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身
錦被如絲,紗帳如煙,燭光晃晃中,那雙淺黛色的眸子裡透着一絲幽藍,宛如黑夜深林中的孤狼。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剝落,身體暴露在微寒的空氣中,不安和恥辱感襲上心頭,讓顧彌雪忍不住一陣戰粟。她本能的想要抓住旁邊的被褥來蓋住自己的身體,但蕭煜事情早就做好了準備,他點了她的穴道。
丫鬟們奉命送來熱水,倒入宸佑殿中央一方由漢白玉砌成的水池,氤氳的水汽蒸騰出來,宛如飄渺不定的雲霧。
蕭煜站在牀頭,冷眼睥睨着衣衫盡褪的顧彌雪,嘴角微微挽起,半真半假道:“顧彌雪,你說用這剛燒開的水替你,能不能把你這身骯髒的外皮洗去?”
顧彌雪心頭一凜,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你不知道?”蕭煜將顧彌雪從牀上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央的水池,“本王也不清楚……不如你進去試一試給本王看看,如何?”
雖然知道蕭煜現在還不會真的要自己的命,但是最大的痛苦莫過於遭受比死還要恐怖的折磨,顧彌雪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是純粹的以蹂躪她爲樂,還是對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因愛生恨。若是自己服軟說一句討饒的話能免去皮肉之苦的話,她很樂意用這個辦法去消災減罰,可是現在這種狀況,她還不清楚眼前這個男子的想法。
眼看離水池越來越近,霧氣中的熱度越來越高,顧彌雪遲疑了一下,咬咬牙,蚊聲道:“……不要……”
“不要?”蕭煜嘴邊雖然掛着絲絲笑意,卻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你在求本王?”
現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她逞強的時候,況且這些本就不該由她來承受,與她而言沒有所謂的不能彎折的尊嚴。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很惡劣,卻也沒有到讓她仇恨的地步。
“是……我求你。”顧彌雪的話音很輕,垂下的眼睫遮住了視線,全然是一副乖順的模樣。
“真是難得,你顧彌雪也會低聲下氣的求人。”蕭煜抱着顧彌雪站到了水池旁邊,任由升騰出來的水汽包裹在他的周身,“只可惜,求得太晚了。”語罷,蕭煜雙手一鬆,懷裡全身赤|裸的女子毫無防備的被扔出,背向着水面直直的砸了下去。
“嘩啦”一聲,身體落入池中,池水滅頂。溫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泡澡的話剛剛好。只不過她身上的穴道沒有解開,掉到水裡就像一個秤砣一樣直線下沉。因爲沒有潛水的準備,鼻子被嗆到了不說,還喝了一大口水,樣子十分的狼狽。
水池大概有半丈深,顧彌雪因爲不能動,無法浮上水面來呼吸新鮮空氣,只能任由胸腔裡的氧氣一點一點的流失。她的肺活量並不大,在水裡憋個三四十秒已經是極限,但水池上面的蕭煜卻遲遲不下來救她。
先前的那次死亡是一場意外,她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但是現在這次,她卻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胸口的窒息讓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她好像出現了幻聽,她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裡慢慢的流淌,像是一羣搬家的螞蟻。有絢爛的光芒在她的眼前綻放,另一個世界的親人朋友站在光芒最亮的地方向她招手。他們在呼喚她的名字,叫她回去。
她像是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夢境一般,探尋着,渴望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不!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因爲她抓到了對方的手。
喜悅的淚水瘋涌了出來,劃過她的臉頰。
“顧彌雪,你這是在勾引本王?”鬼魅一般冷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彌雪驀地睜開眼睛,只見她緊握着的那隻手的主人正用似嘲非嘲的眼神看着自己,頓時清醒過來,鬆開他的手,下意識的撐着地面往後退。
蕭煜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站起來冷眼看着她:“放心好了,本王還沒有到這種飢不擇食的地步。”
得到這樣的答案,顧彌雪暗暗鬆了空氣,臉色也緩和了一些。但對於他剛纔差點淹死自己的舉動,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來人。”蕭煜一手背在身後,喚來門外的丫鬟,指着半蜷縮在地上的顧彌雪道,“側王妃的身子弄髒了,你們給本王好好的幫她洗一洗!”說罷,彈了彈衣袖,好整以暇的靠坐在臺階高處的羅漢牀上。全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一羣丫鬟的了命令,拿着溼布和皂莢圍了上來,幾個人分別按住她的四肢,防止她逃脫。她們下手毫不留情,粗糙的布條摩擦着她的皮膚,拼命的揉搓。被廖蟬衣鞭打後剛剛結痂的傷口重新裂開,有鮮血像縱橫的溪流一般在她的身上流淌。水混着着皂莢侵入傷口,疼得顧彌雪死死的咬着脣畔。
蕭煜蹲下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顧彌雪的下頜,逼她張開嘴,另一隻手蘸了她脣畔的血嘖嘖出聲:“你以前在本王的牀上叫得可是很放|蕩的,爲何現在不叫了?要是叫得好聽,本王高興,說不定就放了你。”
明明是被虐待得痛不欲生,他卻要讓她在這種時候叫牀?這個王爺還不是一般的變態。顧彌雪側過臉掙開他的鉗制,突然悽然一笑,溼嗒嗒的髮絲散亂在她的臉頰上,宛如一朵被夜雨打落的梔子花。
蕭煜心頭一驚,似乎猜到了顧彌雪想要做什麼,手下一快,狠狠的捏住她的兩腮,讓她的牙齒無法閉合。
“你想死!”蕭煜震怒,“放心,本王會成全你,但不是現在。你死了的話,本王會很困擾的。”
顧彌雪原本就沒打算真的咬舌自盡,她只不過是賭。她賭蕭煜不會讓她死。很顯然,她賭贏。
這只不過是個警示,她在告訴他,如果折磨得她太狠了,她還會像今天這樣自行了斷。但在此之前,她必須讓他知道一件事。
“王爺,一個人想活下去不容易,想死……卻是很簡單。還請王爺日後手下留情一些。”
蕭煜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染滿鮮血的女子,突然覺得她很陌生:“顧彌雪,你敢威脅本王!”
“奴婢不敢。”雖說是不敢,顧彌雪的眼神卻沒有半分怯意。
“好!好得很!”蕭煜冷笑,“本王倒要看看,沒有本王的允許,你顧彌雪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