕慕容燁推掉一個宛玥郡主,後面的大家閨秀也是猶如過江之鯽,這麼想,他娶宛玥郡主,對他也是好的。早知如此,她就不阻礙慕容燁了,如今卻鬧成這樣……

韶靈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垂眸一笑,少了往日的親密熱絡,多了一分客套疏遠。“希望我下回再見你的時候,我還能叫你慕容燁。”

她當真是累了,倦了,說穿了,她也終究是個女子,最近在京城遭遇這麼多事,她想將自己藏起來,帶着韶光過一段沒有仇恨的快活日子。

她突然很想帶韶光會大漠,騎着駱駝懶散走在金色沙漠上,品嚐當地甘甜新鮮的瓜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到了晚上,圍着篝火躺着觀望巨大的墨藍色天幕,數一顆顆的璀璨星辰,勾勒彎月的輪廓,她想讓韶光多幾分男子漢的勇敢和魄力,韶光纔剛滿十一歲,正是成長的好時候,天生容貌無法更改,但體內的氣質,是可以重新培養的。畢竟,沒有父母,她這個長姐,必須教導胞弟養成男兒擔當。

而她……也想念那麼自由隨性的生活很久了。

京城,雖然是生養她的地方,她卻覺得冰冷陌生,慕容燁不在,她也不想再回雲門,想去又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大漠了。

慕容燁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主人,也曾經是喜歡她的男人,但若到了最後,他也要成爲皇家人,她絕不願意再跟他有半點糾葛。也許這輩子還能見到他,也許就不能了吧……若是還有偶遇的緣分,她見了他,會叫他一聲“王爺”嗎?!

殺父之仇,她不能忘。

能忘的,就只有救命之恩了。

她的心太小,太窄,根本容不下如此矛盾的兩件事。

愛,本該是這世上最美好的,若他日兩人勢不兩立,也希望還能念着舊情。

至少比起從未擁有過,從未品嚐過情愛的人,她已經足夠富有。

她並不覺得孤獨。

慕容燁這個男人,不見得屬於她。但終究是張太后的親生兒子。

他也心動過,幸福過,這就足矣。

“你的傷……全都好了嗎?”慕容燁因爲她的笑容,心痛如絞,他依舊不曾鬆開手,拉住她的皓腕,彷彿一旦他放手,這輩子都無法抓住她了。

“都好了,你的金瘡藥很有用。”她又是一笑。

“別謝我!”慕容燁低喝一聲,明明是因爲他的身份,才讓她多災多難,身體和心全都飽受磨難,她卻還要感謝他留下幾瓶微不足道的金瘡藥!她是嫌這陣子他過的還不夠煎熬嗎?!還不夠難受?!還不夠度日如年?!

“我要走了,還等着回去品嚐小二哥給我燉好的銀耳粥呢。”她朝着他眨了眨眼,眼神靈動美麗,一如既往。

她方纔已經交還了皇帝那塊御龍玉玦。

她這輩子不願再踏入皇宮一步了。

她似乎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聽她還有胃口吃點東西,不再憔悴傷心,他已經萬分欣慰。

慕容燁輕輕地鬆了手,不知還能說些什麼,相反,是她眼眸含笑,對他稍稍一點頭,平靜地轉身離去。

每一步,她走的很是艱難。

這是她欠風蘭息的,身爲宮琉璃這個身份,虧欠了他的,她一定要償還。

但還清楚之後,她跟風蘭息,也絕對無法繼續相依相伴,攜手一生。

之後呢……她或許願意留在大漠,接來韶光他們一道生活,其他的,她還沒有想。

慕容燁久久站在原地,目送着韶靈走向宣武門,她說她受不了,而他也無法堅持下去了。一開始,不管她多痛,他只要她一輩子把他記得銘心刻骨,不能輕描淡寫把他從她的人生只中抹殺,但到最後,他看着她那麼痛苦,竟然半途而廢,無法繼續漠視她的煎熬。她痛,雖然不說,一個字也不說,但何時起,她的疼痛糾結,全部侵入他的骨髓,讓他更痛。

不過短短七八日,她就消瘦的不成人形。他親眼所見,如何還能忍得下心?!

再這麼下去,她會死在他手裡。

就像是那回他抱着她從仁壽宮出來,他幾度聽不到她的氣息,心中莫名的恐懼和慌亂,那種滋味——他不要再品嚐一次。

他要她活的快意。

他不要她流一滴眼淚,受一次質問,忍一回傷痛。

……

星光月色之下,他在水畔,合目吹奏,那簫聲婉轉,卻又暗示看似清冷的主人,情到深處,無法抑制。

“什麼時候來的?也不出聲。”洛神突地轉過身來,一曲終了,韶靈依舊沉溺在自己的過往之中,雙目有淚,這跟他往日見着那個輕狂慧黠的女子,不太一樣。

韶靈彎脣一笑,很快掩飾了臉上的惆悵:“何時教我吹簫吧……何時聽不到這麼悅耳的簫聲,我怕輾轉難眠。”

她說的依舊帶着幾分諧趣的味道,但洛神卻胸口微震,似乎嗅聞到了一絲別離的味道……是他的錯覺嗎?

“你以爲想學就能學會的?”洛神嘲笑着說,但很快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放肆。這些天來京城,已經夠亂的了。

“剛見到你的那一次,你身上就帶着這支玉簫,一直很想聽你吹簫,這回總算如願以償了。下回你若是不要藏私,我就去賣票,給你搭建一個戲臺子,你吹兩首曲子,說不定比商號的進賬還要多。”韶靈大言不慚,雙目璀璨,宛若裝着天際所有的星辰。說到了興頭上,她不禁擊掌輕笑。

“滑頭。”洛神斥責一聲,卻又當真沒辦法跟她生氣。

“一開始,你是恨我的吧,洛神。”韶靈咬了咬脣,這些話,她不想再壓在心裡了。

洛神的臉色數變,但最終還是歸於平靜,只是握住玉簫的手,暗暗緊了緊。

“若是你現在還恨我的話,大可不必了。我若不在,你是他身邊最可信的人了,麻煩你……別總讓他一個人。”她甜甜地笑,有些固執,有些堅決。

周圍的喧鬧彷彿都是另一個世界,無力的絕望感再次擊潰了她。她突然意識到,他們的人生早已交錯開來,光是有愛,已經不夠。

遠遠不夠。

她好怕自己……怕自己在每一天的相處生活中,給予慕容燁的越多,她給自己留下的可以走的退路就越少。

她好怕,到最後,她會把自己棄之如敝屣。

“別來拜託我,商號的事讓我無暇自顧,你要捨不得,只能自己做。”洛神冷着臉,不肯答應她,逼自己說的狠心冷血,刻薄無情。

她卻只是微笑,沉默的像是另一個人。

上書房。

深斂如海的黑眸,略微掀擡,一眼就瞧見,安坐在紅木椅子上的絕色男子。御塬澈勾了勾脣,放下手中的硃砂筆,合上讓他頭疼的奏章。

“你跟朕的交易,還作數嗎?”御塬澈笑着問,不溫不火。韶靈在一夜之間消失,而當初慕容燁跟他說好的條件,他爲自己辦事,要的就是天子的賜婚。而賜婚中的新娘子都不見了,這樁交易……好像沒有繼續的必要了。當然,更捨不得的人,是當今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得力的助手,想培養成自己最可靠的左膀右臂,還是跟自己同時出生的弟弟,比起外人更能信賴。他可是真的好惋惜啊……

“我做事,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已經開始一個月了,如今放棄,是我吃虧,白給你幹一個月的事。”慕容燁不動半點聲色,心中早已料到,皇上會急急宣召,肯定與自己脫不了干係。

“那就等到三月,再看分曉。”御塬澈脣邊的笑意更深,說實話,他很欣賞慕容燁的才能,只是這個弟弟的脾氣和言辭……當真可恨。不過,他聽了很多年的奉承話,能聽到一些真話,反而窩心。

“你還沒找到她嗎?”天子命人奉茶,神態沉靜,悠閒地問。

慕容燁冷着俊臉,一言不發,可見搜尋沒有任何結果。

“不是給你留了書函嗎?你手下的人要是沒用,朕可以讓你在侍衛裡挑幾個能幹的。”御塬澈滿臉都是笑,輕描淡寫,卻又更像是在看好戲。

慕容燁面無表情,神色淡淡,跟這種外表儒雅卻實則心機深沉人相處,他也很不屑。

韶靈的確給他留了書信。卻是吩咐客棧的小二哥,在她消失半月之後,才送到他的手裡。她在信中說,她想去江南。

她已經消失了一整個月了。

慕容燁將整個京城都找了個遍,如今派人下江南,約莫百名手下,但遲遲無一人找到她的行蹤。

在鳴東苑,他總是坐在韶靈的屋內,一坐就是半天。

總有種感覺……她會突然有一日,笑着走到他的身後,抱住他。

“你若真不介意她的心裡擺放着別人的位置,事成之後,朕一定給你們賜婚。她看起來很惜命,不像是不想要自己腦袋的人,到時候聖旨難違,你也再無後顧之憂了。”御塬澈的眼睛驟然一眯,抿緊嘴脣。

慕容燁冷哼一聲,眉宇之間一派不贊同。“這跟霸王硬上弓,有何兩樣?”先前他們各自有情,賜婚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如今韶靈對他淡了心意,用這種手段,當真能讓她回心轉意嗎?

“況且,朕的賜婚聖旨一下,就算你往後想後悔,也沒辦法。一輩子面對一個女人,是不是太無趣乏味了?不如你再考慮考慮。”御塬澈眯起眼睛,跟着也彎脣而笑,卻笑得有些狡獪。

“你面對這麼多女人,覺得有趣有滋味?”慕容燁反脣相譏,毫不客氣。

“有趣啊。”御塬澈笑的開懷。

對於這種多情濫情的皇帝,真沒什麼好說的,慕容燁這麼想,眼底流露幾分不屑和冷淡。

“朕若是想要得到她,爲後宮增添一美,你會拼了命阻礙她進宮嗎?”

御塬澈突然好奇地問。

慕容燁緊繃着臉,眸子一掃,眼底的殺氣更重了一些。

“我會拼了命……對付你。”他直言相告,別跟他說什麼手足情深的廢話,他完全不把御塬澈當成是應該相親相愛的好兄弟。

“朕以前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不過,因爲你的一句話,朕改主意了。所以,你還是把這點力氣,花費在拼了命保護朕上面,纔不會讓朕覺得可惜。”御塬澈翻了翻幾本奏章,好整以暇地說。“你說,你只有她。那種處境,讓朕覺得好可憐。”

慕容燁的面色更加鐵青凝重,心頭一凜,你這種左擁右抱卻沒有付出真心才叫可憐!

“是不是因爲朕跟你是雙生兄弟,所以看女人的眼光也差不多?與其成全你們,還不如成全朕自己,人不都是自私的嗎?朕如此大公無私做什麼?”御塬澈彷彿在自言自語,數月相處下來,他在慕容燁的面前不再是一個人前看得到的皇帝,偶爾也有流露真性情的時候。

“這個玩笑太過了,皇上。”“皇上”這兩個字,暗中咬重,慕容燁的眼底一閃而逝一道狠戾,嗓音冰冷。他這一個月,不但疲倦,忙碌,心情極度惡劣,明明派出了雲門最幹練的手下,但她還是音訊全無,到這個關頭還拿她來開玩笑,要是別人,他會面無表情地送他去西天。但御塬澈仗着國君身份,說話毫無顧忌,似乎以此爲樂,他已經沒有耐性陪着這個皇帝閒話家常了。

“這可並非玩笑話。”御塬澈環顧一週,一臉興味盎然的神態,幽然地嘆道。“這天底下的女人,朕若是看中,有人能違抗朕的旨意嗎?”

慕容燁睨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地開了口。“你的後宮,鶯鶯燕燕十來個,要什麼樣的沒有?”

御塬澈當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俊眉緊蹙,摸了摸自己不曾蓄鬍的下巴,玩味地說。“她……很特別,朕的後宮裡,就缺這樣的女人。”

“今天我不去御林軍大營了,更沒心思陪皇上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慕容燁言簡意賅地說,言下之意很清楚,任性妄爲的人,不只能有皇帝一個。他也可以。

“男人可不能因爲一句話就翻臉。”御塬澈寥寥一笑,不再說笑,話鋒一轉,說了正事。“你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把所有人治的服服帖帖。朕自然會賞你,喔,對了,朕今早得知,隱邑侯也不曾回阜城。這樣想來……難道他要違抗聖旨,跟韶靈雙宿雙飛?”這個消息作爲賞賜,應該很珍貴吧。

果不其然,慕容燁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御塬澈強忍着心中快意,勉爲其難地說道。“若是賜婚的對象是同牀異夢的,朕豈不是壞人姻緣?他們兩個既然看對眼了,朕還不如賜婚給他們來的方便。”

慕容燁懶得再多說什麼,眸子瞥了幾眼,恢復成往日的幽暗深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蔓延開來。別說在御塬澈的眼底,就算在每個人的眼底,他們一道消失在京城,難免不惹人懷疑,結果風蘭息沒回阜城侯府,這裡面的文章就更不容小覷了。所有人都會以爲,韶靈跟風蘭息,私定終身,去過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他的心,不太舒服。

“提到這件事,你的臉色就這麼難看,朕要有了她的消息,會派人直接告訴你的。畢竟,她也算是朕的弟妹。”御塬澈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恢復了以往溫和莊嚴。

慕容燁獨自走出了皇宮,自從韶靈走後,他一次也沒有再邁進仁壽宮。七月初的天,已經格外炎熱,在大營之中稍稍走動兩回,就能大汗淋漓。

他又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了。

甚至,連老馬都不在身邊囉嗦幾句。

洛神前兩日剛回江南,京城的生意已經有了個不錯的開頭,剩餘的時機,他要平攤給每一家洛家商鋪。

在操場上,好幾次遇到宋乘風,慕容燁很想開口詢問,是否他知道韶靈的去向。但後來一想,韶靈不曾給宋乘風留了書函,不見得會告知他。

江南地方很大,也許再找十天半個月,就能找到她把。跟在大漠不同,他的手下常常回來告知她今日去了哪個地方,三天後又去了哪個地方,至少他穩操勝券,才能容忍自己放任她三年時間。但如今,他只知道她去了江南,還不知道她的藏身之所,若是她學乖了,用人皮面具隱藏自己的真實面目,就算不曾男扮女裝,也夠他的手下找一陣子的了。

她不會?!

她當然會。

只因他在鳴東苑的屋子裡,無意間發現留下來的一張人皮面具,是一個年輕女人的模樣,也讓他頭一回覺得緊張。這種相貌平平,毫無特點的長相,若是去了人口稠密的江南……就像是在海底撈針,遠比在大漠這種偏遠人煙稀少的地方,更難找出一人。也是那一日起,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韶靈瞞着他不少事,她有她的苦衷。而他卻一無所知,是否逼走她的人,也有他一份子?!這般想着,他在見到韶靈的最後一面,坦誠不願放棄尋找她的機會,也就是不願接受他們之間再無修復的可能。

就當是放風箏,面對他很痛苦的話,他不會強求,他能容忍她飛的很遠很遠,但前提是……他一定要是握住那根線的人。

他不想承認,他徹底失去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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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偶遇皇帝053 大漠新生055 不要你哭054 陷入癲狂036 七爺護她044 初進侯府031 韶光的傷015 怕生孩子005 獨佔韶靈058 告知真相027 垂涎韶光071 心有相通033 一家團聚039 七爺迴歸064 七爺鬧翻035 晚上貪愛011 它在求偶049 我不愛你064 番外1062 買兇殺人049 我不愛你036 小別新婚010 給爺名分036 小別新婚044 初進侯府045 侯爺的吻038 七爺親她042 不嫁七爺001 感情昇華041 韶靈受傷069 她被壓倒076 生米熟飯021 大漠尋親069 她被壓倒012 韶靈進宮027 垂涎韶光004 羽翼未滿025 侯爺表白054 一見鍾情033 談談條件044 初進侯府004 羽翼未滿007 主動的吻026 姐弟相見026 七爺求好005 菜市觀刑037 韶靈墜馬025 七爺咬人042 不嫁七爺078 互訴衷腸032 爲弟報仇016 殘殺男孩031 韶光的傷044 初進侯府004 羽翼未滿063 他不配我017 見廢太子017 酒宴羞辱060 探他心意041 七爺野心026 七爺求好055 不要你哭053 大漠新生023 重回雲門075 兩人洞房035 晚上貪愛069 她被壓倒031 韶光的傷043 愛恨難滅012 韶靈進宮006 七爺呈心014 滾滾被單058 七爺強吻006 同處一室037 韶靈墜馬001 感情昇華001 楔子060 破鏡重圓073 認真的吻021 大漠尋親010 給他做小007 爲爺吹簫058 七爺強吻039 七爺迴歸049 什麼來頭013 一晚酒醉015 一箭射殺041 七爺野心078 互訴衷腸004 羽翼未滿043 爲她造勢010 給他做小013 矢志不移035 晚上貪愛039 七爺迴歸002 死而復生069 她被壓倒039 你別碰她057 七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