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孩心急火燎的樣子,男孩一股久違的成就感陡然而生,看來平時的辛勤耕耘總算開出碩果,說不定就要瓜熟蒂落,奼紫嫣紅了。他屏住呼吸,靜等李楠更加親切的呵護,這是像他那樣的英俊小生應該享受的特殊待遇。
不能走,答應我留下,聽慧琳說,我校也馬上開辦廣告專業了,你就在這兒讀吧。李楠眼淚汪汪說。
程偉強第一次嚐到了朝南坐的甜蜜滋味兒,決定故意向對方擺譜,便裝作無所謂的態度,繼續拍打着小小的網球,一副隨心所欲的派頭。
我需要你,程公子。李楠哀求道。
那好吧,程偉強懶洋洋地說,我不走了,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李楠喜極而泣,連連點頭說,好,好,我答應你。
做我女朋友。男孩單刀直入說。
這個……我……我會努力的。女孩吞吞吐吐。
努力?什麼意思?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戀愛太麻煩,要考慮的問題千頭萬緒,我們這樣……不也挺好嗎?
忽然,程偉強想起了李楠曾滔滔不絕講的,關於佐羅阿蘭·德龍與茜茜公主羅密·施奈德的愛情佳話。從女孩口中,他得知自己好像排在佐羅之後,有一次,李楠誇讚他像佐羅的孿生弟弟,於是靈機一動,問,如果哪一天,阿蘭·德龍站在你面前,你會做他女朋友嗎?
不會。李楠堅決搖頭說。
你可真怪,難道你要選擇讓-保羅·貝爾蒙多嗎?
啊呀,李楠驚叫起來,說,假如他站在這裡,我說不定會跟他走。
他很醜。
是嗎?李楠嘻嘻笑了一陣後說,在我眼裡,他可不醜,影迷們都稱他爲法蘭西最醜的美男子,說明他其實很美。
網球場的喧囂聲一眨眼就沒了,對悵然若失的程公子來說,一切都顯得格外多餘,只有身邊這個變幻無常的姑娘,使他難以捉摸,恨不得請上帝顯靈,幫助他成功過關,成功摘取女孩的心兒。有一點他看得很清楚,李楠在他跟前從來就是坦然自若,毫無羞怯的,兩人之間的確少了點兒特別的東西。雖然他未曾談過正兒八經的戀愛,但大量的愛情小說和電影已經告訴他,直到目前爲止,李楠不屬於他。
無功而返之後,程偉強一點也不死心,每當想起女孩挽留他的淚眼婆娑,那股天真執拗的勁兒,讓他常常夜不能寐。不行,要一鼓作氣,博洛尼亞說的根本不靠譜,簡直是妒忌,也許看到他程公子將要同一位小美女步入愛河,意大利人感到有點酸溜溜的,就編出友誼和愛情涇渭分明的破理論,使得別人望而卻步,以獲得自己心理上的某些平衡。爲此,他豪情滿懷,壯志凌雲,準備利用即將在本校舉辦的全市大學生歌唱比賽,來向李楠證明自個兒的多才多藝。聽女孩說起,李文濤和歐陽珊的定情歌是《在那遙遠的地方》,現今追求他們的女兒,必須拿出渾身解數,好好練習,爭取在比賽中拔得頭籌。
他把想法告訴會彈鋼琴的劉向東,希望劉公子能助一臂之力。劉向東慨然允諾。兩個小男孩通過蔡鬆波,專門借了學校社團的一架舊鋼琴,每天鑽在小房間裡,一遍又一遍苦練了起來。
排練休息的時候,劉向東激情四射,講述了這首歌的來歷。三十年代末,鄭君裡導演在紀錄片《民族萬歲》裡,物色了一個藏族姑娘薩耶卓瑪扮演角色,作曲家王洛賓飾演趕羊人。相處久了,情感的漣漪涌上心頭,漢族小夥癡癡凝視着藏家少女,惹得卓瑪羞憤不已,輕輕地狠狠地一鞭子,抽打在作曲家身上,也迸發出才氣橫溢的音樂靈感。王洛賓沉浸在愛情的夢鄉里,花了三個通宵不眠之夜,結合穿插藏族和哈薩克族的當地曲風,譜寫出了這首青海民歌《在那遙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