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一些細節，忍不住盯着他問道：“樑大哥，將軍那邊是不是對我另有安排？”
他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問：“小林，你爲什麼這麼想？”
山風吹來，讓人覺得十分寒冷。
我站在大樹底下跟他對視了一眼後道：“樑大哥，一時間我倒也說不清楚。”
我從細節中找到了一些證據，也有我自己的猜測。
不過依照我的觀點，凡是沒經過證實的，那就只是猜測，當不了真的。
頓了頓，我接着道：“不過，樑大哥，我總覺得......”
“覺得怎樣？”
我看向他十分坦白地道：“不瞞您說，我是覺得將軍他不會讓我一直待在營地裡的。”
我有些猜測，卻又沒法確定準確的方向。
既然阿樑跟我單獨在這裡，不妨藉此機會好好問問他。
我當然是想看看他聽了之後的反應。
我想通過他的反應來做出某些判斷，從而進一步知道些事情。
沒想到阿樑聽言吃了一驚，他盯着我問道：“小林，你是從別人那裡聽到了什麼消息？”
我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跟他目光交接。
說實話，阿樑的反應在我預料之外。
不過，我轉念一想，今兒一天之內，在營地裡先後見到了不少傷員。
來找我的人委實不少，要是再待幾天，依照我的估計，來找我的人肯定有逐漸超過嚴大夫的趨勢。
作爲臨時軍醫，很榮幸到了營地後治的第一個人是將軍，其後就有不斷跟來的人了。
他們中的有一些人是從一線營地執行任務直接回來的。
阿樑有所猜測，猜測的方向是關於我的消息來源，其實......並不奇怪。
我望着他，並沒有馬上撇清，而是繼續盯着他追問道：“樑大哥，您的意思是......確實真的另有安排？”
他的表現讓我幾乎可以確定了。
沒錯，這其中是有問題！
要是我接着追問下去，是不是能從他這裡知道更多一些內幕呢？
回想營地裡的傷員對他跟劉聰的評價，在他們看來，這倆人都是能比別人先一步知道訊息的哦！
我心中想着，馬上就對着他說出了心中懷疑
阿樑聽了之後，搖搖頭表情無奈地道：“小林，將軍應該有計劃過對你的安排，卻不是我現在能說的。”
一剎那，阿樑的眼神有些黯然：“小林，是真的不能說，對不起。”
......阿樑離去，我手裡還拿着之前他遞給我的那袋糕點。
看着阿樑走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林子外。
剛纔那一幕，我觀察得非常地仔細。
我分明從阿樑的眼中看到了幾分欲言又止的意思。
我就曉得自己一整個下午都覺得心神不寧的，反正總是覺得有人在念叨着我......其中肯定是有貓膩的。
不說就不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說了，事情既然關係到我，我遲早都會知曉的呀！
讓我不解的是......阿樑他幹嘛跟犯了錯一樣落荒而逃呢？
我神情迷惑地在林中站了好一會兒。
調整了一下情緒，我心道不如先回去自己住的地方。
讓我再仔細想想。
或者......我想到還有一個也許可以嘗試的方法。
我想可以再看看......看看那幾個人留下的東西。
先前是我看的不夠細緻。
可是如今他們人都......不妨再找找線索。
主意打定，我轉頭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想想營地裡的人提到那幾個的時候，尚且有些忌諱，可是我都住在同一個營帳一整晚了，要是他們不提，我也許根本不會知道。
不料，在林中行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間出現的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來人身形很快，證明也是練家子。
我站定看去。
話說，面前攔我的還能是誰呢？
就是跟阿樑爭吵的那個傢伙。
我見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會功夫當然不需要覺得奇怪。
不過，現在他來找我，似乎有點奇怪。
我心道：他沒有別的事情做麼？
我聽營地裡的傷員跟我提到，這個人是大鬍子手底下深得他信任的一個。
有任何決定他總會很早就知曉。
按理說，他執行完任務回來，應該是一堆事情等着他做纔對。
劉聰這時候來找我......怎麼有點奇怪呢？
我望着劉聰，想了想之後還是直接對着他問道：“您找我有事？”
“嗯，”他並不否認，看向我頓了頓道，“的確是有事，要問你一些話，你跟我來。”
“等等，”我攔阻他道，“這裡又沒有旁人經過，難道在這裡問不合適？”
“您有話就直接跟我說好了。”
談話確實要選一下地點，首要條件是得隱蔽些，若是需要保密的話！
我環顧四周，這般安靜，正是說話的好時機啊。
再說這會兒阿樑都走開了，先前倒是有些不方便，現在有什麼不合適的？
劉聰盯着我說：“不是我要問你話，是將軍，你先跟我來！”
將軍？
大鬍子這個時候找我，難道還是爲了醫治營地傷員的事情？
我轉念一想，覺得應該不會，我已經不是閒賦的狀態，順利做事了。
一天都很順，明兒我肯定接着行使職責。
我猛然間想起剛纔阿樑的反應，心中暗想該不會是我猜測的事情，要發生了？！！
阿樑說起的另有安排，到底會是怎樣？
罷了，我就跟着劉聰走一趟，到大鬍子那邊去聽聽。
劉聰既然明白說了大鬍子要找我過去問話，我就去弄清楚大鬍子究竟要問我些什麼！
我考慮後，跟着他往營地外側的一處山坡走去。
沿途往前走的時候，他行走的腳步放慢了，好像是擔心我跟不上似的。
“您要吃這個麼？阿樑大哥給我的糕點。”
我忽然間想起手中的袋子還提着呢，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分給他一點。
沒想到，面前人轉頭看向我。
一瞬間，他的眼神頗有意味。
“喂，我說，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哪怕將軍要見你，要問話？”
他靠近我一步，說話間稍稍俯低了視線。
我不閃不避地望着劉聰，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有點......好笑！
我望着他道：“您這話說得很好笑，當着大胡......不對，將軍的面，我就跟現在是一樣的態度，我需要擔心麼？”
糕點不吃，就說不吃好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大鬍子要見我，他有不是第一回見我！
“大胡？”
他卻沒放過我剛纔說出的那句話，盯着我問道。
這個傢伙，他糾結的重點跟我不一樣。
“是，剛纔口誤了，不好意思啊，我原來想說大鬍子。”
劉聰愣怔地望着我。
我看他呆呆的樣子，接着解釋了一句：“話說，那會兒我還不曉得將軍大人的來歷。”
“你想呀，半途被人劫持到了這裡，怎麼說呢......他這個人，一眼看上去最明顯的不就是臉上的大鬍子麼？！”
“作爲他的代號有什麼不對？”
劉聰：“......”
我反過來問他：“要你換成是我，半途好端端走着，被人劫持，是不是會害怕？”
劉聰：“......”
隔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找回了理智。
劉聰停下腳步看向我道：“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的意思是？”
“我是良民。”
我立即聲明道：“那我也是啊，我又沒做壞事，完全是莫名其妙地被帶到這裡來的。”
聽言，劉聰嘴角帶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道：“你敢說這個話？”
“我說，你連身份都沒有，難道不是打算混進小鎮去的？”
果然是大鬍子信任的人，來歷都說得那麼清楚。
我轉念一想，可能是阿樑跟他說起的也有可能。
反正在這幾個人面前，秘密似乎是藏不住的。
“聽說你找了馬隊的車子，讓人家捎帶你一程？”
劉聰望着我又道：“把你帶到營地，至少管吃管住，我還聽說，你半道上連一碗吃的都付不起錢。”
“你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瞥了他一眼，心道眼前這個傢伙瞭解得還真多呀！
劉聰打量我一遍，接着說：“其實，就算你能混進去吧，那也是很危險的。”
“此話怎講？”
他跟我解釋道：“因爲鎮上這幾日查得嚴，哪怕你混進去了......也未必能躲過。”
“你是說我怎麼樣都會被帶到這裡的麼？”
這個傢伙嘮嘮叨叨的，重點呢？
“不是，要是境遇差一點，說不定你就被當細作給......”
劉聰說話間忽然間頓住，對着我做了一個手勢。
“我絕對不是嚇唬你的，小林。”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給我吧。”他衝着我伸手道，“剛纔不是說給糕點吃麼？”
他是想緩和一下目前尷尬的氣氛。
“不給了，我改主意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你說得很有道理，既然這麼危險，今朝有酒今朝醉......袋子裡的東西留着我自己吃！”
“這些糕點還是我......”
“樑大哥交給我的，就是我的。”
......走進山坡上那處營帳的時候，我有些吃驚。
大鬍子不是在營地裡有一處住的地方麼？
怎麼這裡也有呢？
我的視線很快被營帳角落裡放的一個箱子給吸引住，似乎都是些信件。
我能看到裡頭的東西，是因爲箱子是打開的。
順着我的視線看去，大鬍子咳嗽了一聲，我馬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他認真地問：“將軍，請問......您想問些什麼？”
我想過要是有機會能看到部分跟一線聯繫的信件，會是知道準確消息的來源。
當然這種念頭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要做到談何容易。
將軍身邊的人才會有那樣的機會。
我只是一個在營地裡做事的臨時軍醫，姑且算是吧！
當初女帝住在北地鎮上，每日裡往來的信件，連在宅院裡住着的女官都未必能知曉全部。
先前看到了營帳角落裡的信件，居然還用箱子裝着，有點誇張了，我一時失神。
......我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大鬍子的身上，想聽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他讓劉聰找我過來，還不是在營地裡的。
選擇的地點......是在山坡上一處周遭都沒有營帳的位置。
這裡是不是平常爲了說些相對保密的話題，纔會找人來的地方？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望着他眼神帶着幾分疑惑。
大鬍子看了劉聰一眼。
後者非常識趣，馬上恭敬地退出去了。
我聽得見他的腳步聲，其實並未走遠，只是到了營帳外。
看樣子，大鬍子是示意在他外頭守着，讓對話的內容不要泄露出去。
由劉聰來負責看着外頭是不是會有可疑的人經過。
雖說位置的確是很偏的，但因爲是在營地裡，難保不會有人經過啊！
劉聰一去了外頭，確保這裡的談話始終在隱蔽範圍內。
......我望着大鬍子，很想知道接下來他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在我的目光注視中，大鬍子站起身，靠近我一步，盯着我問道：“小林，找你來，是有話要問你。”
“將軍，您請直說。”
“小林，若是給你一項任務，事成之後，可以給你個身份......”
他思量後接着道：“你可以選擇留在這裡，也可以離開去別的地方，你願不願意？”
“將軍，是什麼任務，您總要先說吧。”
我怎麼有種奇怪的感覺，難道這就是一天心神不寧的緣由？
“小林，我想派你前往一線營地。”
我心跳加快了，心道原來是要去那位公主底下做事？
我聽說她已經到了一線營地了。
一瞬間我想起了她的樣子。
“去公主那邊......做什麼？將軍？”
“不是去公主那邊，”大鬍子望着我，頓了頓道：“確切地說，你是去西蘭王師的營地......那位國師大人的身邊。”
“等，等等，您剛纔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