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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楚恆站在len面前,目光一凜,嗓音低沉,“她跟你這麼說的?”

len重重地點頭,擡起頭又小心翼翼地瞥了厲楚恆一眼。

“砰——”

厲楚恆猛地一把將旁邊放着飛鏢的托盤掃到地上,臉色難看到了徹底。

她和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嘲諷他嗎?

她明知道他恨她爲了兒子放棄他,還在兒子面前說這樣的話,是在給他臉上甩巴掌嗎?!

想……

誰想了!

他一點都不想!他根本不想,他只不過是在報復而已,她跟兒子說這些幹什麼?!

len驚得更往後退,退到柱子邊上站穩,低着臉不敢說話。

……

顧萌萌咬脣,厲楚恆就是一直這樣和len相處的嗎?難怪len和他這個親爸爸都不親近。

“len,過來吃水果。”

羅亞兒走近顧萌萌的視線,手上端着一個水果拼盤,微笑着看向len道,“這些水果都能給len補充能量,一定要吃哦。”

厲楚恆猛地冷眼掃向羅亞兒,“你在這裡都呆多久了?還不走?!”

他和自己的兒子說話,她跑過來插什麼嘴!

羅亞兒的笑容變得有慘淡,小聲地問道,“你……嫌我煩了嗎?”

“我一直嫌你煩!”厲楚恆不耐煩地瞪她,“我說過幾次,我沒叫你就別出現在我面前!”

還嫌他最近不夠煩?!

“好啊,那我明天就走。”

羅亞兒輕柔順從地道,臉上有着難掩的委屈,卻仍是抱以微笑,完全沒有脾氣似的,仍然服侍着他,“那你和len過來吃水果,我去果園挑的。”

……

顧萌萌看着厲楚恆一臉的冷峻和不耐煩,但還是伸手從盤中拿了塊水果放進嘴裡。

他根本不像他嘴裡說的那樣討厭羅亞兒,他並不排斥羅亞兒。

就像那一晚,他雖然打翻了羅亞兒手裡的茶杯,但羅亞兒給他擦拭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抗拒,他很習慣……羅亞兒對他的照顧。

見他吃了水果,羅亞兒笑得很開心,像得了什麼一樣。

顧萌萌的眸光黯下來,轉身往樓上走去,這應該就是她想看到的局面,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她要看到的……

顧萌萌在心裡一遍遍跟自己說着,走上樓去。

忽然,len的聲音又響起,“媽媽……說的對嗎?”

顧萌萌錯愕回頭往下望去,只見len不死心地看着厲楚恆,眼睛睜得大大的,脣抿得緊緊的,兩隻小手絞在一起,有着硬頭皮問的架勢。

顧萌萌不由得望向厲楚恆。

厲楚恆嘴裡還吃着水果,聞言,眸色一僵,連咀嚼的動作也停下,低眸瞪向len,len頓時又往後縮。

“什麼說的對嗎?”羅亞兒走到len身邊蹲下來,平易近人地道,“說出來給我聽聽看。”

……

這也是顧萌萌教他問的?

len從來不會在他面前那麼多話的,顧萌萌出現在厲家後,才一個多星期,len的話就越來越多……

厲楚恆一步一步走過去,len就一小步一小步地後退,小臉上有着驚恐。

“給我站好!”厲楚恆冷斥一聲。

len整個人立刻繃緊,站得筆直,擡起頭看向厲楚恆,又弱弱地問了一遍,“媽媽……說的對……”

話還沒說完,厲楚恆便拿起一塊水果塞進他的小嘴裡,將他的嘴堵得嚴嚴實實。

“唔……”

len嘴裡包着水果不敢妄動,低下臉去委屈極了。

羅亞兒不禁笑起來,看向厲楚恆道,“你怎麼欺負自己的兒子,len越來越聰明瞭……”

乖個鬼!

厲楚恆瞥了len一眼,見他一副委屈樣,不禁不自在地轉過頭。

這個顧萌萌,絕對是故意的,想躲就躲躲好,又在兒子面前說這些做什麼?!她想做什麼?!

……

顧萌萌無聲地轉身上樓,厲爵斯緊跟其後,故意在她耳邊酸道,“你看,他們都快成一家三口了,你這樣做是把老三推到別人的懷裡。”

簡明扼要,一句話直入中心,直刺心臟。

“難道我選擇在外面,他就不會站在羅亞兒身邊?”顧萌萌苦笑。

他和羅亞兒之間已經有了兩年,甚至更多……

也許她現在真的是一種推力,把厲楚恆推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把自己推向羨慕嫉妒恨的深淵……

可只要厲楚恆能幸福,她就沒有資格抱怨,這是她欠他的。

“羅亞兒雖然是父親選的,但她是個很漂亮的美國姑娘,爲人很貼心熱心,對人從來沒有不耐煩的時候,還會護理照顧人,老三也不是很反感她,你小心……”厲爵斯忍不住告誡她。

“如果她真得像你說的一樣,你不認爲她比我更適合厲楚恆?”顧萌萌打斷他的話。

原來……連厲爵斯都看得出來厲楚恆並不排斥羅亞兒。

“你這是在讓愛。”厲爵斯皺眉,她顧萌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退讓了?

當年厲楚恆甩她時,她可是拼死拼活地想挽回……那股子勁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初也被震憾過。難道時間真能磨滅一切,包她當初的執着,也被磨平了?

“沒有愛情是讓得出去的。”顧萌萌看向厲爵斯,語氣淡淡地道,“如果真的讓了出去,那也只是證明我的確不適合他,他值得更好的幸福。”

她只想知道,現在這條路是不是更適合他們和孩子走下去……

厲爵斯聳聳肩,“ok,那就看看老三會不會被你讓出去。”

說完,厲爵斯便閃人了。

顧萌萌看着他離去的身影,抿緊了脣。

厲爵斯完全可以不管他們,但還是一遍一遍回來找她,找厲楚恆……厲爵斯是真的希望他們能有個結果。

“謝謝你!”顧萌萌大聲地喊道。

“我什麼都沒做。”厲爵斯大步往前,揚聲迴應她。

不用做什麼,他關心她,她已經很感動了。

佈置得漂亮的玩具房還是沒能展現在len的面前,len要不就在訓練,要不就是在厲楚恆那,她見不到。

晚上燒的菜又沒讓len吃上。

入夜。

顧萌萌躺在牀~上翻看着孤獨症治療類的書籍,夜風吹着窗簾拂動,涼意漫延進來。

顧萌萌起來關窗。

夜晚的莊園寧靜,站在窗口望遠,高處的探照燈移來移去,警衛們絲毫不敢鬆懈,彷彿隨時有恐怖分子會入侵一樣。

目光掠過下面的草坪,她想起那一夜的焰火,燃放了一整晚的焰火。

手撫上自己肩上近乎痊癒的傷口。

厲楚恆……

顧萌萌的心再靜不下來,走到裡邊打開書桌上的燈,將筆墨紙硯端了出來,提筆蘸上墨便開始揮毫。

落在紙上的第一個字便是“厲”。

厲楚恆的厲。

顧萌萌擱下筆,把紙揉成一團丟到垃圾筒裡,提筆用毛筆畫畫。

葉佳賀說過,畫風景能讓人心情好,心野開闊。

顧萌萌深呼吸着,提筆在紙上畫上一棵樹,無意識地在一旁加上風感,吹得樹葉往一旁歪斜。

“他叫厲楚恆你就畫風啊?就你這樣不是心理醫生都看得出來你放不下了,你腦子裡、心裡就六個字:厲楚恆、厲楚恆……”

這是她剛開始接受葉佳賀心理治療時的狀態,跟現在畫了一幅一模一樣的畫。

她現在又退回去了?!

顧萌萌不甘地放下筆,又將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

再提筆想畫什麼,顧萌萌腦袋裡是一片空白。

她以爲她這段時間過得很開心的……

即便不能時時刻刻陪在len的身邊,但她看到len開始變得開朗,她很開心啊,她還聽到len叫她媽媽。

失而復得的兒子,那麼喜歡她的兒子……

她開心的,可爲什麼……什麼都畫不出來,畫出來的還是厲楚恆、厲楚恆……

顧萌萌頹廢地雙手抱住了頭,不行,她一定要寫點什麼,她不承認她的心理狀態又回到最開始那麼差。

顧萌萌拿起一本書,用力地蘸着墨汁,在紙上落墨,照着書本封面上的字抄寫下來……

“你跟兒子說那些做什麼?你亂教兒子什麼?!”

不悅的質問聲突然在她的臥房裡響起,顧萌萌握着筆的手一歪,毛筆在紙上留下一大塊的重墨……

顧萌萌擡起頭,厲楚恆就站在她的對面,單手摁在書桌下,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

顧萌萌驚了一跳,毛筆從手裡落下。

厲楚恆一張臉在臺燈的光下英俊得近乎完美,除了眉角那一點疤,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脣,臉色冷峻,黑眸瞪着她帶着質問。

顧萌萌錯愕地看着他,以爲自己心理狀態差到出現臆想了。

驀地,一股涼風漫延進來。

顧萌萌轉眸望去,只見陽臺上的門開着……

“你翻陽臺過來的?”顧萌萌錯愕地看着他,看了一眼時間,夜晚十一點半。

……

這個時間他不睡覺翻陽臺爬到她房裡?他就不怕被人看到麼?!

平時見到他,顧萌萌還能避一避,現在他這樣闖進來,她避無可避。

“我問你,你爲什麼教len那些話?!”厲楚恆瞪着她問道,直起身來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這架勢顯然一時半會還不走……

“哪些話?”

顧萌萌看着他坐到了自己對面,有些發愣地問道,問完纔想起應該是說今天len在他面前說的那些話。

他來興師問罪?

那些話……有什麼問題?len說得很好,還學會問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