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散值,
李長安回家途中,碰巧遇到了顏輕詩。
“顏姑娘,好巧。”李長安抱拳行禮。
“李公子。”顏輕詩欠身行禮。
這時,麪館劉老闆笑着對李長安和顏輕詩打了聲招呼。
“原來輕詩在這裡站了半個時辰,是在等李公子啊。”
話音落,兩人原本很正常的氣氛頓時一滯,緊接着就變得尷尬起來。
李長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公子別誤會,我是爲了《梁祝》纔會在此等候。”顏輕詩連忙解釋道。
“我想也是,呵呵……”李長安點點頭,尷尬地笑了笑。
顏輕詩側過身,聲音有些顫抖,“《梁祝》輕詩已經看完了,這幾日一直都在琢磨公子所說的戲曲。”
“有些想法,所以想請公子指點一二。”
李長安聞言有些詫異,本是想通過顏輕詩把《梁祝》流傳在勾欄裡,影響其他人。
至於戲曲肯定要由專門的人去改編。
誰曾想顏輕詩竟然說自己有想法。
難道她除了琵琶外,還會戲曲不成?
“公子莫要笑話,有些戲文還需公子幫忙潤色。”顏輕詩連忙說道。
李長安的詫異落在她眼中,還以爲李長安看不上自己的戲文。
“顏姑娘言重了。”李長安搖搖頭,“李某隻是驚訝於顏姑娘對戲曲也有研究。”
“在下只聽過顏姑娘的琵琶曲。”
顏輕詩低着頭,抿起嘴脣,最後囁嚅道,“輕詩未曾對別人唱過……”
李長安笑道,“聽顏姑娘的聲音,就知道肯定很好聽。”
顏輕詩張了張嘴,後半句被李長安打斷,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二人走了一段路,顏輕詩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李長安,“公子,這是我寫的戲文,還請公子指點。”
李長安接過戲文,鄭重說道,“李某會認真研讀,明日我去勾欄找顏姑娘。”
顏輕詩擡起頭,“明晚公子可有時間?輕詩和爺爺略備薄酒,希望能請李公子當面細說。”
李長安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那就麻煩顏姑娘了。”
顏姑娘衝李長安欠身行禮,目送李長安離去。
李長安回家吃完飯,走進書房,纔拿出顏輕詩寫的戲文。
柳知音在一旁看着,“這是你新寫的詩詞嗎?”
李長安笑着搖搖頭,把和顏輕詩的事情說了一下。
柳知音靠近了些,歪過頭看向桌上的戲文,“想不到顏姑娘也有一手好字,而且還能寫這麼長的戲文哩。”
李長安輕捏柳知音的柔荑,“嫂嫂的字也不差,而且進步很快。”
“二郎,要不明日你請顏姑娘來家裡吃飯?”柳知音問道。
“還是別了,我不習慣,總覺得怪怪的。”李長安連忙搖頭,“請外人吃飯,在外面吃就好了。”
“顏姑娘應該是喜歡二郎的……二郎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有嫂嫂和小妹就足夠了。”李長安搖搖頭,環住柳知音的柳腰,
“顏姑娘和她爺爺日子清貧,我只是稍微搭把手,並沒有非分之想。”
李長安不是沒想過三妻四妾,畢竟這種情況在晉國很常見。
尤其是在書院,多少姑娘都想嫁給書院學子。
也不是顏輕詩不好看。
只是在李長安心裡,真正能接受的,只有嫂嫂和小妹。
這是三人朝夕相處同甘共苦,以及她們對自己無私付出的結果。
如果只是單純的獵豔,李長安沒什麼興趣。
天底下漂亮的女子太多了,難道全要收入家中嗎?
柳知音能感受到李長安對自己的依戀,輕輕在李長安的肩頭靠了一下,
“不打擾你做事了,我去燒熱水。”
李長安點點頭,碰了碰柳知音的額頭,然後把目光投向手中的戲文。
戲文很長,其中還摻雜着話本里的詩詞,但李長安越看越心驚。
這真是一個勾欄女子能寫出來的嗎?
簡直難以置信!
說是天地院的能工級學子所寫,都絲毫不爲過。
遣詞造句雖說沒有那麼精細,但也頗有章法。
李長安震驚了。
女子能有此番文采,在書院裡都不多見,更何況連文士都不是的顏輕詩?
“此番文采,完全可以參加科考,何苦混跡勾欄?”
李長安不時提筆在戲文上做修改。
戲文不需要像詩詞那般,每一字都要細細推敲。
能將大致情節簡要概括,同時貼合一定詩詞章法,便是一篇合格的戲文。
而顏輕詩寫出來的戲文,已經不是合格那麼簡單了。
裡面的句子和《梁祝》頗爲契合,僅僅只過了兩天時間,就寫出這樣的戲文。
如果不是愛極了《梁祝》,恐怕寫不出這樣的戲詞。
“不簡單……”
李長安邊看邊感慨,大致做了修改,放下毛筆,“也不知道顏姑娘對諸聖經典是否瞭解。”
“不讀書真的可惜了。”
……
次日來到書院,
李長安繼續拿着顏輕詩寫的戲文做修改。
旁邊的安南看到後,愣了一下,“這是你爲《梁祝》寫的?”
李長安搖搖頭,“不是,是一位姑娘所寫,我幫她稍作潤色。”
安南的面色稍稍一變,“姑娘?”
“上次我們見過,在墨寶閣,那位顏姑娘。”
安南的眉毛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簇,“她寫的?”
“嗯。”李長安改好一句,把紙遞到安南面前,“你瞧瞧。”
安南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撇嘴道,“我看什麼?又不是我們太白所寫,沒興趣。”
李長安挑了挑眉頭,“怎麼?嫉妒了?”
“笑話,我嫉妒什麼?”安南嗤笑道。
“嫉妒顏姑娘的文采啊。”李長安一臉賤笑道,“安兄啊,你也要加油啊。”
“滾!”安南一腳踹了出去,“不就是《梁祝》嗎?我也看過。”
說着搶過戲文,煞有其事地看了起來。
出乎李長安意料,安南極爲認真,提筆改字不說,還會在中間添上兩句。
“祝英臺身份被識破後的內容,寫的有些單薄。”安南對《梁祝》的理解,大大超出了李長安的想象。
甚至比顏輕詩還要深刻。
周子瑜湊了過來,最近這段時間他的力氣越來越大,一把拍在李長安的肩膀上,
“安兄這是在做什麼呢?”
“嘶……你特孃的能不能輕一點?”李長安齜牙咧嘴,“在修改《梁祝》的戲文。”
“那我可要看看了。”周子瑜頓時來了興趣,“安兄對《梁祝》頗爲鍾愛,寫出來的戲文肯定不一般。”
李長安和安南拿着戲文改了半天,周子瑜不時插兩句嘴。
等到散值,李長安拿着全新謄抄好的戲文,不禁咂嘴道,“安兄,你要是在詩詞上也這麼用功,登上文聖榜指日可待。”
“滾!”
“安兄你最近怎麼了?大姨夫來了嗎?”李長安怪叫着閃到一邊,“一言不合就這麼暴力。”
安南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危險的神色,柳葉眸子微微眯起,“什麼大姨夫?”
李長安感受到了一股危險氣息,連忙賠笑,“小弟口誤,安兄息怒。”
大丈夫能屈能伸!
識時務不丟臉。
兩人又拌了會兒嘴,李長安一把攬住安南的肩膀,“安兄,你說顏姑娘若是參加縣試,有沒有通過的可能?”
安南身子頓時僵住,忘了掙脫,可是李長安竟然還在說顏輕詩,安南嘴角微微一笑,然後擡腳用力踩下去。
“啊……”李長安慘叫着跳到一旁,“安南,你過分了啊!”
“怎麼?”安南眸子裡的危險神色越發濃郁。
李長安後背發涼,果斷再一次識時務,“沒……沒什麼,我是說你好的過分了!想請你喝酒!”
安南輕蔑一笑,“有本事去靈犀院,不把你灌醉,我跟你姓。”
李長安還沒說話,周子瑜就跳起來了,
“臥槽,我沒聽錯吧?安兄要跟李兄姓?”
聲音賊大,整個一樓都安靜了下來。
以汝之姓,冠吾之名。
這是安南要嫁給李長安的節奏啊。
果然出事了!
都說長得比花魁還要美的安南是個禍害。
果不其然,竟然把太白勾搭走了!
若是傳出去,不知有多少女子要心碎。
李長安眼中滿是殺氣。
安南更是變成了一座冰山,
“周子瑜,別讓我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