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電筒的光很強,祁偉很快就發現,這個鐵門是直接用鑰匙開鎖的,沒有任何被撬的跡象,這說明如果這個門是嫌疑人開的,那他肯定有這個門的鑰匙,那麼他是怎麼拿到鑰匙的呢?這個問題的出現讓祁偉忽然興奮起來,他感覺自己應該在無意中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說不定這個案子就會從這裡打開一個突破口,現在就等着成虎的消息了,他很希望成虎告訴他的是他所希望的答案。
“師傅!問,問到了……” 成虎跑到祁偉身邊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扶着牆大口地喘氣,祁偉卻是等不及了,
“快說,這個門到底咋回事!”
“你,你讓我,我喘口氣啊……” 成虎指着祁偉,臉憋得通紅,“保安說,這,這個門早就封死了,沒人碰過,不,不知道是誰打開的……”
成虎好不容易說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汗,祁偉卻是一臉的興奮,鐵門既然不是醫院自己打開的,那一定就是跟案子有關係了,他彷彿看到一扇門正在對着自己打開,案件的突破口似乎找到了……,事不宜遲,祁偉立刻招呼幾個痕跡組的人過來在鐵門上試着看看能否採集到指紋,而他自己則帶着電筒進入到長廊裡繼續勘查,
長廊不長,前後大概十幾米的距離,盡頭是一個只能內部打開的安全門,上面的安全燈已經壞掉,門上面的兩個窗戶也被厚厚的一層灰濛住,看不透外面,祁偉帶上手套,試着去推門,結果是很輕鬆地打開了門,他順勢走到外面,才發現這裡是中心醫院的後身,不遠處是一個自行車棚,裡面橫七豎八的停着幾輛自行車,上面積着厚厚的一層灰,再往後就是一圈覆蓋着密密藤曼的鐵柵欄,祁偉沿着柵欄慢慢地走着,然而一圈過後,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離開醫院的出口,死衚衕?不可能啊,祁偉想不通,按照他本來的設想,犯罪嫌疑人應該先借助那條廢棄長廊逃到這裡,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醫院,可現實卻讓他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師傅,你在哪裡?我們是不是可以撤了?”
成虎的大嗓門在長廊裡響起來,祁偉沒好氣地迴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成虎就跑了過來,嬉皮笑臉,
“師傅,這都快到後半夜,弟兄們連晚飯都沒好好吃,你看?我們是不是……”
“閉嘴,給你一個任務,給我好好的檢查這個地方,如果找到出口,我就放你回去!”
“啊?不是吧,偉哥,啊,不!師傅,祁隊長,祁大隊長,怎麼還檢查啊,這,這又是哪啊……”
成虎在祁偉帶着威脅的目光下老老實實地舉着電筒開始沿着柵欄仔細地搜索着,而祁偉卻返回長廊,又叫了幾個人進來一起檢查着兩邊的牆壁,試圖找到新的線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祁偉兩眼通紅,神情越來越嚴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已經陷入了只有他自己的思維世界,發現不了問題,絕不會停下,隊員們也被他的狀態感染,悶聲不響地查看着每一寸的地方,現場除了悉悉索索的腳步挪動聲,連呼吸都靜了下來,
“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門外忽然傳來成虎的大笑,祁偉先是一愣,緊接着就飛奔出去,隊員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成虎發現了什麼,幾秒鐘後,長廊裡除了痕跡科的幾個人,其餘人都跟着祁偉身後跑了出去,卻看見祁偉和成虎正蹲在一個角落裡,用電筒上上下下不停地照着周圍的柵欄,湊到跟前,才藉着他們的燈光在那層厚厚的藤曼下面看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門,小門已經被從裡面打開,高度將將夠一個成年人跪在地上爬出
去,說好聽的是個門,不好聽的就像是一個狗洞,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可看到祁偉樂開花的臉,他們直覺這個洞不簡單,祁偉拍了拍成虎的肩膀,剛要說些什麼,長廊裡面又有人喊了起來,
“祁隊,快來,我們這裡有發現!”
“嗨!這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成虎,給這個門拍照……,猴子,你帶人到附近找找,看有沒有能工作的攝像頭對着這裡……”
祁偉高興的差點跳起來,直接鑽回了長廊,只見一個年輕的警察正一臉興奮地看着他,一隻手指着一邊的牆壁說道,
“祁隊,這裡,這裡有一道引子,雖然模糊,但我敢確定,是人手造成的痕跡……,還有,這裡,是一個加重的掌紋,你看……”
祁偉眯着眼,順着警察手指的方向,在電筒的強光下看向牆壁,果然,在離地不到半米高的位置,有一道淺到幾乎會被忽略掉的印記,他腦中迅速構建起了一副畫面,一個人正扶着這邊牆走向出口,可爲什麼會這麼矮?隨即他又給了自己一個新的解釋,如果一個人揹着一具屍體,那身子肯定是彎下來的,走到這裡也許體力不支,然後輕扶了一下牆,他按照腦子裡的想象,模擬着動作,在牆邊慢慢行走,然後走到那團掌紋的地方停了下來,嗯,走到這裡,嫌疑人站住了,爲什麼?祁偉擡頭看向前面,心中瞭然,因爲眼前就是安全出口,很顯然,嫌疑人停下來是爲了方便開門……,那麼到這裡,一切的假設就有了合理的理論解釋,嫌疑人在太平間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打暈了保安,然後揹着屍體打開了這個廢棄的長廊,通過牆邊那個小門成功的脫逃出中心醫院,對,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祁偉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後,立刻安排小警察對掌紋和印記照相取證,而這時外面的成虎和綽號爲猴子的一個瘦小的警察都回來了,猴子撓撓頭說道,
“祁隊,外面這一帶都沒有監視器,我從那個小門出去了,後面是一個家屬區的死衚衕,沒有通向大路的出口,而且,那個門太小了,也就我能鑽出去……”
祁偉大量了一下猴子,看到他膝蓋和後背的衣服都有些磨損,心裡又多了一個疑問,門那麼小,那麼嫌疑人難道是個瘦子?
“好了,大家今晚辛苦了,完成剛發現的取證後,我們就收隊,回隊裡,我請夜宵!” 祁偉高聲宣佈了收隊後拿出了電話,長廊裡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張局,我這裡有重大發現……,嗯……,我回局裡向您彙報……”
蕭成坐在自己的牀上,時隔五年,這裡還是保留着自己離家時的擺設,傢俱上卻沒有一點灰塵,甚至連牀單都散發着清香,他的心被驚到了,幸福、愧疚和苦澀的味道讓他的心一直都無法平靜下來,他知道是姐一直收拾着這個房間,隨時期待着自己回來,可自己回來了,她卻永遠地離開了。
蕭成默默地拿起身邊的日記本,用手輕輕撫摸着它那層早已被磨損的失去了本來顏色的書皮,儘管他已經確定日記已經被人篡改,但這畢竟是姐姐和他唯一共享的小秘密,摸着它,就像是摸着姐姐的手一樣,讓他感到心安。
到目前爲止,蕭成不得不承認,他無法證明安寧的死不是自然的,許靜深那雙憂鬱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失去了摯愛的悲痛,那雙眼睛無法找尋到屬於殺人犯的冷酷,雖然他還是在心裡懷疑姐姐的死和許靜深有關,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找回安寧的遺體,他不能讓姐姐到死了都不得安寧。可是,他沒有想到省廳的張明會親自披掛上陣,即使安寧是大宇集團的董事長,可她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市民,就算
是系統裡重視,也不應該讓元老級的張明出場,更詭異的是,張明上來就直接表達了對許靜深的懷疑,這倒是讓蕭成最意外的事情,難道說,張明已經掌握了許靜深的什麼關鍵證據?
整個事件就像一團亂麻,看起來簡單,卻無法清晰地理出一個頭緒,蕭成敲了敲腦門,靠向牀頭,閉上眼睛,開始在腦中一幀一幀地把自己掌握的信息拆散再重組,
“篤篤篤……”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許佳慧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成哥,我進來了哈,趕緊把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收拾起來!”
話音未落,蕭成就看到一團粉嘟嘟的身影就撲了過來,他只好連忙放下手裡的日記,雙手接住了許佳慧前衝的身體,把她輕輕地放到了一邊,
“哎呦,我的胳膊要折了,你怎麼變得這麼重啊……”
蕭成捂着胳膊倒在牀上,誇張地乾嚎起來,
”你少裝了,本人可是標準身材,學校模特班的隊長呢!” 許佳慧嘟着嘴,氣呼呼地站在地上,雙手掐着腰,
蕭成這纔看清她的裝扮,一身可愛的兔子圖案的睡衣,頭髮簡單的梳到耳後,帶了一個布藝的髮卡,雖然在賭氣,但那雙鬼靈精怪的眼睛出賣了她,果然,看到蕭成壞笑着看着自己,許佳慧撲哧一笑,一下子又撲到牀上,躺在了蕭成的肚子上,
“喂!這樣好嗎?姑奶奶,你都多大了,還這樣半夜三更地跑到一個男人的房間裡?快看看,都已經快12點了!”
“怎麼啦!怎麼啦!告訴你,在本人嫁人之前,都是小姑娘,所有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在本姑娘面前都不管用,你就省省吧,”
許佳慧大聲喊道,得寸進尺地向上蹭着,不一會兒就躺在了蕭成的胸口,弄得蕭成哭笑不得,只好任她所爲,從小打大,他也習慣了這個小妹妹的瘋癲,
“成哥,你還在難過麼?”
蕭成心裡一暖,知道許佳慧是擔心自己,變着法地過來安慰他,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沒關係,我還沒那麼脆弱,不要擔心……”
“哎,我也很想嫂子,可是,我更想你……,我不希望你傷心過度……“
許佳慧的聲音細小到蕭成要屏住呼吸才能聽清,小姑娘的心思他早已清楚,可那怎麼可能,他的心裡從來沒有空出來過,況且,許佳慧還這麼小……
蕭成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撫摸着她的頭髮,
“呃?這個還是那本日記?到底是誰的?” 許佳慧的手無意中碰到蕭成慌亂中放到一邊的日記本,順手把它拿了起來,好奇地想要翻看,
蕭成一把把它搶了過來,略帶嚴肅地說道,
“你又忘記了哦?這麼隱私的東西,是不可以隨便看的呀……小心我不輕饒你,” 說着,輕輕地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
“哎呦,疼死啦,不給看就不看,誰稀罕啊,你再打我頭,打傻了,你養我啊!” 許佳慧捂着頭坐了起來,向蕭成抗議,
“好了,好了,小慧,我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好麼?”
蕭成也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看着許佳慧,許佳慧一愣,隨後便慎重的點了點頭,
“我姐,她,在我走的這幾年裡,過的好麼?”
許佳慧皺着眉頭看着蕭成,然後用一根手指按着鼻頭,裝腔作勢地考慮着,直到蕭成作勢要上來咯吱她的時候,才一板一眼地說道,
“有件事,我想,應該要告訴你,只是我擔心你知道後會受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