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來不及擦掉眼淚，急忙低下頭。
“媽媽……”len已然發現了不對勁，焦急地爬上顧萌萌的牀，坐到她的身邊，小手摸向她的臉，“媽媽你哭？”
“沒事……”顧萌萌很想制住眼淚，但無法控制，眼淚跟斷了線一樣拼命往下跳。
視頻裡的畫面反反覆覆地在她面前回放……
那兩聲槍響就像在她耳邊開出的槍響一樣……
“誰欺負你？”len擔憂地問道，聲音稚嫩，小手在她臉上胡亂擦着，“不哭、不哭……”
“我沒事……”
顧萌萌說道，聲音帶着顫意。
“誰欺負你，我叫波比咬他……”len稚聲稚氣地說道，小手還在她臉上擦着，一雙烏黑的眼睛擔憂地看着她。
“乖兒子。”
顧萌萌把len抱進懷裡，眼淚肆意流淌，“媽媽有事要做，你在爸爸那裡呆幾天好不好？”
len被顧萌萌緊緊抱着，聞言，一雙小手立刻纏上她的脖子，“我和你一起。”
“你乖，媽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顧萌萌摟緊他，雙手牢牢地抱住他，“你聽話好嗎？”
“我不要……”len立刻說道，小手把她摟得更緊了。
“不要讓媽媽擔心，媽媽辦完事就會回來接你，你不是想踢足球嗎？爸爸會教你的。”顧萌萌耐心地說道。
聽到踢足球，len噤聲了。
顧萌萌明白他開始動搖便道，“你過去以後要聽爸爸和童奶奶的話，知道嗎？”
“一起……”len還在堅持這一點。
“放心，媽媽很快就會去接你。”顧萌萌牽強地露出一抹笑容，眼淚還在往下掉着。
len鬆開她的懷抱，一雙小手又擦着她臉上的眼淚，小臉有些茫然、有些擔憂，“你不哭……”
“好，媽媽不哭，你先去和波比玩會。”
“好。”
顧萌萌洗了把臉，鏡中的自己眼眶哭得微腫，顧萌萌用了一些化妝品淺淺地化妝，讓自己紅腫的眼睛看起來沒那麼明顯。
沒有刷眼睫毛，也不會顯得妖冶。
顧萌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沒化妝一樣。
一走到客廳，顧萌萌就看到站在門外曬太陽的evan，身影修長，他很愜意，渾身透着一股舒適，渾然像個沒事人一般。
顧萌萌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到他身後冷冷地問道，“視頻你有多少備份？！”
聽到這話，evan便已明瞭她決定去單獨赴會樑暖暖了，便笑着回過頭來，盯着顧萌萌的臉說道，“我自然有很多備份，能不能做到一份都不流出去，就要看顧小姐的本事了。”
“你耍我？！”顧萌萌憤恨地瞪着他。
“赫叔、羅亞兒、視頻，不管你救下哪一個，你都算不虧了。”evan笑了一聲，“我說過，我是這場遊戲的主宰者，能不能在這遊戲裡成爲最大的贏家，是你的能力。”
……
瞪着evan一副全局掌握的樣子，顧萌萌恨不得立刻揍他一頓，女僕又喊顧萌萌，“小姐，有您的電話。”
顧萌萌走過去接起電話，裡邊首先傳來便是羅亞兒的聲音，帶着哭泣的嗓音，“我知道你不會救我……”
緊接着又是赫叔蒼老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小姐，你不用管我，樑小姐已經失心瘋了……啊。”
很明顯，赫叔被樑暖暖打了。
“還不準備過來？我的耐心沒那麼好。”樑暖暖陰惻的聲音從電話裡響起。
顧萌萌倒吸一口冷氣，對着電話道，“樑暖暖，我們約個地方，你把他們放了，我把evan放了。”
“哈哈，哈哈哈……”樑暖暖立刻笑起來，下一秒陰狠地道，“顧萌萌，聽清楚，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明天早上我還見不到你，你就等着爲他們兩個收屍吧。”
……
顧萌萌咬緊牙關，半晌道，“那我要怎麼聯繫你？！”
“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我會聯繫你的。”
顧萌萌不得不報出一串號碼，樑暖便立刻掛了電話。
顧萌萌重重地把電話放回去，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evan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答應去救人意味着什麼？”
顧萌萌不想聽，徑自往前走。
“意味着……楚世修在你心裡果然沒有任何的地位。”evan一字一字說道，“爲你這樣一個女人掏小酢蹺掏盡一切，也算是楚世修倒了八輩子的黴。”
聞言，顧萌萌踉蹌一步，差點摔倒，人陷入一片混亂，但還是強撐着往前走去。
眼淚，卻不期然地掉落下來……
顧萌萌一直走到樓上，推開某扇白色的門，裡邊佈置得宛如一個童話世界，各種布娃娃、玩偶堆積，可愛的擺設，漂亮的公主牀，面對大海而開的窗口……
這是楚世修當年特意爲她設計的臥房。
因爲小時候的她那麼喜歡做一個小公主，喜歡夢幻可愛的一切……所以，他把這些通通變成了現實，只是爲有一天找到她後，能把這一切都送給她……
顧萌萌艱難地一步一步走進去，呆呆地望着這一切，伸手拿起一個布偶，眼淚掉落在布偶的眼睛上，彷彿這個布偶在哭泣一樣……
“我不能讓你的死訊公開……”顧萌萌望着眼前夢幻的房~間，緩緩說道，聲音顫抖到走音，“我不能讓厲楚恆身敗名裂，他花了太多的時間纔有今天，他已經爲我放棄過一次集團，不能再有第二次……”
漂亮而夢幻的房~間一堆布娃娃不會迴應她，只用展露着最動人的笑容面對她。
“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害你落到這種地步的人是我。”
顧萌萌捏着手中的布偶說道，“如果你在天上看得到，要怨、要恨、要報復……都來找我……”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一下子便散得無影無蹤，彷彿她從沒說過話。
“啪——”
手中的布偶掉落在地，顧萌萌蹲到地上哭得無聲。
海浪聲從窗口傳進來，伴着海鳥的叫聲，動聽悅耳。
海邊別墅還是海邊別墅、公主房還是公主房……除了這些還能停留在過去，他們都不能……
他們是人，一個個……只能隨着時間而變，沒有辦法停留在過去，一刻也不能……
布娃娃們還笑得開心，一個個睜大着眼睛，顧萌萌蹲在乾淨的地毯上，身影瘦弱，顫抖不已。
再次去厲家別墅，顧萌萌又花了好長時間補妝，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但臉上的精神不振怎麼都掩蓋不住。
越是接近厲家別墅，len越是不安，吵着鬧着不肯去了，“媽媽，我不去，我和你一起。”
“男孩子說話要算話，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顧萌萌開着車，故作嚴肅地說道。
“我不要、我不要……”
“你要說話不算話嗎？！”顧萌萌嚴厲地看向他。
len坐在副駕駛座上噤聲了，小臉鼓了起來，有些委屈有些憋氣，半晌看着她弱弱地問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胡說，你是我兒子，我怎麼會不要你。”顧萌萌緩了緩神色，說道，“可你也是爸爸的兒子，在他身邊呆一段時間是很正常的。”
“我不想要他。”len低下頭，抱着懷裡的足球，悶悶地說道。
“乖，快的話，媽媽明天就來接你好不好？”顧萌萌只好退一步哄着他，len這才笑起來，“好。”
“乖。”
顧萌萌邊說邊將車開進淺水灣，忽然，len坐在一旁又板着小臉，鄭重其事地道，“媽媽，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
……
這孩子，還把她的話還奉還給她。
“知道，媽媽是很講信用的人。”顧萌萌笑了笑，轉過後視鏡看了自己一眼，笑容還算可以，眼睛因妝容看不太出腫……
顧萌萌把車駛進厲家別墅，伸手摁下車窗。
門僮見是她，連忙將大門拉了開來，顧萌萌把車開進去，身後的保鏢車隊立刻尾隨進來。
顧萌萌下車，把裝着len衣服、玩具的旅行箱也拿下來，往裡走去，有兩個女僕迎出來，替她拿過箱子。
顧萌萌領着len進門，在玄關處換鞋子，厲家別墅的一切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動，包括進門的鞋櫃。
“顧小姐，你們終於回來了。”
童媽從裡邊迎出來，激動地攥住了顧萌萌的雙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童媽。”
顧萌萌衝她微笑，伸手與童媽擁抱，隨即轉頭望了一眼，“厲楚恆呢？”
童媽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厲先生他……”
童媽遲疑着不肯說，顧萌萌替他回答道，“他是不是去找人了？”
“顧小姐怎麼會……”童媽愣住。
“找羅亞兒？”
顧萌萌繼續問道，童媽怔住，“顧小姐都知道？”
……
顧萌萌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已經是晚上的時間，他不睡覺還在找羅亞兒。
羅亞兒難道真的掌握什麼大秘密？另外一件？並不是四年前的事，那又是什麼……
“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顧萌萌問道。
“沒有。要不我現在打電話……”
“不用了。”顧萌萌打斷她的話，笑了笑把身邊的len推到她的懷裡，“童媽，我讓len在這裡住幾天，麻煩您多費心。”
把len一個人留在海邊別墅，她不放心，在厲家別墅，len才能得到絕對的安全。
“這……爲什麼？顧小姐你爲什麼把len……”童媽感覺到不對勁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讓len和厲楚恆太疏遠，畢竟他們是父子。”顧萌萌笑着說道，低下頭拍了拍len的腦袋，“你在這要乖乖聽爸爸和童奶奶的話，不準再亂跑了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