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
劇烈的疼痛宛如火山爆發一樣在身體裡炸開,噴涌出來的岩漿燒灼着她的每一寸骨肉。巨大的痛楚以燎原之勢摧殘着她的感官,讓她無處遁形。
痛啊!撕心裂肺的痛!整個身體像是被負了千斤重物的貨車狠狠碾壓過一樣,支離破碎,體無完膚。
施婉感覺自己頭疼欲裂,喉嚨腥甜,整個人像是在水深火熱中活生生的死了好幾個來回。
意識有些模糊,很多事情一時間都想不起來,腦袋空白一片。耳邊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吵雜得像大清早的菜市場,她一句也聽不清。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施婉沉重的眼皮漸漸鬆弛,耀眼的光明一點一點的落進瞳孔,宛如針扎一般刺痛。
“主子,側王妃活了!側王妃活過來!”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尖利的高喊了出來,叫得施婉頭皮一陣發麻。然後幾個人晃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艱難的擡眼,看到了一個墨發玉冠,身着玄赤雙色蟒緞的年輕男子,結結實實的愣住。
眼前這男子長得很美,美得盛氣凌人,美得驚心。施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半響移不開眼,彷彿有個無形的漩渦將她的視線牢牢的牽拉住。
他的眉目清俊,鼻挺秀峰,脣薄齒白,臉部的輪廓線條流暢而勻稱,讓人忍不住想拿着畫筆細細勾勒。一雙淺黛色的眸子隱着星火,冷峻中透着戲謔,散漫中藏狠絕。一眼望過去就很難移開視線。
施婉感覺他像是開在懸崖邊緣的一朵紫色曼陀羅,散發着危險卻魅惑的香氣,就算明知前面是萬丈深淵,也會讓人心甘情願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險去採摘。
以前施婉一直覺得一個男的就算長得再顛倒衆生,如果用‘美’這個字來形容,多少都有幾分女氣。但眼前這名男子完全顛覆了她堅持了二十年的觀點。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呵,好一對暗地通姦的狗男女。”蕭煜捏着一張寫着雋秀瘦金的信箋甩到顧彌雪蒼白如紙的臉上,眉角浮現一絲嘲弄,陰冷一笑,“顧彌雪,你好大的膽子,敢給本王戴綠帽子!在沒抓到姦夫之前,你以爲本王會這麼輕易就讓你死麼?沒有本王的允許,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施婉的魂魄剛剛佔據顧彌雪的身體還有些許不適應,再加上身體多處疼痛難當,沒有注意聽蕭煜說的話,只是茫然的擡眼環視着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腦袋一陣暈眩。
屋子很大,佈置得古香古色,雕花拔步大牀,黃花梨木貴妃榻,絲質的綢緞衣裳和純手工繡制的精美繡案……處處彰顯着低調的奢華,和古裝電影裡王孫貴族的寢居極爲相似。
施婉呆住了,手掌摸到自己身下的滑絲被牀單,有一種從渾噩中驚醒的感覺。這裡是哪裡?跟她說話的這個男子是誰?她的身體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疼得這麼厲害?
施婉正想開口客氣的詢問,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一個字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的聲帶壞了?施婉心驚不已,但沒奈何,自己的四肢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沒法和別人溝通。
“怎麼?顧彌雪,還不肯說出姦夫是誰?”蕭煜好整以暇的在牀沿邊上坐下,彈了彈衣袖,三分魅惑氣氛冷冽道:“說出來的話,本王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否則……你絕對會後悔昨晚沒有和你肚子裡的野種一起去死。”
施婉見他自顧自的說着話,半句也聽不明白,兩塊眼皮很沉,忍不住就要睡過去。
這應該是個夢吧?
施婉恍恍惚惚的想,等她再睜開眼一定就能看到自己熟悉的寢室和關係不錯的室友們……但,事實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就在她合上眼皮,心滿意足的昏睡過去的時候,有人卻拉扯着她的頭髮,把她拽起來,逼她睜開眼。
還是剛纔看到的那個自稱“本王”的男子,施婉並不想理會他,目光淡淡的將他渾身上下掃視了一番,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頭皮上的疼痛感彷彿在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境,眼前的事物和男子都是真實的。
“到現在這個地步,你還不肯招出那個男的來?”蕭煜怒極卻不動氣,森然的笑意一絲絲爬上眉梢,“好!本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說罷,蕭煜鬆開手,轉身對侍奉在左右的兩個侍女道:“側王妃身上有傷,要好好的休養。你們把側王妃扶到柴房,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能以探望之名去打擾她。還有……側王妃自愈能力驚人,想必不用開藥方,身上的傷也能自己好。若是誰膽敢私自到藥房去抓藥來毒害側福晉,本王決不輕饒!”
施婉被他這一折騰,疼得渾身冷汗涔涔,幾欲暈厥。蕭煜吩咐完侍女,甩袖走了,很快就有下人來把施婉擡往柴房。這個過程中,施婉感覺自己又比人拆了幾次骨頭,只恨不能就此昏死過去。
等那些下人都走了,施婉才靜下心,思緒漸漸清晰起來,她開始努力回想在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之前在幹什麼。
施婉清楚的記得,幾天前她和交往了整整兩年的男朋友突然提起要和她分手,理由是他喜歡上了別人。他說他受不了她冷冷清清的性格和什麼事都不上心的樣子,和她在一起,他一點被在意的感覺都沒有。
其實也並沒有很難過,當初答應和他交往不過是因爲他堅持不懈的給她送了一個月的早餐,她覺得這個男孩對自己很好,於是在一起也就順理成章了。
現在分手了,她大概以後又會忘了吃早餐。想到這裡心裡就沒來由的有些堵,從來不吃夜宵的她難得一個人跑到大排檔點了一桌子東西。她的吃相雖然不優雅,但很少會噎到,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巧遇到高中的一個同學,更沒想到這個同學會在她吃一個大肉圓的時候從後面毫無預兆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肉圓子卡在她的喉管裡,她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死了。
腦袋有些疼,對於這種不美好的記憶,她的意識好像本能的在排斥。不過,既然她在二十一世紀已經死了,那她現在這是在哪裡?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剛纔那個自稱“本王”的男子叫她顧彌雪,這麼說的話,那她豈不是鳩佔鵲巢,搶了別人的身體?
想到這一層,縱然施婉以往再如何從容淡定,此時眼前也有些發黑:沒想到靈越時空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有一天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