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宮
“那件事,是你做的?”男人的聲音異常平靜,讓人猜不出情緒。
納蘭素婉知道瞞不下去,答道,“沒錯,是臣妾做的!”
冥寒冽神色不怒而威,他平靜的潭底沒有一絲波瀾。“爲什麼要這麼做?”
擡起杏眸,她涕笑一聲,“爲什麼?呵,臣妾這麼做,難道皇上您真的不知道麼?只因爲皇上你,愛上了她!”
聽到她的話,他的身子莫名的一怔,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納蘭素婉的一句話,成了他這幾日的牽腸掛肚最好的解釋。
男人面色一凜,鼻翼之下的薄脣勾起涼薄的弧度,隨即說道,
“你說的沒錯,本尊的確愛上了她。可那又如何,本尊是這冥幽國的皇上,三宮六院又有何不可?你身爲一國之後,如此心胸狹隘,漠視國法,本尊就不能容!”
納蘭素婉眸光一痛,彷彿被那句“本尊的確愛上了她”深深的刺痛了。
她蒼涼的一笑,“沒錯,臣妾的確心胸狹隘,可放眼天下女子,誰又能容忍自己的夫君與她人卿卿我我?自古帝王最無情,冽你亦是如此!”
冥寒冽凝眸深深的望着她的淚眼,冷聲說道,“還有半個月你即將臨盆,你好好休養。這些日子,沒有本尊的允許,不準隨意進出!”
一旁的巧兒忍不住偷瞄冥寒冽一眼,此刻他的臉色,冷如冰霜。巧兒心裡暗暗想道,皇上這哪裡是讓娘娘安心調養,這分明是將她軟禁如同囚犯一般禁在若水宮。
“皇上果真這麼狠心?”納蘭素婉不甘心的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眸光裡蓄滿了深情。
男人起身,狠狠地甩開了她抓在手腕處的手。
冷漠的臉龐上,那壓抑着憤怒的犀利眼眸睥睨着她,“你好自爲之!”
丟下這一句後,身旁的姜允便提起尖銳的嗓音喊道,“皇上起駕!”
“奴婢恭送皇上”“奴才恭送皇上!”
待那腳步聲走遠,巧兒這才走上前,對着呆坐在木椅上的女人喚了聲,“娘娘?”
納蘭素婉的貝齒抵在下脣上,擰成拳的玉手青筋突起。
“白羽寒,你這個賤人!”
聽到她咬牙切齒的憤恨聲,門外的人笑着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嘴裡說的賤人,不會是我吧?”
巧兒和納蘭素婉轉過身去,正好看到了立於門前,那穿着水雲羅衫的紅衣女
子,納蘭素婉提起脣角冷哼一聲,“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藍凌雪走了進去,那雙琉璃眼眸充滿涼意。
大腹便便的納蘭素婉坐身在椅子上,不悅的眯了眯杏眸。
一旁的巧兒見此,連忙喝令道,“大膽賤民,見了皇后娘娘還不行禮?”
藍凌雪在幾步之外的地方腳步一頓,素雅的面容含着盈盈笑意,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一旁的紅鸞卻大步衝了出來,一巴掌打在了巧兒的臉上。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寢宮。
“大膽奴才,居然敢污衊我們家白姑娘,你難道不知道,皇上賜了我們家姑娘一張金牌,在這宮中,除了跪皇上,其他人一律毋須行禮!”
巧兒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紅鸞,想起幾日前,她還和她的姐姐紅錦聽命於納蘭素婉,被派去雪雲軒殺了藍凌雪,怎麼轉眼間,就臨陣倒戈,反倒是成了白羽寒的人?
當說道“其他人”這三個字的時候,紅鸞那秋眸怒視着納蘭素婉。
前幾日,若不是白姑娘向皇上替幾人求情,怕是紅鸞會被酷刑折磨而死,就在幾人被放出內務府,押派到賤奴坊的途中,突然殺出了黑衣人,要殺她們滅口。
紅鸞知道,那是納蘭素婉的人。
周圍已經血流成河,而紅錦的姐姐也爲了救她被一刀封喉,眼見那羣殺手逼近之時,白姑娘卻帶着宮中一羣奴才走了過來,那羣殺手見來了人,便慌不擇路的逃走了,而瑟縮在牆角的紅鸞,卻被白姑娘扶起身來。她沒想到,白姑娘竟然如此胸懷寬廣,不僅不計前嫌的收留了她,還將她的親姐姐紅錦的屍首送回老家好好安葬。
從此,紅鸞便發誓,此生只效忠白羽寒一人,而那個惡毒的納蘭素婉,則是她們共同的敵人。
納蘭素婉對紅鸞的怒視視而不見,只是豔美的臉上,那幽幽的目光始終落在對面那紅杉女子的臉上。
“呵,白羽寒,本宮還真是小看了你!”
紅鸞拿來木椅,放在她的身後,她坐身與納蘭素婉面對着面,頗有平起平坐的架勢。
“皇后娘娘真是過獎了,小女子與您相比,還相差甚遠!”藍凌雪將話說的滴水不漏,卻又輕而易舉的可以將納蘭素婉激怒。
果然,一向傲嬌的納蘭素婉臉上終於有了微微的怒意。
“別以爲你現在贏了,就能一輩子蠱惑皇上。等本宮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這後宮怕
是就沒有了你白羽寒的位置!”納蘭素婉一邊伸手撫摸那高聳的腹部,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
她將視線落在納蘭素婉的肚子上,眸光如淬了毒一般,心口隱隱作痛。他曾說過,除了她,別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可爲什麼,納蘭素婉懷了他的孩子?
就算他真的失憶了,就算他真的全部忘記了,可爲什麼,爲什麼那個擁有一切的女人偏偏是納蘭素婉?
想起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化作血水,流出她體外的那一刻,沒有人能知道,她有多麼的心痛。明明知道,若想報仇,若想讓納蘭素婉也切身體會一下那切膚之痛,最好的方法殺了她的孩子。
可是……她下不去手,不僅僅是因爲她腹中的孩兒無辜至極,還因爲那孩子除了是納蘭素婉的,更是冥寒冽的。她不忍,不忍傷害他,即便他曾經那麼絕情,可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裡還是愛他。
看到她盯着自己的腹部許久,納蘭素婉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身子,生怕藍凌雪打她孩子的主意。
收回思緒,她淡淡問道,“皇后娘娘還有半個月就要臨盆了吧?”
納蘭素婉提到這裡便有些得意,“沒錯,太醫說了,這是個皇兒,他是冽唯一的皇子,註定要成爲這冥幽國的太子,而本宮也可以母憑子貴,成爲這冥幽國的最尊貴的女人!”
聽到她那句唯一的皇子,藍凌雪左胸口的位置隱約傳來刺痛感。
她站起身來,對着滿臉得意的納蘭素婉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那真是恭喜皇后娘娘了,只不過,皇后娘娘能否母憑子貴倒也不一定。
羽寒也曾聽過,如果母妃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嬪,那孩子是全然可以過繼給其它的嬪妃撫養的,所以,皇后娘娘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因爲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你……”納蘭素婉氣的不輕,剛要發作,卻看到那抹紅衫已經走遠。
憤怒的納蘭素婉滿身怒氣卻毫無出路,只能將桌上的茶杯全部推落到地上,當杯子清脆的落地聲響起的時候,她恨恨的說道,“白羽寒,整垮本宮,你也休想好過!”
此刻暗處有一雙眼睛收回了視線,想到方纔白羽寒的模樣,濃眉不由攢緊。難道,伺機接近本尊,跟納蘭素婉有關?
夏天的烈日炎炎,燥熱的氣息讓每個人都變得焦躁起來,冥寒冽望着那抹紅衫漸行漸遠,除了那個忘不掉的男人,仇視納蘭素婉,你的身上到底還藏着多少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