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突發奇想,我擡眸笑道:“雲楚哥哥!要不,這次換你扮女子,好不好嘛?!”
雲楚黑如墨沉的雙眸凝視着我,有些無奈地笑道:“你扮男子尚且說得過去,若我扮成女子,恐怕身量……高了些吧!”
我急忙地道:“誰說的,以前看電視,還看過一部電視劇……”
雲楚詫異地看着我道:“小菱兒,看什麼?”
暈了!怎麼突然間冒出這麼句話來,這下我該怎麼解釋呢,我結結巴巴地道:“沒,沒什麼,胡說的,你不喜扮女子就算了!”
礙於這個穿越的身份,講話總要分外小心,平日裡開口前我總會思量下,可惜每次遇上特別的狀況,就忘記了淡定二字該怎麼寫了!
雲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認真地道:“眼下沒有適合你穿的男裝,我們要先到附近的小鎮添置些衣物纔可。”
推門之前他輕聲地道:“不要亂跑,還是呆在房裡好生休息,明日起又要忙着趕路了。”
待那芝蘭秀樹的身影飄然而去,我心底涌上來一陣陣的惆悵。
如若有天,雲楚哥哥得知了我穿越的身份,知道他悉心保護着的,不過是一個來自不同時空的冒牌公主,他又會作何感想呢?
眼前這具身體裡原本住着的靈魂又上了哪裡呢?是因爲我的穿越而湮滅了麼?那我豈不是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麼?
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還存有一個極大的恐懼,時不時地跳出來折磨我。
我一直很害怕的是,當初我在攀登雪寶頂的時候意料不到的穿越了,那麼是不是某一天我又會莫名的穿越回去呢?
在二十一世紀,我割捨不下的有親情友情,可是眼下,在這個時空,這個世界裡,我最割捨不下的是雲楚哥哥,還有我對他產生的這份感情,兩者相較,如若有一天,放在一起讓我選,我又該怎麼選擇呢?
雲楚哥哥,這四個字已經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他帶給我的,是我這輩子都沒體會過的震撼!哪怕只是這樣輕聲地念着,心頭都會一陣陣悸動!
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有着主宰我心的力量,強大到我抗拒不了,可能,我也從沒想過要抗拒!!
任憑是誰,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上這樣完美若神邸般的少年呢?上天幾乎把所有的美好都賜予了他,對我來說,最難以抗拒的就是他的溫柔,春風化雨般潤澤入心……
……蜿蜒的山道上枝繁葉茂,身旁的草木靜靜沐浴着從枝葉間疏落透射的陽光,路旁的野花開得嬌豔,清香宜人。
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走着,身後響起了雲楚含着笑意的聲音:“不需要走這麼快,一會兒要喊腿痠了!”
“我哪有那麼嬌弱,”我嘟起嘴小聲的道。
沿着山道,很快就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小鎮,湖之國的鎮子都大同小異,這個也跟先前的黎穀類似,我低語道:“這些鎮子的格局都一個樣,風土人情也差不多,要不是我知道我們走了這麼些路,可能還以爲身在黎谷呢!”
雲楚聽了我的話,脣邊不自覺的泛起了笑意道:“這是因爲我們現在還在北境,等到了湖之國的南境,風貌會大不相同的。”
“哦?是麼?”我轉念一想,笑道,“雲楚哥哥,你年紀不大,怎麼會去過那麼多的地方呢?難道說你這個少主之前都很少呆在銀之國的宮中,而是整天在外……遊蕩麼?”
雲楚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淡淡地道:“那囚籠一般的宮廷能比得上山高水遠的廣闊天地麼……”
一進成衣鋪我就開懷了,仔細地挑了又選,總算選出了幾套入眼的衣裳。
客棧一落腳,我便忙着在房間裡打扮起來,近來我覺得身體彷彿是甦醒過來一般,成長得很快,個子也長高了不少。
我瞧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害羞地悟到再這樣下去,我若還要扮男子,很快就要……束胸了!
眼下,還能掩飾,我換了寬大的男裝,一身銀白的錦衣,頗有些風liu倜儻的感覺。
我挽着長髮,高高地束起,煥然一新地敲開了雲楚哥哥的房門,他不是第一次看我扮男裝,這次卻怔了怔,回過神來時,款款笑道:“小菱兒,你這裝扮若是回到焰國的燈會,怕是花燈接得要拿不下了!”
我一驚,他怎麼會知道我在花燈節的事情,那次是跟天放在街上游玩,他……不在啊!
突然悟到了,我抓住他問道:“那晚,你也有去燈會麼?”
雲楚點了點頭,我追問道:“那次你病了,難道……難道是因爲看見……?”
我沒有說下去,如若我換成他,看見天放在燈市上跟我勾肩搭背的,會作何感想?!
心中一陣刺痛,我已經伸手抱住了他,喃喃低語道:“所以,那次我去看你……你都不願理我,你是在……生我的氣麼?我又讓你難過了麼?”
“雲楚哥哥,”我擡起頭看着他,柔聲地道:“有時候,人的眼睛真的會騙人呢!眼見的,也許不一定就是事實,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又有了誤解有了隔閡,記得一定要互相敞開心扉,開誠佈公,好不好?!”
他幽幽的嘆息了一聲,伸手環住了我,將頭深埋在了我的秀髮間,低語道:“好!”
我突然間放開了他,失笑道:“爲免落人口舌,現在開始咱們可不能這樣了!”
廣袖一揮,我對着他瀟灑的做了個揖道:“兄臺先請!”
雲楚粲然一笑,回了個禮,彷彿金石落地般的清澈聲音回我道:“菱弟!”
“等等,”我搖搖頭道,“菱這個字,究抵太過女氣,你記不記得咱們在大漠裡的時候。”
我笑道:“你該叫我雲弟,我嘛,喚你……楚哥哥!”
……千里外的海之國,京城。
天放手握着密函,凝神地看着,好似要把每一個字都刻入眼裡。
東平王府刺客……劍傷……
天放閉了雙眼,心中錐痛,喃喃地道:“小菱兒,小菱兒……”
身後的藍衣女子好似魅影般閃了過來,冷冷地看着他不言不語。
“夕顏!“天放收了那信,目光卻避開眼前的她,低聲地道,”我要走了!“
夕顏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依舊不說一句話。
天放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心裡怪我,可是,我心真的亂了,我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